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孩有样学样的照着苏娇怜歪起脖子,嘿嘿傻笑。
苏娇怜看到陆小孩那副蠢萌的小表情,实在是不忍直视。她现在真的有这么蠢吗?
“小嫂子身怀有孕,不宜用药,我教……首领一套按摩手法,每日早晚一次,不出几日便能痊愈。”陆生谦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陆重行,机智的将称呼从“大哥”换成了“首领”。
陆重行沉着一双眼,缓慢开口道:“农嬷嬷,过会你先寻陆二爷学着。”说完,陆重行转头看向陆生谦道:“陆二爷请随我来。”
陆生谦笑着点头,摇着轮椅跟在陆重行身后出了屋子。
两人站在院子里,隔得不远,能看到身影面色,但却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
苏娇怜蹙眉,扶着自己的小脑袋跟陆小孩脑袋对脑袋的盘腿坐在榻上。“小孩,你觉得你后爹在跟你二叔说什么?”
陆小孩想了想,然后奶声奶气的道:“可能是在想要怎么把我哥哥从你肚子里拿出来。”
苏娇怜扭头,看向陆小孩,“你就不想要个妹妹吗?”
陆小孩立刻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二蛋就是有了妹妹,才会每日里都哭的。因为妹妹会抢我好看的小裙子,抢我的胭脂水粉,长大了还会抢我的夫君。”
别看陆小孩人小,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头头是道,厉害分明。
苏娇怜抿唇想了想,不忍戳穿陆小孩的幻想。不管生下来的是妹妹还是弟弟,你的小裙子和胭脂水粉还有夫君都是保不住的。
院中,陆重行负手于后,戴着面具的脸看不清神色。
眼前飘乎乎的落下几瓣绿黄参半的叶子,被陆重行抬手轻轻一掐,就变成了粉末。
看出陆重行情绪不对劲,陆生谦满脸的喜色也渐渐收敛下来。
“我差点伤了她。”陆重行垂眸,掩住眸中的血色,挺拔坚韧的身体站在那里,迎着风口,袍踞微扬。
千军万马前仍能面不改色的男人,却在此刻微微颤抖了起来。
看到陆重行眸中聚集起来的血色,陆生谦赶紧取出薄荷丸子递给自家大哥。
陆重行抿着苍白的唇,往嘴里塞了几颗薄荷丸子。
这是陆生谦特制的薄荷丸子,跟苏娇怜理解的薄荷丸子不一样,这薄荷丸子里夹杂了其他的一些镇定药物,若长期服用势必会对身体有损伤。
“大哥,我早已告诫过你。是药三分毒,这薄荷丸子你不能这么吃。”陆生谦知道自己劝也无用,但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陆重行咬着嘴里的薄荷丸子,呼吸之际能闻到清晰的薄荷香,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头,那股子沁凉直通心脑。
男人眸中的血色渐渐消散,他按捺住心口的躁动,声音低哑道:“我知道我不能伤她,可我却是忍不住。”
自从小黑屋出来后,陆重行时常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不稳定,有很多杂乱的记忆试图往他的脑子里钻。
陆重行努力克制,但午夜梦回之际,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一些可怖的画面。
能让这样沉稳自持,不受外物可控的男人变成这副模样,也不知那梦中到底存在着什么梦魇野兽。
陆重行的梦,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讲过。陆生谦只知道从自家大哥回来后,便总是被梦中那破碎的记忆碎片折磨,每日里惶惶不安的似在思忖着什么。
他也曾试图询问过,但自家大哥却是一副不愿提及的表情。
陆生谦隐隐能猜到,那些让陆重行惶惶不安的东西,可能跟小嫂子有关。因为只有苏娇怜,才能让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失控。而整个世界上,也只有苏娇怜,会让陆重行失控。
“太叔成宁那里的事办妥了吗?”陆重行话锋一转,就变成了那个刀枪不入,心狠手辣的男人。
陆生谦点头道:“办妥了。那解药虽然难寻,但却还难不倒我。”
“嗯。”陆重行点头,道:“辛苦你了。”
陆生谦立时便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说实话,从自家大哥娶了小嫂子以后,那人情味是越来越足了。别看现在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说起土味情话那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陆生谦可学了不少拿回去哄自家的小盼晴。
“行了,去寻农嬷嬷。”陆重行说完,转身回了屋子。
陆生谦看着男人的背影,幽幽叹息一声,将那按摩法子教给农嬷嬷后,便径直去了。
晚间,苏娇怜坐在榻上,由农嬷嬷按着脖颈,正舒服着,突然一个机灵想起一件大事。
夭寿啊!她忘记陆嘉还准备给太叔成宁下毒,要谋害亲夫,谋朝篡位呢!
“姑娘,您别乱动。”农嬷嬷铁钳子一样的手禁锢住苏娇怜,将她死死按在榻上,“新姑爷临走前吩咐了,让老奴好好看着您,可不能让您再瞎跑了。”
自从知道苏娇怜又有了身孕后,农嬷嬷立刻摆出架势,将苏娇怜护的跟襁褓里的小婴儿似得,连陆小孩都被农嬷嬷排在了她后头。
对于苏娇怜的二胎,陆小孩很是期待。
他已经在幻想着以后可以骑在哥哥的背上挥剑戳人屁股了。
没有人忍心打破陆小孩美好的幻想,只有苏娇怜怜惜的抚了抚陆小孩的小脑袋。
可怜的娃娃呀,老母亲对不起你。
……
皇宫内,灯火通明。
太皇太后看着陆嘉乖巧的将保胎药吃下,这才安心的回自个儿的宫殿去歇息了。
陆嘉坐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她低垂眉眼,擦了擦唇角,然后暗暗攥紧帕子,招来贴身侍婢道:“去,替我将皇上唤来,就说我肚子疼,不舒服的紧。”
“是。”宫女听到此话,立时熟练的去御书房寻太叔成宁。
自怀孕后,每逢陆嘉想找太叔成宁撒娇,便会用这招,宫女已经习惯,太叔成宁也已经习惯。
今晚月色极好,流水似得倾泻而入白玉砖地,笼罩住整片巍峨宫殿。
陆嘉身穿华衣美服,坐在榻上,脚下垫着一个大铜脚炉,青丝云鬓,黛眉脂粉,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只除了那膀大腰圆,已不能恢复如初的身材。
但是这并不重要!
陆嘉深吸一口气,从宽袖内取出一个小瓷瓶,哆嗦着手将里面的东西倒入酒杯内,然后藏好小瓷瓶,端端正正的坐好,静等太叔成宁。
半刻后,殿门被打开,穿着龙袍的太叔成宁缓步进来,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陆嘉,面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初,笑道:“怎么又肚子疼了?”
“想你想的。”陆嘉面露羞涩,但脸色却苍白的很,说话时甚至还有些抖。
当了两年的皇帝,太叔成宁还是生出了些许龙威的。陆嘉面对他,除了些许愧疚,还有几分难掩的紧张。
太叔成宁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坐到陆嘉身旁,看到小几上置着的美酒佳肴,暗暗紧了紧手掌。
“还没用晚膳?我就知道你一醉心国事,便会忘记用晚膳,我若不用这法子将你寻来,你肯定又是要饿一夜了。”陆嘉细心的替太叔成宁夹了一筷子荤菜,“这是你喜欢的,多用些。”
灯火微亮,气氛融洽。
太叔成宁手执玉箸,吃一口菜,静默不言。
陆嘉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会子扯东,一会子扯西,见太叔成宁久久不动酒,略显刻意的道:“吃杯热酒,暖暖身子。”
太叔成宁垂眸看一眼那清冽的热酒,端起来,置到鼻下。
陆嘉一阵紧张。
太叔成宁突然又将酒杯放了回去,道:“朕还要批阅奏折,便不吃酒了。”
陆嘉赶紧按住太叔成宁的手,劝道:“吃些也无妨。”
太叔成宁抬眸,神色定定的看向陆嘉,“爱妃真的要朕吃吗?”
陆嘉以为太叔成宁发现了什么端倪,惨白着一张脸正欲说话,却见眼前的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嘉那颗高高悬起的心重重落下,她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夹杂着太叔成宁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宫殿内格外清晰。
“哐当”一声响,太叔成宁扶倒在小几上。
“皇上?”陆嘉颤着声音唤了一句,太叔成宁没应。
陆嘉赶紧提裙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去外头抓了一只白鸽子,什么话也没写,只将鸽子的尾巴毛折断一半,然后放飞了出去。
待陆嘉回到殿内,却看到太叔成宁正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陆嘉吓了一跳,“哐”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殿门。
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宫人们都被陆嘉提前打发了出去。
太叔成宁突然笑出声,“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呀。”
陆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震的肚子一阵钝痛。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裙裾上缓缓沁出几丝血迹,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方才撞的。
“疼……好疼……”陆嘉面无人色,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疼吗?”太叔成宁走到陆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狞笑道:“你这毒妇也知道疼?”
陆嘉抬手,死死攥住太叔成宁的龙袍踞,面色惨白的喘息,“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陆嘉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易怒的世子爷了。从登基那日起,男人便已经变了。
陆嘉也变了,她变的愈发虚与委蛇起来,跟渐渐收敛暴躁脾气的太叔成宁一般,被深宫所桎梏。
太叔成宁在太皇太后的教导下,越发如鱼得水,但陆嘉却因为不得宠,每日里生活在冷言冷语中。陆嘉不甘,而这时候,太叔重行出现了。
陆嘉飞蛾扑火般的拥上去,开始做起了自己的春秋大梦。
太叔重行给陆嘉编制的这个美梦,能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陆嘉也没有意外,所以她答应了太叔重行,下手毒杀太叔成宁。
可是,太叔成宁没有死,他甚至好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划。
陆嘉只觉整个人都冷的厉害,她死死拽着太叔成宁的袍踞,声嘶力竭的道:“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太叔成宁继续冷笑,“孩子?这个孩子,真的是朕的吗?”
第139章
太叔重行早知陆嘉此次可能不得手,所以当他听闻太叔成宁病重的消息时,轻蔑的勾了勾唇。
妄想引他上钩?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过既然你自个儿都将饵抛了出来,那他又怎么能放弃这大好良机呢?虽说是假病,但只要能真死,结局都是一样的。
“重行哥哥。”杨柔婉趴在太叔重行怀里,声音娇俏温柔,但却不可抑制的带着几丝颤抖。
太叔重行身穿纯色玄衣大袍,靠在软榻上,下颚抵在杨柔婉的脖颈香肩处,细细轻嗅,但那锋眉却不可抑制的皱起。
这味道,比起苏娇怜身上的真是差远了。
想起那个女人,太叔重行不自禁的暗眯起了眼。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他太叔重行得不到的女人!
自知道了太叔重行的真实身份,杨柔婉一方面害怕的厉害,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拉风的身份,才配得上自己的重行哥哥。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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