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破旧的房间中塞下了一个大型林芝,一个中型面具男,还有小型的你和连云周。
这实在太过于拥挤了,你像一块夹心饼干中的果酱部分,前后夹击着风格迥异,无端殷勤的男孩和男人。
林芝拿出他包里的湿巾,细致地帮你擦拭脸上蹭到的灰尘,你很紧张,从他的脸在你眼前放大到只能看见单个五官时你就没法正常呼吸了,而是一直憋气,你担心自己的鼻息会吹到他的脸上,这是个不太礼貌又十分亲密的动作,它更像某种嘴唇相贴前的捉迷藏小游戏,给对方一些提示,然后内心窃喜着等待……等待什么?
你竟然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林芝亲你?你疯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想?
幸好连云周及时打断了你,他像双肩包一样挂在你的后背上,两只胳膊搭到你的胸前,边蹭你的耳朵边试图扯掉林芝手上的湿巾,不过他没扯动,于是又转为用手指戳你的脸颊,嘴里嘟囔不停:“我的脸也脏了,你帮我看看嘛。”
你忙着分散注意力,匆匆转过身帮连云周检查脸上有没有脏东西,林芝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直起身体,和得意吐舌的连云周对视,慢慢将手里用过的湿巾角对角折迭起来。
“眼睛这里有一块,你自己带纸了吗?”
“没有带。”连云周的眉头耷拉下来,眼珠不怀好意地乱转,“哎呀,要是谁有纸巾就好了,这样你就能帮我擦干净了。”
你在心中默默叹气,连云周真的有股愚蠢的邪恶,可是没办法,他的小心思都在你的可承受范围内,你再次转身,询问林芝可不可以给你一张湿巾。
“抱歉,刚刚是最后一张。”他弯起浅浅的笑容,又继续补充道,“也没有卫生纸。”
“啊。”你明明看到他包里该有的都有,不过林芝既然这样拒绝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向都是温柔耐心的。
一直隔岸观火的面具男突然发出怪叫,在裤子口袋里左掏右掏,掏出一团疑似被洗衣机洗过的,皱的不成样的卫生纸,他把身体重心都压到一条腿上,吊儿郎当站着,脸上还没摘下那张面具。
“我有!”他只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盖夹住不再柔软的纸团,并模仿蜘蛛垂直向下吐丝的轨迹移动它。
你看着面具男怪异的动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长手长脚,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有点像截过肢的黑蜘蛛,比起借给你卫生纸,他现在更像是在自娱自乐。
面具男晃了晃脑袋,用手指着你和林芝,天真地发问:“他是你男朋友?你是他女朋友?”
林芝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落到你的身上,有时是肩头,有时是侧脸,而你也总是能迅速捕捉到这份注视,然后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面具男话音刚落,他又开始将目光轻轻搁置在你留给他的侧脸上了。
被询问的当事双方都不作声,反而没被指到的连云周急汹汹帮你澄清,“他们才不是呢!你什么眼神?”
“哦~我知道了,你是她男朋友。”面具男捏着纸团,拔高一阶音调笑嘻嘻道。
连云周的气焰突然被浇灭了,他偷瞄一眼你的表情,接着指着自己的鼻子否认,越否认声音越小:“我?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那种,是朋友,跟你说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三个真有意思。”面具男捂住自己的面具,笑得直不起腰,你猜他可能早在发问之前就躲在面具背后裂开嘴角了,“我叫翁郁,郁郁葱葱的郁,很高兴认识你们哈哈哈。”
你看出来,他的确高兴,他都快要躺到地上笑了。
“不摘下面具让我们认识认识你吗?”隐秘的视线收回,林芝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你不敢抬头看他此时的表情是什么,就像你没法解释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驳回是不是男女朋友的询问,虽然这个问题是面具男故意打趣的恶劣玩笑,可你还是不敢。
“那好吧。”
你听到面具男爽快答应。
接着,他从下往上撸起瓷白的面具,就像把鼻梁上架着的一副太阳镜别到头顶一样,潇洒又随意地露出他的真面目。
单凭他的身形和声音,你的大脑已经自动匹配了一张狡猾爱玩的二世祖的脸,可是没想到翁郁竟然是林黛玉那种类型的,带着病气的清秀男生。
他非常白,但不是健康的白,而是像由于屋内过度潮湿,被水泡发掉落的墙皮碎片一样的死白,双眼皮的褶皱深且长,高高朝太阳穴的方向翘起,眼下堆积着代表体虚气弱的青灰色,嘴唇上的颜色就更寡淡了,路边采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碾碎它,流出的花汁什么颜色翁郁的薄薄的两片嘴唇就是什么颜色。
比起在鬼屋假装工作人员拿电锯追人,你觉得他现在更应该穿着医院统一条纹病服认真听查房医生的叮嘱。
他长得好脆,似乎风一吹就会咔嚓折断。
“你们都不追,那我就追啦~”
翁郁用干巴巴的卫生纸团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脚步轻快地向你走来。
———
一个很会挑唆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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