「舅……舅舅……他……一……躺了……」她啜泣着说,泣不成声,语不成意,不过骆允还是听懂了。
「舅舅?老头怎么了?在哪间医院?」
转头看了看附近,她看见一名走过去的护士的制服道:「宇爱…」
「好,我马上过去,不要慌张,在那边等我,知道吗?」
骆允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力量,让她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她点头的样子骆允看不到,但是他知道她现在很害怕。
掛上手机之后她一个人坐在医院急诊室的门口,看着医院里面的人来来去去,就像看着生命的无常性。而她曾经也是从鬼门关前走回来的人,她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如果不是因为有善心人士紧急输血给她,她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她曾经多次想过她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是去面对这些生命的无常、还是面对人生当中的黑暗?她用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活下来要得到是什么?但如今她坐在一个世界的角落里才发现,她追求的只是与这个和平共处,而不是去征服这个世界。
正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急忙的脚步声从走廊转角处出现,当她一个抬头恰巧对上了骆允担心的眼神,而她像是心灵得到了安慰,眼眶又在瞬间泛红。
「现在情况呢?」
「还在,急救。」她红着眼睛说,而骆允看见她脸上的一滴泪落了下来。
他不想问那些你还好吗等等的屁问题,好不好从她的表情就能一目瞭然,于是他坐在她的旁边,但却又发现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没有面对这样的她,一颗如此脆弱又不堪一急的心灵,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嚎啕大哭起来。
「吓坏你了吧。」
「呜呜呜……」她真的好害怕,她好害怕身边又有人要离她而去了,好害怕她的世界好不容易拥有的一丝光明又要灭去。
骆允伸出了手但悬在空中好久,不知该不该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直到他看见她的肩膀颤抖得厉害,「没事,没事了。」他安慰着说。
「呜呜呜……」原来被安慰这种感觉,心里暖暖的,感觉心里的阴霾少了一点,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止不住眼泪?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知道她如果继续哭下去,他担心她的眼睛会哭瞎,硬是说了一点什么,「别哭了,眼睛会痛的。舅舅的心脏病也不是一两天,他平常有在控制血糖和饮食,不会有事的。」
她终于抬头看了骆允,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
「真的吗?」她哽咽着问。
舅舅真的没事吧?
只是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哭了,如果舅舅跟爸爸妈妈一样,也是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她了呢?
见她眼眶泛红,又开始哭了,他落下狠话,「不要再哭了,你打算哭瞎眼睛吗?」
「那……有什么……关係?」她赌气的说:「反正我,都已经,不能,说话了。」
「周诗语,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丧志?你只是话讲的不够流畅,不代表真的完全无法说话,况且你还能看到、听到,你的人生不会因为失语症而完蛋,只会因为你的颓废而完蛋。」
「我就日,她废,又,怎样?」她哭红着眼睛看向骆允,她就是害怕,畏惧到连死亡都害怕才会在这里,只求与命运和平共处。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就是连自己都不愿意帮的人,那别人又为什么要帮你?」骆允一时气愤,讲完就起身离开,而她这时才终于感觉到害怕。
她不要,她不要她的身边再有任何人离开!
「骆允!」她追了过去,但是看着他远处的背影只感到绝望与不敢靠近。
像她这样人,为什么要去牵绊身边的人呢?骆允跟舅舅都没有义务陪她、帮她,忍受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望着骆允离去,她害怕的转过身,继续一个人饱嚐着这种令她害怕到想吐的现实。
「你就这样让我离开吗?」
骆允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看到他又走回来,「为什么害怕了却不会求救?为什么难过了却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开口说一句帮我?陪我?」
他真的好烦!为什么总是让她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不争气的滑落,所有的倔强与傲气都随着一起付之东流。
「我怕…」她哭着说。
骆允大步走向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在她耳畔边呢喃,「我知道。」
「呜呜呜……」她大哭了起来,用手拍他的背,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抱着她,眉头深锁,他觉得自己完蛋了,他无法对她的脆弱视而不见。
周诗语,让他违背了他的原则。
6-5、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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