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们立刻就乖乖抬步,梦游似的回到各自的卧室,陆汀跑过去检查,两人都已经睡死了过去。
而邓莫迟已经在门口等待,插着西裤口袋贴近门板,像是在听外面的动静。见他走来,就把房门推开,走廊果然空无一人,一切都寻常、平静,再把门关回去,“咔嗒”一声,就像他们从未走入。
“头疼吗?”陆汀牵上邓莫迟的手,帮他摘下手套。
没有听到回答,邓莫迟低下头,抓起他的右手看了眼手表,接着又垂下去,任他继续这么牵着。从进门到现在,一共过去了二十三分钟。
“刚才我没有把握,”他说,“对方保持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催眠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但是还是让他们先给我磕脑袋,再干正事。”陆汀盯着他的额头,其实仍然在担心后遗症之类的事情,但他直接问又碰了壁,只能暂且憋在口中。
“否则没必要改计划。”邓莫迟拒绝对视。
陆汀着实喜欢他这种偶尔流露的别扭,笑眯眯道:“老大对我好,给我出气,我知道。报仇效果很好哦。”
邓莫迟别过脸:“是想试一试对两个人能不能控制十五分钟以上,如果有三个人,我就不会冒险。”
“哦,这样啊——那我也高兴——”陆汀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冷不丁贴近他耳边,“头到底疼不疼?”
“还好。”邓莫迟看向前路,似乎心无旁骛。
然而,当两人绕回自己房间门口,陆汀扫描了瞳孔和指纹把门打开,再回头一看,就见大颗血珠从邓莫迟鼻间流出,人中和嘴唇已经染红了,但那人微微前倾身体,用手接着,没有滴上衬衫和地毯。
血色浓艳,只把他的脸衬得比平日更苍白。
陆汀的呼吸都迟滞了,拽人进屋,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捏鼻梁,别仰头,就使劲捏,”他叮嘱道,自己跑去浴室打湿毛巾,“你就是疼,邓、邓莫迟,你别不承认!”
水龙头拧得太大,强力的水柱打在手上,迸溅得到处都是,他在镜中看到自己慌得乱七八糟的那张脸。
“是。”邓莫迟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以后不这样了,要干什么,咱们用别的法子。”陆汀拎着两条毛巾冲出浴室,却见那人没有老实在沙发上坐着,而是去到客厅的落地窗边,靠在玻璃上,侧脸看着窗外。屋里没来得及开灯,光都来自外界,霾尘在夜间都沉到下层,此刻空气甚至算得上清透,灯火悬浮在空中,纷杂远近,流丽朦胧。
鼻梁倒还乖乖地捏着。
“快停了,”邓莫迟道,“正常现象,以前也有过。”
陆汀不说话,稍稍踮起脚,把薄毛巾叠好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在手环上按了几下。
“您好,这里是普索佩大酒店,很高兴为您服务。”沉稳和蔼的男声响了起来。
“b003房间,送两个按摩机器人。”
“陆先生,实在抱歉,本店一共十台现在只有一台是空——”
陆汀打断道:“九点半之前。”
现在是九点十七分。
对面顿了一下,道:“好的,陆先生,请您稍等,两台机器人会在九点二十八分前后完成消毒,在您门前等候。”
“按一按可能会舒服一点吧。”陆汀关掉手环,又撇去方才对外的烦躁,开始用厚的那条帮邓莫迟擦脸,擦手,“出了上次那种事,我不太想找我姐和舒锐了,跟他们解释不清楚,但要是说假的原因,他们也没法治。”
“不用治。”邓莫迟配合地张开五指,鼻血确实已经止住了,他的身体总是恢复得很快。但他也被陆汀弄得有些紧张,用另一只手把那块即将滑到眉毛下面的毛巾向上推了推。
“但我不想让你疼!”陆汀却根本无法抬头去看他一眼,只得用力擦拭指缝间的血痕,“我也感觉不到,到底是怎么一种疼法,又有多疼。我要是我哥就好了,根本不用这样,想看什么就直接看了,想要什么机密,跟翻杂志一样简单,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会。”
邓莫迟有些不知所措,干巴巴道:“没事的。”
“有事!”
“……”
“他们说我废物,也不是没有道理,”血擦净了,陆汀就像跟自己生闷气似的,把那条斑驳的毛巾拧成条,又拧得打了卷,他还是垂着脑袋,“但我不会一直这么废物的,我不能给你拖后腿,那样我就更讨厌自己了。”
邓莫迟却忽然笑了。
陆汀察觉到那细微的笑声,下意识抬起眼,还是气鼓鼓的。
“没有拖后腿。”邓莫迟唇边还有浅浅的笑意。
“你帮了我很多。”他又道,“谁都会有讨厌自己的时候。”
有飞车从窗外路过,远光灯的光柱擦过玻璃,那只绿色的眸子被照得如同碧玉。
陆汀怔了怔,目光也不再躲闪,好像有很多话在喉咙口却半句也说不出来,他闷头搬了两张绒垫圆凳过来,对着窗外摆好,又急着跑去玄关开门,折腾那两个等在门外的机器人。它们并非仿照人形制造,反而长得像螳螂,只有手臂是突出的。
待到把机器人在椅子后摆好,监督邓莫迟坐下去接受按摩,他自己才在另一张椅子坐定,让那两只造得柔软的却有力的机械手搭上自己的脑袋。
确实是最先进的型号,手法和节奏都合适,还会根据人的反应进行调整力度,连人的体温都模拟了,头皮很快被按得发热,延伸向下的脊梁也是。
但陆汀不多久就关掉了机器,他还关掉了邓莫迟的,站在那人身后,对上那束稍显疑惑的目光:“我学会了,以前我也学着给我姐按过,她说很好,刚才要两台就是复习一下,”吞了吞口水,他又道,“让我来吧。”
邓莫迟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很听话地转回头去。
陆汀轻轻捋了两把那些被按乱的发丝,上午打的摩丝还在,它们是如此顺滑,铁锈的味道中混了清冽的薄荷味,还有更淡的鼠尾草香气,引得陆汀把呼吸放深,不住地偷偷嗅闻。他是不无紧张的,越是抱着“我总不能输给机器”的心态,那紧张就越难忽视。
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力度和按揉部位的掌控上,不去胡思乱想,就这么按了一会儿,陆汀才问:“怎么样?”
“有点痒。”邓莫迟如实道,“但是舒服。”今夜他似乎格外照顾陆汀的心情。
“里面还疼吗?”
“好很多了。”
陆汀放心了些许,指尖抵在头皮上,轻轻梳理起来。“老大,这两天有时候,我就在想,你把last shadow修好了,我把毕宿五开过去,那片海多好看啊,那么蓝,是不是有可能养得活鱼?我可以存上很多吃的,毕宿五里面也能种地,我们就在那里住下,谁也找不见,或者去任何地方都好,只有我们两个,再也不回来了。”停顿两秒,他才说下去,“但是我这么想真的好自私啊,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你肯定不愿意吧,而且毕宿五那么大,能去的地方,那么少,怎么可能藏得住。”
邓莫迟一时间没有回声。窗外巨大的广告牌在这几秒换了内容,那上面现在是可口可乐的红底白字。
陆汀也没有等,好像他只是说说,并没有指望。他又换了种手法继续按摩,轻声说道:“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也会头疼,我妈妈就在睡前给我唱歌,后来,就变成姐姐唱,都是同一首,我以前一直觉得它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了,听到它就会很平静,很舒服,”他忽然笑了,“但我现在唱得比她们还要好,我给你唱吧。”
“好。”邓莫迟说。
于是陆汀挺直腰杆唱了起来,上次在毕宿五的收藏室里,他弹了钢琴也弹了吉他,唯独不敢开口去唱,这次那些羞赧却烟消云散,好像这首歌是最好的倾诉,也是唯一的倾诉。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是那首《斯卡布罗集市》,一部老电影的插曲,陆汀唱着唱着就想起来,那部电影叫做《毕业生》,自己还没看过。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那些发丝在他手下,也已经生了热,邓莫迟紧绷的身体不知何时放松了,毛巾从额头滑下也不去管,重心甚至逐渐放在后面,靠在他的身前。这房间里这么静,这么静,只有邓莫迟的呼吸,还有他的歌声。
唱完了,陆汀按住邓莫迟的肩膀,屏住呼吸弯下腰去。这样他们就可以面对面了,虽然是倒着的。
光被陆汀自己挡住,视线收得太近,也有些模糊,他看到一双略显寂寞的眉眼。
接着他就吻了上去,这像种本能,嘴唇接触到那片凉凉的眼皮,他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没有停。踮高一点,身子弯得更低一些,他就可以亲上鼻梁、鼻尖,再到那两片呼出热气的嘴唇,于是陆汀照做了,以这样一种艰难的姿势,邓莫迟抬起手,捧在他耳朵两侧,也张开嘴静静地回应他。
在可口可乐的红光和下、街桥流动的车灯中,他们专心地接一个吻。
结束时陆汀的下巴已经被邓莫迟的呼吸润湿,而邓莫迟的下巴也是一样。下一个吻,陆汀是坐在邓莫迟腿上接的,他本来环着那人的肩颈,可是手管不住,接到后来就滑到了领口,他去解那条领带,扯下来,缠在手上,又去解扣子。
邓莫迟竟没有推拒,和陆汀断续吻着,时不时放他呼吸两口,一直稳稳地搂着他的腰。在第三枚纽扣也被解开时,邓莫迟双手搭上陆汀的肩膀,帮他褪下西装的外套。
陆汀却突然站了起来,就像突然触电似的。西装半褪着,襟领还挂在大臂上,他喘吁吁地问:“要做吗?”
“如果你想。”邓莫迟看着他。
“那这次,你想标记我吗?”陆汀的脸已经红透,眼睛张得圆圆的。
“不想。”邓莫迟还是看着他。
“嗯。我明白……”陆汀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他迅速从浴室折返,带回来一盒安全套,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防护带,我刚才弄毛巾在抽屉看到的。老大,我戴上它,你就不用咬自己了。”
第30章
邓莫迟把那东西从他手中接过,拆开磨砂塑料的密封包装。就是条简单的皮质扣带,很软很薄,宽度比一掌稍窄,套在脖子上应该正合适,看韧性也不是一咬就破的样子。
翻过来再看,它的正面还缀着一只金色的圆形铃铛,闪闪发光,很小巧。怪不得陆汀跑回来的时候带着串铃声。
此时陆汀忐忑地看着他,伸手要把这件设计古怪的道具拿回去,似乎准备自己动手戴上,邓莫迟却不让他动,把皮带攥回手心。
“我来。”他说。
随即他抬起手,拢过陆汀的后颈,用力一按,陆汀就蹲低身体,顺从地趴在他膝头。邓莫迟捏着他下巴要他扬起脸,西装滑下,他几下就解开了陆汀的领结,让衬衫半敞开来,耐心又温柔地,把那条皮带绕颈一周,调整好松紧。
陆汀的颈围在omega里十分标准,锁扣恰好在正后方,压在后颈那块脆弱的腺体上。
“这是为了……情趣?”陆汀收起下巴颏,拨了拨那颗小铃铛。
“可能。”邓莫迟也觉得迷惑,于是皱了皱眉。
然而陆汀看他皱眉,心中的慌张就增重了几分,本来经验就少,这次又是在没有发情的情况下,少了原始本能撑腰好像就会不自觉想得更多。没有紧急状况和硬性需求,邓莫迟还是愿意和他做爱,这当然是件好事,但他怕自己现在的模样太怪,却又没什么遮挡的办法;又怕自己显得太笨拙,太木讷,于是噌地站起,铃铛也跟着当啷作响。
大口呼出热气,陆汀快速脱掉裤子,包括那条穿了一天也平展如新的西裤,包括黏在股缝上的三角内裤,也包括方扣镀了铂金的腰带,它们一同落在地上,被他连带着皮鞋一块踩了下去。
陆汀又回到邓莫迟膝头。
这回不是蹲,而是跪,他折起膝盖坐在自己小腿上,深吸口气,拉开邓莫迟的裤链。那一大包东西出现在眼前,隔着一层布料,陆汀的指尖感觉到热,却也摸到它的软,五指把它沉甸甸地兜起来,陆汀明白,刚才的吻虽然能让他腰酥骨烂,却不足以唤醒邓莫迟的兴奋。
“……我可以吃吗?”他豁出去了,抬起眼睛。
邓莫迟被他这么傻傻地看着,捂了捂脸:“不要勉强。”
勉强?陆汀不清楚邓莫迟为什么会往那方面联想——他费劲说出那么臊人的话,明明是在征求许可。于是他立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勉强,急着扯下内裤的松紧腰,张着嘴,把自己送了上去。双手在根部扶起,像吃糖似的从顶端开始含,陆汀努力吞深,比方才任何一秒都浓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邓莫迟总是很干净,虽然日子很难过得精细,但他永远保持自己的整洁清爽,从上到下,当然也包括这根东西,除了铁锈的味道陆汀几乎尝不出任何。但陆汀仍然吞不到底,才到一半嘴巴就撑麻了,重量压在舌根,填充他的呼吸,再继续往深处捅,他就被捅出了干呕声,涎液止不住地从嘴角溢出,滴流上他的前胸,蒸发的时候才感觉到凉。
“好了。”邓莫迟的手覆上陆汀的额头,拨开挡脸的刘海,薄茧安慰一般在发根摩擦。
陆汀确实也感觉到了安慰,不是说刚才他受了委屈,是他觉得不安,怕自己咬疼人家,或是卡着动不了……他有太多可能性会把事情搞砸了。然而邓莫迟现在这么体贴,摸得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嘴里的大家伙更舍不得吐出来,陆汀觉得自己应该更勇敢一点。他开始试着用鼻子呼吸,放松喉咙,快感,快感,他一直想着这个词,直到那个窄小的入口明确地感觉到龟头的顶磨。
上次做到最后,自己把精液都咽干净之前,好像也顶到了这么深的地方,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丝毫退让。陆汀回忆着,单是回忆他的身体就要战栗,他想让身前这人回到当时的状态,无比地想,于是大胆地前后动了起来。嘴唇仍旧碰不到阴囊,甚至靠近根部尚未胀大的卡结也难以接触,但那根半硬的性器在他嘴里确实逐渐打起精神,滚烫的硬度撑着他的口腔,轮廓分明地顶,敏感的上皮从发痒变成要被磨疼的状态,也只需要那么几十秒。
这无疑是种鼓励,陆汀动得更勤了些,让阴茎在口中进出得更快,双手则作为替代箍在嘴碰不到的地方抚摸,他听到咕咕吞咽的声音,从自己喉咙冒出来,也听到铃声,很清脆,也来自脖子那一小块地方,那简直像是轻佻的求欢,和呻吟一样关不住,奇怪极了……不知过了多久,陆汀只觉得肺部的氧气都在渐渐抽离,却也舒服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直到嘴巴再也承受不住那越发夸张的硬胀,下颌酸得像要脱臼,他才磕磕绊绊地把它吐出来。
这根不好讨好的家伙——它现在终于是上翘着的了,往外一弹就戳上脸颊,硬邦邦地抵住肌肤。陆汀依恋地蹭了蹭,手指圈在冠沟无微不至地擦揉,把腰放得更低,伸出一小截舌头,试着去舔舐相对干燥的茎根,顺着凸起的筋去啜吻,待到也舔得湿淋淋了,他就拆开地上的纸盒,抽出一枚避孕套。指间打着滑,撕包装的时候手腕还在抖,好不容易把那个黏滑的橡胶圈夹在手里,陆汀又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的神情有些懵懂,眼角还挂着方才逼出的泪,盯着立在眼前的性器瞧。邓莫迟和他一样毛发稀少,皮肤颜色也淡,现在挂着晶莹汁水被窗外灯牌照着,十分好看,被他挑逗起来,离他这么近,鼻尖在靠前凑一点就能碰上。
陆汀很想看看邓莫迟现在的反应,是脸上的,不是身下的。会眼中带着些无奈,默默地教他怎么戴吗?还是会和他一样束手无措?口交的时候他就很想去看邓莫迟,看他是不是在一门心思地望着自己,但总是缺乏魄力,这一切似乎都太难为情,是不能同时发生的事,要是一起冲上来他就会因为体温过高心跳过速而死掉。
现在陆汀强硬地告诉自己,别逃了,你就是想看他,最终成功撩起眼皮。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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