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一中被歷届学生戏称:最不愿意放学测就上的学生自由的学校。
因为学校会在放榜之后一下子给高三的学生补上上个学期缺失的各大运动赛事,想来是怕诸位应届考生在上学期的运动会没有玩得尽兴,孩子们的青春怎么可以没有在阳光下的汗水呢!
于是决定在五六月的大阳天让大家排排汗。
杭泉瑾才不干。
她懒洋洋的趴在自己位子上,教室的温度非常怡人,她早已昏昏欲睡,今天中午的赛事吸引了很多观眾,教室里就剩少数几个人闭目养神,冷气机认真的运作着……
「嗡!」杭泉瑾被吓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眼神死的从桌上跳起来。
她入睡的太突然,手机的勿扰都忘记开。
走廊上一阵喧譁,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走过,语气兴奋地谈论着今天中午场次的篮球赛,杭泉瑾并不意外的听到班上被吵醒的人发出了「嘖」一声。
「欸你手真的没事吗?你刚刚撞到那面镜子超大力欸!」
「没事啦!快一点,不然佔不到好位子!」
「中午男篮是一班对七班,欸一班男生篮球好,七班又有男篮队长,想到他们针锋相对,我的魂就燃烧起来了~」
厚,不知道魂烧起来多可怕吗?
「我懂姊妹,我懂你在想什么!!」一阵小型的尖叫声。
太多了。
「嗡!」杭泉瑾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她从抽屉里抓出手机,看见有人传讯息给她,语气十分激动。
「来篮球场!快点!」
「上次打赌你输了」
又震动一次。「来给我撑场面」
杭泉瑾斜靠在椅子上回讯息:「今天又没有你们班」
「我们队长的局!」对面回道。
「你要用掉这个机会?」
「我要是比赛你一定会来啊!」
「你想得真美^_^」
对面回了一个心花怒放的贴图。
杭泉瑾轻哼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合上座椅,像隻精灵一样溜出了教室。
她越走近球场,人声鼎沸的火热气氛就挡不住,她散漫的走着,边传讯息说她到了,对方在哪里。
「你走到前面一点就会看到我」
「我佔了很好的位置」
杭泉瑾到了球场之后发现是男女篮一起比赛,女篮那边比赛已经快结束了,男篮这边还热火朝天,场边的加油声有点过于热情了。
她重复着「不好意思」努力地穿越人群,什么狗屁位置,她收到很多白眼了。
路遥观比赛看到一半听到后面有碎碎念的声音就知道杭泉瑾来了,他侧头果然看到杭泉瑾一手搧着风走近,他自发地拿起旁边佔位用的水壶,把手上披着的运动外套铺在旁边,杭泉瑾自然地坐下,用手盖在眉眼处,瞇着眼睛看向球场。
场上的人此时在篮筐下胶着着,路遥观随意地问:「阿你刚刚在教室干嘛?」
「睡觉啊。」
「你是猪腻?」
「你才是有病,大中午来这里晒。」
路遥观不否认,话题一转:「出去办事了?」
「嗯,上礼拜五晚上。」
「遇到小菜鸟的那次?哇那是真的很久以前了欸。」杭泉瑾当天有传讯息抱怨过。
「呵,你爸爸我老了,就是要熬一夜还一週。」
路遥观笑笑,转过头继续看比赛。
杭泉瑾看着一群男生被一颗球遛着走,两边篮筐好几个来回,后知后觉地问:「谁是哪班啊?」
「黄色一班,橘色七班。」杭泉瑾喔了一声,对面又补充了:「橘三是男篮队长。」
「嗯我认出来了。」杭泉瑾继续看球赛,其中一个黄色号码衣的拦截了敌队球员从篮下盖到后要远传给队友的球,在三分线上起跳投进了。
对面爆出一阵尖叫,醃萝卜组的男生相互击掌,等等,刚刚起跳的男生有点眼熟。
「靠!裴景翊有点帅!」后面有人小声尖叫。
裴景翊?
杭泉瑾恍然大悟,喔吼,是那个菜鸡。
白天看起来更人模人样了。
杭泉瑾看着裴景翊在阳光下花儿灿烂的样子,很难想像这人跟那天晚上一下机车,急忙将安全帽还给她之后狂奔进小巷里的,是同一个人。
已经是往反方向送人了,她又不想进到巷子里,毕竟是陌生人,那晚杭泉瑾没有把他送到家门口,而是到那一带,离他家就近找了一个有灯的地方就放下他了。
这菜鸟的勇气是太阳能的吗?
正想着,就发现场上球员纷纷往场边跑来,杭泉瑾:「比完了?」
路遥观嫌弃的说:「这叫中场休息。」
「喔好。」
男性的汗水味道轰的一下顺着风袭击了杭泉瑾的鼻孔,她敏捷地站起身退开,这里大概是第二排,她跟这些球员都没有交集,站在那边显得突兀。
路遥观也知道杭泉瑾会自己调整站位,所以也没有理她,去跟他们队长聊天了。
杭泉瑾自然地退到人群里面滑起了手机,周边的人聊着天,突然一个关键字飘进她的耳朵。
「欸你知道老楼厕所最近闹鬼吗?」
「干真假,我会留晚自习欸。」
「我知道才跟你说啊,你换间厕所去啦。」
「自习室最近的厕所就是老楼的啊,其他厕所要走五分鐘,你当我膀胱筋肉人喔。」
「白痴喔,那不然你去给她吓一吓啊。」
「靠不要,我会吓到魂给她飞去,我要回家读书了。」
「欸不然我们晚上一起去给他抓起来!」
「干你有病喔,想抓就抓,夹娃娃喔!」
「夹娃娃哪有想夹就夹,你头壳坏去喔!」
「白痴喔不要啦,有病是不是。」
老楼厕所闹鬼?这什么鬼故事老梗,杭泉瑾并没有放在心上,每个学校的厕所都会闹鬼,有些是学生自己吓自己,只有少部分会是真的。
而且很少有突然冒出来的鬼,因为校舍会翻修,只有厕所因为管线极少变动,一般会选择留守厕所的都是年代已久的地缚灵,倾向选一个熟悉一点的位置待着,阴暗潮溼又温暖。嗯,味道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通常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还可能借你卫生纸。
而且要是怨灵的话,肯定会有同行早早接到通知来处理的,更何况这是她杭泉瑾来读的学校,整间学校就她八字最轻,不来找她一点都不合理。
虽然也有可能因为她最近白天就离开学校了,若是魂力弱一点、只在晚上出没的鬼可能碰不到她。
杭泉瑾不置可否的撇了头,直视前方却意外对上了裴景翊的视线。
他穿着萤光醃萝卜色的号码衣,瀏海松散的垂在额上束着的发带前,这个顏色的衣服丑极了,他们整组人看起来像是移动的萤光棒,衝进演唱会场就会直接原地升级成摇滚区的那种。
唔,他看起来,略好一点。
阿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杭泉瑾老神在在地朝他挥挥手,对面的裴景翊藉着喝水的时候往杭泉瑾那边偷瞄了一眼,就被她抓个正着,还挥挥手,水噗的一声全喷了。
杭泉瑾:???老子看起来吓人么,挥个手脑子都差点呛掉了。
周围的人问他还好吗,他连忙挥手边擦嘴边表示自己没事,期间暗戳戳地朝她这里看来,杭泉瑾看不出情绪,不过看看那客气面带笑容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举止有度谦和有礼,怎么做到反差这么大的呀。
要是裴景翊知道此刻杭泉瑾的想法,一定会肯定的回答:那是出于求生欲。
随着裁判的哨音,化学黄萝卜跟天然红萝卜渐渐回到场上,在双方都是静止的时候,杭泉瑾还从醃萝卜群里面认出一张脸孔,是这场刚换上萤光棒的候补选手,她自发地走回路遥观旁边坐下。
杭泉瑾用手肘顶了路遥观一下,小声说:「欸你上次跟我比的人在对面欸,你怎么坐在这里给敌队加油了?」
身旁的人猝不及防的抖了一下,用手挡住口鼻,杭泉瑾错愕的看过去,她是什么深水炸弹吗今天?看一下、说一下就要呛水。
路遥观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你不懂。」
上天下地杭泉瑾最讨厌听到这个,摆烂的说:「那你解释啊。」
他神神祕祕的凑到杭泉瑾耳边:「同边只能看背影,对面才能看脸。」
杭泉瑾恍然大悟,这人!哎呀!聪明啊!
她眼神一转,贱兮兮的凑过去说:「给队长加油是职业素养,站好视野是心之所向,是吧?」
路遥观打了一个响指,两人笑得乐开怀。
裁判忽然吹了一个哨音,两人才终于重新关注到场上,一名球员跌倒在地,眾人围着他,场边的两人都看不出到底是谁摔倒了。
杭泉瑾数了一下人头,却从缝隙中看见裴景翊蹲在地上,杭泉瑾皱眉:又摔了?
喔不是,太阳能裴景翊在大白天并没有跌倒,他只是在地上扶起受伤的队员,誒?摔倒的不是------
路遥观腾的站起来,引来后面也想看清楚情况的群眾不满,杭泉瑾拉拉他的裤腿,要他先坐下,场上他有同伴在,旁边医护室的老师也赶来了,他先等一下,不要着急。
杭泉瑾拉着他慢吞吞地坐下之后,老师进场将伤兵移到一边,萤光棒一群人围在那里,做称职的封锁线,直到老师把他们赶走,要他们先比赛,不然午休时间要不够用了。
换上其他同学,比赛重新开始,明显感受到萤光棒们成为狂暴的萤光棒们,对面纯天然红萝卜有点失去招架之力,比起默契配合的萤光棒队,红萝卜队的男篮队长显得过于突出,队友们体力跟战术配合都渐渐落后,最终比赛以化学战胜纯天然作收。
杭泉瑾知道兄弟坐不住,迅速站起身,拍了拍外套,还给他,后者也不负眾望的窜入散场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她慢慢的跟在大队伍之后回到教室,边走边想,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一起长大的竹马真的是泼出去的水,她心中暗骂。
杭泉瑾一边庆幸他想清楚了,一边又怕他想不开。
想清楚到底要什么,想不开既存事实跟所求的处理取捨。
昼: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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