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金哥的朋友吧?我有点儿急事,要追上前面容县长的车子,麻烦搭一下你们的顺风车。”
口中说着,竟是直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位子上,又催促金月新几人:
“你们也快着些,等会儿容县长的车子该跑远了。”
金月新目瞪口呆之余更有些了然——
怪不得局里都传闻这位汪静涵小姐愿意纡尊降贵到云山这个贫困县下属的招商局任职,就是冲着容县长,之前还当是谣言呢,现在瞧着,说不定是真的。
李正的脸却是沉了下来——
副驾驶这个位子,只能是叶小姐的,上前直接把车门打开:
“这位小姐,请您下去。”
“啊?”汪静涵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身为养尊处优的汪家大小姐,但凡坐车,副驾驶这里一向是她专有的位置。又因为刚才所有心神都在关注容县长的车上,一想到吴家岭那里,还有个狐狸精呢,这要是容县长过去了,给了那个狐狸精机会,自己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因而在瞧见容县长的车子驶过的第一时间,汪静涵登时发了急,下意识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了上来。
可即便自己一时疏忽了,抢了别人的位子,司机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给赶下来?毕竟,自己已经坐这儿了。
“或者想让我把你请下去?”李正明显没有丝毫要给她留面子的意思。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汪静涵几乎要气哭了,下意识的看向金月新——
自己的身份这个粗鲁男人不知道,金月新总知道吧?自己可不但有个富翁爹,更和容县长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
没想到金月新却是撇了头,装聋作哑。
再看李正的样子,自己不下来,对方说不定真会动手。
没奈何只得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又用力把车门撞上:
“一个破路虎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自己的车可也是宝马呢。
李正也不理她,帮着拉开车门,示意叶青坐上去。
汪静涵之前就瞧见了美丽的惊人的叶青,只美丽女孩子自来是所有女人的天敌,汪静涵就把她给选择性的忽视了,更甚者心里隐隐以为,金月新的朋友罢了,会是身份多高的?哪里需要自己特别关注?
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下却因为对方,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那边儿金月新和程永志也上了车。
汪静涵憋着一股气,就杵在车门右侧,也不跟着上车——
她这模样,分明是等着车上的人给她说句软和话呢。
没想到李正把车子往后一倒,避开汪静涵,然后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瞧着在汽车尾气中风中凌乱状的汪静涵,金月新“噗嗤”一声就乐了——
话说对这个整日里花瓶一样待在招商局,除了化妆无所事事的汪家大小姐,金月新早就忍得够了。
不对,这样说汪静涵,好像有点儿冤枉人家了。毕竟,但凡是要往县政府送的文件,汪静涵从来都有着“舍我其谁”的奉献精神……
“前面再拐个弯就是吴家岭了。容县长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和镇里干部想对策呢,等过了这个路口,你们就放我下来……”眼瞧着前面就是吴家岭乡政府所在地,金月新忙冲李正道。
李正点了点头,等拐到金月新说的路口,脸色却有些不好——
乡政府门前的路这会儿却是挤满了三轮车、电动车,连带的还有很多神情激动的百姓,正围在乡政府门前:
“当初明明说好要回收的……”
“我们可是把老人的棺材本儿都给投进去了……”
“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几年了也就攒了十来万,本来说要给儿子娶媳妇儿的,是容县长说,种下个金母鸡,还愁引不来凤凰鸟,我们才全拿出来的……”
“现在钱没了,媳妇儿恐怕也娶不上了……”
“我们家的钱都是银行贷的啊,这要是草药全砸到地里,我们可是要吃牢饭的啊……”
说道最后,已经有人失声痛哭。
很多人本就是拖家带口,跟着来的还有不少孩子,瞧见大人哭,也跟着哭起来,现场顿时哭声一片。
人群的正中间,则站着一对儿瞧着长相极其出色的青年男女——
女子瞧着应该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虽然比不得叶青,可也得有将近一米七,鹅蛋脸,丹凤眼,干练而美丽。
女子旁边的男子同样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如果不是周围吵闹扰攘哭成一片的百姓,简直要以为,这是拍偶像剧呢。
“丁乡长,当初,可是您到我们那儿,跟我们保证说,只要种了,政府就一定帮我们销出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扯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上前,作势就要冲女子跪倒。
被称作“丁乡长”的美丽女子忙探手扶住:
“老人家,千万使不得。”
看她眼睛里全是血丝,甚至嘴唇都干的起皮儿了,明显也是很受煎熬,只视线触及身旁的俊朗男子时,感动之余,明显又有一丝躲闪之意:
“知道咱们乡遇到的问题,容县长也亲自赶了过来,请乡亲们相信我们,相信政府,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圆满解决,怎么也不会让乡亲们吃亏。”
听说县长亲自过来了,在场的百姓情绪明显平复了些,纷纷把视线投到丁乡长身旁的容昀身上。
那位容县长来之前虽然也想到情形怕是有些失控,怎么也没有料到,竟是这么严重。清了清嗓子道:
“乡亲们好,我是容昀……”
“容昀”?
站在人群外围的叶青却是眨了眨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犹记得和容珩一块儿去容家时,容家老太太口口声声不许容珩成了大孙子容昀的绊脚石……
而且不但这个容昀,还有他身旁的丁乡长,怎么瞧着和容珩母亲丁秀文年轻时的照片那么像呢?
“……我们正在和签订了合同的药材商协商……最晚明天就有结果……乡亲们放心,中药种植,是咱们云山县确立的特色致富之路,政府肯定会保障大家的利益……”
容昀说的慷慨激昂,再有他县长的身份,果然让老百姓安静了下来。
“……眼下围在这里也不是事儿,乡亲们先回去好不好?等明天,政府人员会到家门口给大家汇报协商结果……”
老百姓都是知足的很,听容昀说事情还有转机,果然就有些人离开。还剩下一小部分却表示,他们有亲戚在镇上,今天就住下不走了,明天也好早点儿知道好消息。
“谢谢你及时赶来……”美丽的女乡长明显已经心力交瘁,看到人群散去,放松之下,整个人就有些眩晕——
从昨日那些药商把拒绝履行合同的□□到种植药草的人家,如遭雷击的百姓就从四面八方涌到乡政府来。
而作为一力促成这件事的人,丁乡长又是担心,又是惶恐,又是愧疚,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不停的给大家解释,别说吃饭了,根本一口水都没喝过。
好在关键时候,容昀来了。一时竟是少见的显出些脆弱来。就是之前对容昀的不满和怨怼之意,都淡去了些。
难得瞧见丁乡长这么小鸟依人的一面,容昀明显有些动容,忙扶住对方一只胳膊,很是心疼的道:
“你说你,这么逞强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
说了一半,却又顿住——
外人眼里,或者容昀和吴家岭乡的丁朝敏也就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只有容昀清楚,他们的关系绝不是上下级这么简单——
两年前在党校成了同窗时,容昀就喜欢上了丁朝敏。
只两人身份却有些差距。
容家在中都怎么也算是有一定声望,丁朝敏却是出身农家。
更在深入了解后知道,丁朝敏竟然是二婶丁秀文的娘家侄女。
容昀本身是一个目标性极强的人,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本就是整个家族在他身上寄予的希望。
容昀也一直用这个目标来要求自己。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每一步都必须沿着家族规定好的路向前走,不然就会落得和二叔一样被边缘化做个清贫的教书匠的下场。
他的婚姻之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
父辈,尤其是老太太,一直对容昀未来的妻子有明确的要求:
身份上应该出身大家,那样的话,就能借助娘家,帮助容昀走上更高的位置;性情上则应该温柔贤惠,是相夫教子的传统型女子,如此就能照顾好容昀的饮食起居,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在仕途上力争上游。
而丁朝敏明显没有一点符合不说,更甚者还是老太太最讨厌的二婶的侄女儿。
只可惜再清醒的人,遇到真爱时,理性的部分都会削弱。
尤其是容昀还是第一次动心。
爱情来的突然而又猛烈,容昀一头就扎了进去。
更在两人确立爱情关系后,第一时间就对丁朝敏提出要求,让她终止党校的学习,辞职考研究生,进而读博——
容珩心里,他这样做是为丁朝敏和两人的将来考虑。
毕竟,丁朝敏的身份太过尴尬,再有老太太最不喜欢女强人那种类型的女孩子,而丁朝敏却分明把所有的不喜都占全了。眼下好歹先按着老太太的喜好改正,等丁朝敏真读了名校的博士生,或者能向二婶一样做大学老师时,再想法子跟老太太和家里的人坦白两人的关系。
容昀自以为已经很委屈了,没想到丁朝敏的反应却是更激烈,认为容昀这样,根本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两人大吵了一架后,终于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渐行渐远。
可人的缘分,最是奇妙。
两年后,两人还是再次相遇——
容昀空降到云山县做了县长,而丁朝敏就在云山辖下的吴家岭任乡长。
初到云山,容昀开展工作颇有一定阻力。以致当初在第一个县长办公会上,提出发展特色经济,引进种植草药技术的建议时,下面乡镇竟是无一人相应,最后还是时任吴家岭乡长的丁朝敏答应尝试……
那之后两人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容昀一度冷掉的心,也跟着又热了……
丁朝敏本来还让容昀扶着,突然听见对方说自己“逞强”,神情明显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昀,又旋即移开,明显受伤不已。
勉强敛去眸底的泪意,丁朝敏推开容昀扶着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
“容县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初会愿意做种植草药的试点儿,也是基于吴家岭落后急需帮百姓找一条致富路的现状……私人的事情以后就不要说了,百姓还在等着最后结果,咱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赶紧把那些签订了合同的药材商给联络过来,商定解决办法……”
这般突然武装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容昀顿时有些暴躁,刚要说什么,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容昀下意识的拉了丁朝敏一把。
他的本意是想让丁朝敏让开些,不想丁朝敏一天没吃喝了,身心饱受煎熬之下,一直都是强撑着的,被他这么一拉,顿时就有些站不稳,身形往旁边就要歪倒。
容昀本来想着收回手呢,下意识伸手就搂住了丁朝敏的腰。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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