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蓝元蒂寻了一个藉口进入庭院,这时除了兆永大家都已入睡,二人谈了一会儿,兆永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了一个瓶子,蓝元蒂也不问,直接接过便打了开来。
蓝元蒂一脸震惊,询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见她这般,兆永内心更为沉重,答道:「沉管家那里。」蓝元蒂陷入沉思,突然一声低低的惊呼,说道:「知道了!难怪!当时我在那讨厌鬼管家那儿闻到清梵天的味道,只不过很淡,也没有多加留意,如今这么一说,果真是这个!」
兆永未曾听过清梵天的名字,询问道:「这是什么毒药么?」蓝元蒂解释道:「清梵天是由清梵草而製成,清梵草本身无毒,但香味却是闻之难忘的。当年师父曾经寻过清梵草,收入匣子里,这几十年来不过寻过一株罢了。这清梵草无毒,也没有什么功效,也不能当作草药,基本上是一个无用却稀有的小草。我曾在师父房内的药经看见,这玩意儿虽然无毒,可他通常与其他毒草製成清梵天。这清梵天是天下奇毒之一,奇就奇在它会潜伏在人体之中十天半个月,到时人会莫名而死,仵作医师都查不出任何原因,只知道身体的五脏六腑一时溃烂。这毒药很适合一些有杀人动机却又不是一时杀念的人使。不过嘛,这毒药会潜藏在人体多久,因人而异。但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兆永问道:「中毒之人可有症状?」蓝元蒂想了一下,很是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有的,只不过因人而异嘛!可能咳嗽,可能胸闷,可能腹痛,都不一定。症状应该是小到会令人误会成没休息好,不然也不会突然死期到了也没察觉。这毒没药可解,若是知道自己中了毒,唉!只能乖乖等死咯!」说到这里,蓝元蒂似乎察觉到不对,咦了一声,问道:「这不对呀!沉勿卓为什么有清梵天?他这是要杀谁啊?」
兆永不想和她多说,若蓝元蒂得知自己中了清梵天的毒,那么依她个性,不止院内的人都知道了,整个陈府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蓝元蒂走后,兆永沉思了一会儿。沉勿卓告诉他最多不过一个月可以活,如今也过了十多天,兆永叹了一口气,沉吟道:「得走了。」
一转身,却见到玉淳风站在身后,是何时站在那里的兆永一点发现也没有。见玉淳风面色一沉,询问道:「清梵天是怎么回事?你拿了他的药做什么?」兆永声调柔和,解释道:「因为我中了毒。」
玉淳风像是早就猜到一般,「在你昏迷的时候吧?你多次胸闷难受,我当时就该猜到的。」他声音愈来愈哽咽,眼眶都红了。「那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不想要让你死掉。」一颗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兆永双眉一捺,无奈说道:「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话还没说完,玉淳风衝上前抱住了兆永,哭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我?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你今天都得全部告诉我,否则······我就不放过你!不给你烧香!不给你烧纸钱!清明不去看你!我······我不会想你,我会找一个温柔贤慧的女人娶了,跟她生一个宝宝······我,我只想和你一起。」
他将脸埋在玉淳风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兆永拍着他的背,柔声慰道:「好啦!我都告诉你,你也不用给我烧香烧纸钱。」
玉淳风一愣,一双哭的水汪汪的双眼看向兆永,兆永说道:「我身上有千叶莲剎功护体,虽然练不到十分之一,但是我猜便是它缓了我体内毒性。」玉淳风这才缓过神来,「真的?你这个王八蛋不会骗我吧!」兆永勾起嘴角,点点头。玉淳风一下就松开怀抱,退后两步,十分有戒心的盯向兆永,眼里些悲些恨。「还有什么事情你瞒着我?」
兆永想了一会儿,将前几日秦老太太在客栈与他说的事情全都诉与玉淳风听。玉淳风只觉得很是惊奇,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是无庸置疑,只不过不是长子,母亲生下自己后死了所以一直不受父亲疼爱,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係。他道:「所以······我的母亲是溟定谷秦老太太的女儿?我父亲当年是被我父亲······城主杀的?」
兆永点头答道:「依照秦老太太的意思,是这样没有错。」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让玉淳风有些难以承受,他嘴里喃喃自语:「笑话······这就是个笑话。」
原来他就不是玉卿的孩子,所以不受疼爱,感受不到父母给予孩子的温暖。一直以来,他都住在冰天雪地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雪白和寒冷相伴。
「原来我······不过是个处处被人嫌弃的一个人罢了。」他脆弱且无助,失神的低下头。看得兆永内心一揪,他抓着玉淳风的肩膀,鼓励说道:「不是的,我没有拋弃你,也没有嫌弃你,我要你,要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失魂落魄的看向兆永,他温柔的面庞背对着微弱的月光,兆永说道,「这件事我跟子癸辰庚商量过,秦老太太的话里太多模糊的地方,我也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确定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你。与其让你跟着我们一起猜测,不如少一个人烦恼。我们没想瞒你,只不过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宜多生枝节。」
玉淳风幽叹一声,说道:「好吧!先这样子了,我睏了,先睡。」听到这些事,让他的心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事情接二连三的来,也难怪玉淳风有些疲惫。却听兆永说道:「等等!」说着,他拉着玉淳风的手,将他牵到自己怀里,摸着他的面颊,对他的眼神总是深情款款,本来想向他说声晚安,玉淳风却见他如此,忍不住在他面颊上亲一口。触感是一瞬,心动却能很久很久。这一口,勾起了兆永藏在内心的慾望,慾火焚身,他搂住玉淳风的腰,重重的在玉淳风的唇上咬上一口。
玉淳风被咬的有些怒火,正要生气,却被兆永用他惯会的温柔对待,一点一点啃噬他所有防备。四片红唇紧紧相依,玉淳风慢慢闭上了眼,放任兆永用他最深的爱束缚自己。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温柔,日夜掛念的触摸。
他又像当日告白时醉了,被兆永横抱起,到了一间小房间,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玉淳风不晓得兆永带他去哪,也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做什么,只知道完全的信任于他,被他捧着呵护着,只管享受着这份温柔。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摇。
一夜云雨,换将来八抬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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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昨日的送饭人早早到来,带着几颗肉包豆浆,上来讨要陈若元要的东西。兆永将半真半假的残卷递交上去,送饭人小心翼翼对折收在怀里,要去给雪珞一个交代,却被兆永叫住,他闪身至送饭人的面前,挡在门口说道:「何时放了我们?」
送饭人表情犹豫,对他说道:「我只负责送饭,至于其他什么的要依雪姑娘的意思,我无法做主。」他冷冷说道,要推开挡路的兆永,却被兆永扣住手腕动弹不得,「兆公子有何要事?」却听兆永道:「昨日你说会给我们院里的人一人一颗蛋,怎么今日什么也没看到啊?」
送饭人一瞬间眼神的飘忽不定被兆永捉住,听送饭人道:「现在不才早上而已?晚上罢!晚上我再给你准备。」送饭人似乎急忙要走,可兆永又道:「不对啊!昨日你没答应我的。」此言一出,送饭人自知已露出破绽,声音突然变细,似是个女声,道:「我易容术非一般人能识破,你是如何知晓我不是昨日那个人的?」她撕开面罩,露出一张清秀不俗的脸蛋,正是雪珞。
「长年习武之人举止都会与常人不同,就算极力隐瞒,终究抓得到破绽。昨日那人分明不会功夫,可今日······我可不信他一夜之间成为高手。」兆永说道,他一身白衣若雪,面容俊美若霜,一双明眸有如冬日艳阳,一身气质不凡,颧骨上二指长的疤痕让他平添一些烟火味。他字字句句都显从容,雪珞这么一瞧,天下公子榜第一名果真是名不虚传,久闻其名,也听过当年在诗会上关于他的事跡,脸上不禁一红。她道:「答的不错,是我疏忽了,换作是我也不免起疑。」
雪珞又道:「东西虽然上交,却不知是真是假,需得我练上一个月,没问题后再交给陈家主。否则若发生了什么,岂不甚亏?」
有这般顾虑十分正常,但这千叶莲剎功非一朝一夕便能参得透,一个月也练不出个什么。若不是当初兆墨书将当年祖父与其他二人所磨合的千叶莲剎功全全要兆永记下,又加以解释,多年来的琢磨与背诵,纵兆永资质卓绝,也不可能在这一两个月练出个什么,甚至将体内毒性压住。思及此,兆永其实并不担心会露出什么破绽,只不过他等不了那么久。毕竟千叶莲剎功不过压制住了他的毒性,什么时后倒下也不一定。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赶紧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又添他人后腿。兆永说道:「随意,只不过我有一件要求,你们这里的东西我们吃不惯······」雪珞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会给你们这个院添个小厨房的。就那儿罢!」她随意指了一处三坪大的屋子,她又看了一会儿兆永,问道:「本姑娘很是欣赏你,有才华,武功又不错,虽然一脸冷漠,但待人还算温和,而且也十分有义气」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玉淳风捶着腰从她刚刚指得那间屋子走出,一脸疲惫。一见到兆永立马露出恨不得将兆永拳打脚踢的模样,但一见到有外人在,便忍住了这个心思,再者,他也没这个力气。
雪珞续道:「陈家主一向看重我,待我有如亲生女儿。呵呵!虽然总传我不过是他练功双修的女人罢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救了我,我很是感激。」玉淳风见雪珞脸颊上的一层红晕,忍不住问道:「你这般解释是作甚?说的好像解开这个误会兆永这个王八蛋会娶你似的。」
兆永听他言语,无奈一笑,却没有说话。雪珞道:「不想让兆公子误会!我心仪兆公子,我们可以多认识认识,反正你们还有一个月要待在这里,而且这功夫是兆公子写的,我若有不懂,还可以向兆公子讨论讨论,琢磨一番,不失增进感情呀!我认为自己不差,说不准一个月后,兆公子就会为我而停留。」
玉淳风忍不住皱着眉头,询问道:「短短几天,你究竟喜欢兆永什么?」他只是单纯好奇,兆永不过皮囊长得好看一些,也不知雪珞究竟看上他什么。雪珞道:「长得好看啊!又很优秀,小女子心里怎么不嚮往?你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唉!还是差了远了。」
雪珞笑吟吟的离开院子,玉淳风气急败坏,说道:「什么叫······什么叫我差的远了?这什么意思?我长得不就比你差了一点?」玉淳风打量一下兆永,兆永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他看,听他说道:「嗯!人神共愤,足以拈花惹草。你以色相诱,我才落入你这大猛狼的口中。我以后得小心谨慎,以防女子覬覦你。」
兆永语气温和说道:「我也要小心谨慎,淳风这么好看,也要防。」玉淳风呵呵一笑,道:「有你在我身旁,足够碾压十个我了。」
「可我觉得你生的比我好看,辰庚他们也跟我一样。」兆永语气略带无辜,玉淳风本来要说他油嘴滑舌,却听子癸辰庚也是同样想法,不禁一愣,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想多了,乾咳一声,道:「他们眼光不行,连你眼光也不行么?」
兆永笑吟吟道:「你在拐着弯骂自己吗?」玉淳风一噎,不想再跟兆永废话,转过身去,顺便落下一句:「我早该发现你是这副德性。」
兆永听见朗声问道:「那你后悔么?」玉淳风右手半举,挥了两下说道:「后悔!后悔死了!」
兆永又朗声:「要给你揉揉吗!」玉淳风嘴角轻勾,一抹得意的笑容掛在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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