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洁，你跟翊寧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邱霖桉手撑在桌子上「感觉翊寧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突然不理人的人。」
    凌洁勾着淡淡的笑「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们到底怎么了？」邱霖桉有些苦恼。
    凌洁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发生了一些事而已。」
    「不能跟我说吗？」
    「已经不重要了。」她说，眼神偷偷往窗边蓝翊寧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是吗？」邱霖桉不置可否的挑眉「嘴会骗人，眼却不会。」
    凌洁还是摇头「是很可惜，但那又如何？」
    「事实已发生，我们谁都无力回天。」似乎是想起什么，她苦笑了下「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事都能事事如意。」
    「我当然懂，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去争取我们想要的。」他耸肩。
    「我不是个喜欢逆天的人。」凌洁转正身子，从抽屉里抽出铅笔盒「有时候，就让那些已经发生的事顺其自然会是最好的。」
    「不去想、也不刻意去忘。」她停顿了几秒「时间会带走伤痛的。」
    「希望如此。」邱霖桉看着教室另一端的蓝翊寧，淡淡的说。
    鐘声响起，打断了两人心不在焉的对话。
    趁老师走进来之际，坐在窗边的蓝翊寧瞥过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凌洁。
    谁都没发现他怪异的眼神和动作，所有人因为老师正发下的段考考卷而哀怨着。
    凌洁看着手里的国文考卷，头有些疼。
    她的国文本来就差，以前都是靠蓝翊寧考前帮她复习才能勉强及格。
    现在没了蓝翊寧的帮忙，她的国文基本上是没救了。
    叹了口气，凌洁终于认命地开始作答。
    好几十分鐘后，她放下笔，毫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
    早就写完、趴在桌上的邱霖桉抬头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随后又趴了下去。
    凌洁将脸埋首在手臂中，避免任何人看见她早已夺眶而出的泪水。
    四年，她和蓝翊寧认识四年了。
    这四年来，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从没有为此伤心过。
    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从没有期望过谁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
    但她从来不觉得蓝翊寧会离开她。
    蓝翊寧陪她走过国中三年，没想到会在高一要结束时选择离开她的世界。
    她一直以为蓝翊寧不会把他们之间的窗户纸捅破，她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但她没想到，蓝翊寧选择了成全。
    三年前他成全了她和阎宵，三年后的现在，他依旧选择了成全，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邱霖桉。
    凌洁落着泪，却不敢发出啜泣的声音。
    她努力忍着，直到下课鐘声响起。
    她没有起身，任由邱霖桉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
    「凌洁，收考卷了。」邱霖桉的语气有些无奈。
    蓝翊寧瞥过头看了眼。
    他原本想出声让邱霖桉别叫了，直接把凌洁的考卷抽走就好，但他想了下，还是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就在邱霖桉叫到所有人都觉得烦的时候，凌洁动了。
    她将手臂移开，但手掌还是盖着脸。
    「你拿走吧。」她闷闷地说。
    邱霖桉在心底叹了口气，拿走考卷交到讲桌上。
    当老师点好数量，宣布下课的时候，凌洁第一个起身往外衝。
    「靠！那么想下课刚刚还拖那么久！凌洁是在干嘛！」有人不悦吼道。
    蓝翊寧犹豫了下，正想上去阻止，有个人影快了他一步。
    「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做人有时候尊重一点好吗？嗯？」邱霖桉的手搭在那人的肩上，脸上的笑跟他的语气一样温柔。
    蓝翊寧看见这幕，自嘲地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凌洁刚跨出女厕，就被抱住。
    「你没有了他，你还有我啊。」
    她的头顶想起了邱霖桉温柔轻缓的嗓音。
    她抬起手，想要回抱住他，却突然顿住。
    几秒后，她轻轻地推开他。
    「怎么了？」他问。
    凌洁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跟我去一个地方。」
    邱霖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期末考刚考完，大家正期待着接下来的暑假，谁都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三个人的表情十分沉重。
    凌洁带着邱霖桉翘掉了接下来的闭幕式，离开了学校。
    蓝翊寧和眾人打了个招呼后也随后离开。
    凌洁和邱霖桉穿着制服在公车站等了很久，被不少路过的人注视，才终于等到了凌洁要的那辆公车。
    「要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对我有很多疑问吗？」凌洁看着窗外，表情淡淡的「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邱霖桉怀抱着许多疑惑，跟着凌洁来到了最终站，陵墓。
    「他住在这附近吗？」
    凌洁蹲着在绑鞋带，随口嗯了声。
    「走吧，路有点远，动作快点。」
    邱霖桉看着凌洁朝陵墓的方向越走越近，心中某个一直在猜测的想法逐渐浮现。
    步行十几分鐘后，两人在一个墓碑前停下。
    凌洁俯身摸了摸印着阎霄二字的石碑，微微勾着唇「霄，我来了。」
    邱霖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凌洁和那块墓地。
    「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凌洁的眼中透着忧伤、遗憾，似乎还有一些些依恋。
    她低头，看见了上次托蓝翊寧带来的铁盒「那里面都是你走后我写给你的信，你看过了吧？」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霄，你很恨我吧？」凌洁苦笑「我恨我自己。」
    「恨我怎么没在那时就猜出来你出国读书不过是个幌子，你怎么可能出国嘛。」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拚尽全力，你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对不起，我应该再细心一点的。」
    凌洁一手搭在石碑上，轻轻摇摇头「都是我的错，这不是你该承受的。」
    「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我，不是你。」
    「对不起。」
    凌洁跪在阎霄的墓前，双手放在地上，将头靠在上面。
    「对不起。」
    「对不起。」
    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看着一切的邱霖桉动了动身子，脸色沉重地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