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珞再次看见西司时,他人已经躺在了一个大玻璃棺中,内部充斥着淡淡菸雾,似乎是在为他做着什么治疗。
只是,这画面……这观点,却是令人难以打从心底接受。
「……」
在来这里的一路上,珞完全没有遇上任何人……更正确来说,是会拦下他的人。
殊不知,警备之所以过于松懈,也是因为算准了他可能会有此次的行动,尤其是,对他这个人多少有些了解的人,不难了解会做出这般反应。
身为中立一族的人,南那以前的居所、用餐的品项、做过了什么事,又和哪些人之间有过互动,都被记录得十分清楚,详细到了一种自己是不是时时刻刻都被监视着的错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份揣测,确实如此。
至于,下令的人,不言而喻、人人心知肚明。
「……是珞吗?」
似乎是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西司微微睁开了眸子,望了一眼眼前那一道模糊的身影。
微弱、略为嘶哑的嗓音,从玻璃棺中传了出来,听来多少有些沉闷。
「西司……!」
一听见对方的声音,珞连忙跑上前,双手放在玻璃上,他的脸几乎都快贴上去了。
「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西司有些无奈,由于因药物影响,整个人处于极为疲惫的状态,光是一点移动,都会使他更为吃力,已经相当沉重的身体,也因此多了一些乏力感。
明明只是单纯做个治疗,可珞的反应,却令他有种自己不久将离世的诡异感受。
要是这感想被眼前的人知道了,不难想到这人到时会有多崩溃。
光是半刻鐘前,飞罗和罗耶和他说明了他现下的状态,并不会直接危及到生命,只是需要多做些调整、平衡一下魔力失衡的状况。
而这件事,西司也明白了,之所以不和珞说明,也是因为希望对方能够多珍惜自己一点。
对此,他早先将这一想法和另外两人谈过了之后,才有了这一次的治疗行动。
只不过,这过程,可真是极为不容易,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掛了。
而且,如今从珞的样子来看,就算不感知,也对方才可能的经过,略知一二了。
「……你不会有事的吧?是吧?西司?」
珞急切一语,令西司感到有些好笑。
「我不会把你丢下……再也不会了。要是你希望……我也会为了你……去死的。」
微侧过了头,看着因他所说的话,被吓得一脸苍白的珞,西司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相信吗?」
说着,他吃力地抬起了手,覆上了对方隔着玻璃的左手上。
「我相信……我一定相信,所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话一此,珞又几近崩溃了。
「而且我……根本不可能会希望你去死!」
「……那就是了。所以在我回去之前,你要先把自己顾好……我可不希望一回去,就看见你哭得要死不活,换我这个大病初癒的人去照顾把自己给弄得累垮的人。我可不保证我煮的菜,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别笑啦,我很认真耶!」
西司笑着说了这一席话,话到最后,只见对方不知是因为他说的话太好笑,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苦笑了出来。
「……答应我好吗?」
呼了一口气,西司微笑弯了眸子,又开了口。
「把自己照顾好,这样我们要去游走世界的时候,才能彼此相互作伴、扶持。可以答应我吗?珞。」
「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
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如说是他对西司的执着,若是西司此刻叫他去死,可能也甘之如飴。
这一点,西司也十分清楚。长年的相处,也知晓了对方的许多大小事、喜好,诸如此类。
「我不会叫你不要哭……只是希望你和我……都可以更加珍惜自己一点,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被某个人给恶整成什么样子?」
西司又笑了,笑得很是吃力。
而且,透过不久前和飞罗的谈话,西司隐约知道了,要是他们都再不珍惜自己,彼此都要负起连带责任。
不,不如说是他一个人要负连带责任而已。
原本,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能自己概括承受、独自承担,他人的所为,也只限于他个人,没有人需要为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负责。
只是……要是他不先珍惜自己,珞肯定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尊重,所以摩尔才会出此下策。
即使这主意实在是,很不可理喻。
却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一种正视自己的方式、一个机会。
「……」
「我想睡了……约好了。」
话一此,一直承受强烈疲劳感的西司,终于承受不住渐然沉重的眼皮。
「我会回去的……回到你身边。」
说一此,西司缓缓闭上了双眸,轻放在玻璃上的手,无力地垂下,落在了床上,他微侧过头,陷入了昏厥。
眼见珍视之人没了意识,珞又哭了。
他抵在玻璃上的双手收紧了一些,他整个人无力地跪坐在地,泣不成声。好半晌,才终于吐出了一句。
「我会的……我答应你,所以……别再离开我了!」
在隔壁房,在屏蔽感知的结界隔离下,两道嗓音响起了。
「果不其然,就某方面来说,西司确实是针对珞这个人的特效药,还是立马见效。」
坐于放了两杯正冒着热气的茶饮圆桌旁的高椅凳上,先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摸了摸下巴,飞罗促狭一笑。
「你真的很恶劣。」
罗耶一脸无奈了。
外篇-在那之后…… 谣之二 险逝的离别(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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