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钦也走过来,坐在床沿,看着正懒洋洋躺着的少年,似不经意道,“听说皇宫里每到夏天都有冰盆,沁凉无比。”
楚青之翻了个小白眼,“那也是皇宫里才有的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凉席上躺一会儿,就不再凉快了,楚青之就像是烙煎饼一样,不停的翻来覆去,又给他折腾了一身汗出来。
正烦的不行呢,侍砚端着冰镇酸梅汤来了,“小少爷,冰镇酸梅汤来了。”
楚青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端起凉津津的瓷碗,喝了个痛快。
心里的燥热减少了很多。
楚青之感觉身上黏哒哒的,“侍砚,我要洗个澡。”
侍砚应了一声,退出去,去准备打水。
楚青之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发现今天斋舍内有些太安静了。
少年翻了个身,白皙俊秀的脸蛋在凉席上印出一条条粉纹,“容钦,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赵肃钦垂下眼,“怎么了?”
楚青之往他身旁挪了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好碰到赵肃钦的大腿边,乌溜溜的凤眼往上一瞧,蓦的撞上赵肃钦漆黑幽深的双眼。
里面的情绪太复杂。
“......你怎么这么安静?”楚青之憋了半天,才问出这句。
平时只要容钦在斋舍中,两人都会说说话。
这么一安静下来,楚青之还有些不习惯。
赵肃钦轻笑了一声,低眸看着少年脸上印出的一道道粉痕,滑稽可笑,却又显得万分可爱。
他觉得手心有点发痒,想伸手摸摸楚青之的脸。
却被少年嫌弃的避开了,“正热着呢,别碰我。”
说的好像脑袋正碰在男人大腿上的人不是他似的。
赵肃钦叹了一声,回答了少年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有一件事,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心里并不是那么欢喜。”
楚青之又翻了个白眼,特认真的说,“容钦,你真不适合伤春悲秋。”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坐起身,学着男人刚刚深沉的神色,面无表情,语气沉重,“......只是心里并不是那么欢喜。”
他的声音还是少年清脆的嗓音,脸小又俊秀,像小孩学大人一样,假装深沉。
赵肃钦坚硬冷漠的表情渐渐融化,喉咙里溢出丝丝低笑,“你真是、真是......”
心尖上软成了一滩水。
他伸出手从楚青之的腰间穿过,少年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他的怀里,在少年炸毛前,赵肃钦轻不可闻道,“真舍不得你。”
他登上那个位置后,便不能如此肆意了。
楚青之果然炸毛,“说了不要碰我!热死了!”
一下子从赵肃钦怀里出来,少年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离他远远的。
这时洗澡水烧好了。
楚青之用手试探了下,一皱眉,“侍砚,再兑点冷水吧。”
侍砚还没说话,赵肃钦便道,“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楚青之抱着衣服站在床边,闻言又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本少爷要洗澡了,还不快出去!”
赵肃钦侧了侧身,将已经汗湿透的袭衣露出来,声音低低的,竟显得几分可怜,“之之,外面那么热,我能不能不出去?”
楚青之果然犹豫了一瞬。
赵肃钦再接再厉道,“我保证就躺在床上,哪也不去。”
然而楚青之犹豫的并不是这些,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去侍砚的偏房洗。
他是绝对不可能在有人的情况下洗澡的,除了洁癖外,便是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了,虽然嘴上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可若是真不在意,也不会有那些敏感的玻璃心了。
楚青之:“那我去偏房洗算了。”
赵肃钦立马从床上起来,笑了笑,“算了,我这就出去了。”他的本意就是和青之在一起,既然青之不习惯,那他还是出去罢。
等到关上了门,赵肃钦才若有所思。
茂盛的竹林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人对着赵肃钦躬身道,“七皇子,是时候回宫了,再不回去......”
赵肃钦打断了他的话,冷静道,“明日就回。”
老人脸上惊喜一瞬,连连道,“哎,哎。”
这段时间在书院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都以为七皇子不想回宫了。
老人试探道,“那您在书院里的身份......?”
微风拂过,竹叶飒飒作响。
赵肃钦闭了闭眼,他知道李总管想说的是什么,但一想到青之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说不出口。
他现在甚至觉得,从一开始隐瞒身份接近青之,就是错的。
李总管急了,“七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不能留有后患啊。”
赵肃钦沉默不语。
李总管一下子跪在地上,赵肃钦忙伸手去扶,“李老,你别跪。”
李总管眼眶湿润,“七皇子别折煞老奴了,这最后一步,万万不能出错啊。”
赵肃钦松开了扶他的手,咬牙挥袖,“那就让‘他’死了吧。”
***
夜晚,凉风徐徐,白日的燥热被驱散了很多。
楚青之盖着薄被,睡的香甜。
窗外知了的叫声一阵一阵,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星闪烁。
赵肃钦睁开了双眼,手指在少年颈边轻轻一按,少年便沉入更深的梦境里了。
他坐起身来,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少年的脸。
像是要将他永远刻在心间。
“真想将你一起带走。”
赵肃钦弯下腰,慢慢的抚摸那柔嫩的颈边肉,青之向来怕痒,若是醒着的时候,定是要躲开的。
赵肃钦眼眸一暗,俯身便吻了上去。
少年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不知名的清香,却极其好闻,乌发柔顺的披散在床上,露出一张秀美昳丽的脸来,乍一看,竟雌雄莫辩。
心浮气躁,却求之不得。
......
伺候少年舒服了以后,赵肃钦微微低喘,胸膛起伏不定。
他低头又吻住了那张有些红肿的浅樱色唇瓣,带着凶狠之意,撕咬啃啮,满心的不甘。
......
一刻钟后,男人起身离去,消失在斋舍中。
再没回头看一眼。
寂静的斋舍中,少年鸦羽般的睫毛长而卷曲,静谧的睡颜安静而美好,纯白的眉心中间,一朵极其鲜艳的殷红花瓣,若隐若现。
***
第二天醒来后,楚青之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唔,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空无一人。
“咦,容钦呢?”
楚青之自言自语,“不会又出去拿早饭了吧?”
他从床上下来,习惯性的对着梳妆台看了眉心一眼,发现没有显露出殷红印记后,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盖因为点数全部用完了,他竟也买不起隐藏符了,只好慢慢的等着点数增加。
每张隐藏符最少都能用三个月,距离上一次买隐藏符,也不过只过了两个半月,所以楚青之虽然担心,却也并不是很慌乱。
再过十几天,他就应该买的起了。
此时的楚青之却不知道,有时候“催熟”,也会迫使隐藏符失效。
斋舍外忽然传来极其凌乱的脚步声——
门被忽然推开。
外面站满了窃窃私语的学子,夫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衣的中年男子。
夫子对深衣中年男子道,“孙仵作,这便是容钦的斋舍了。”
仵作?
楚青之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夫子转过头来,寻常见到楚青之,定是要和蔼的笑笑的,这次却神情严肃道,“青之小友,请你先出去一下。”
楚青之茫然道,“出去一下?”
斋舍外,学子们的声音渐渐嘈杂了起来——
“舍友死了,他竟然还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楚小少爷也不过是刚醒好吗?”
“我就是一说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
“好了好了,吵什么。”
......
楚青之好像产生了幻听,他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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