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走进祠堂,黑影就闻到一道幽幽的暗香传来,而且只闻了这一两口,就隐隐有些头晕起来。
“我刚做好的强力十香软筋散,想不到效果还不错。”
黑影还未开口,就见夏娆笑眯眯的转过了身来。
黑影见状,震惊的捂住口鼻便往回跑,可人才跑到祠堂门口,就看到门口居然有不少诡异的白影朝她袭来,一道阴森森的低哑声音也在这时从黑暗中传来。
“我好冷啊,你和大公子都下地狱来陪我吧……”
寒风掠过,一只冰冷的手也慢慢从她的脖颈后伸了过来。
黑影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哭着就跑了,边跑还边喊:“祠堂有鬼,要拉大公子下地狱啊……”
疯疯癫癫的声音,一直传到了王府的家宴上。
原本普通的下人发疯,管家们可以先处置了的,偏生这婆子却嚷着鬼要拉着大公子下地狱,大公子缠绵病榻多年,出了这样的事,就不得不立即上报了。
宴席上,坐在上首一脸严肃的燕王只冷冷看了眼燕王妃,放下碗筷:“看来王妃似乎太累了,无暇打理后宅事物。”
在家宴上,被燕王爷当着众多子女的面训斥,已经是给最大的惩罚了。
“是妾身疏忽。”燕王妃立即忍着羞耻难堪,起身行礼。
燕王淡漠看了她一眼,起身便走了,顺带叫了燕诀去书房说话。
“王妃也别太在意了。”文姨娘起身浅笑:“王爷性子冷淡,眼里揉不得沙子,王妃一直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大公子,没有精力去顾及旁的,也是正常。”
席上的其他庶子庶女们立即紧张的站在了一边,今晚老太妃和大公子小公子都没来,燕王妃唯一嫡出的女儿又远在她的娘家,所以更没人敢插话了。
燕王妃面色微青:“本妃的事,不需要文姨娘操心。”
“妾遵命,不过方才管家说发疯的婆子是王妃您院儿里的,您的下人,怎么会忽然去了祠堂呢?莫不是王妃还气不过夏姨娘下午救了朗儿,所以要罚她?”文姨娘盈盈笑着,毫不留情的揭开了燕王妃面上这层遮羞布。
文姨娘说完,看着燕王妃难堪的面色,笑得越发娇媚:“妾身还记挂着朗儿,就不多陪王妃了。”说罢,便优雅的离去了。
燕王妃几乎是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底的烦躁,提步往祠堂去了。
而此时的夏娆,正揉着冰冷冷的膝盖,听着阿蛮回话。
“没人发现那婆子是中了您的迷幻剂,燕王爷发了脾气,燕王妃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想不到她这手段还真叫我猜中了。”夏娆无奈,又问阿蛮:“我叫你送去的东西,你送出去了吗?”
“放心。”阿蛮看着明明像个傻白甜的夏娆,却居然有先一步猜到人行动的缜密心思,暗自觉得自己没跟错人:“不过您让奴婢给那老太医送去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
夏娆微微笑:“自然是护身符。”
阿蛮听不懂,也懒得问她,只耳朵动了动,才道:“来了。”
夏娆赶忙跪好,转眼,就见一群下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燕王妃气势凌然,才来,便吩咐道:“立即四处去找,若是有人敢在王府祠堂装神弄鬼,本妃定严惩不贷!”
说罢,燕王妃的下人们便立即四处搜寻起来。
可里里外外搜查完,也不见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
夏娆依旧淡定跪着,一点破绽也没有。
“王妃,怎么办?”
搜查回来的婆子问。
燕王妃面色沉了沉,怀疑的问夏娆:“你可见到了祠堂闹鬼?”
“闹鬼?没有啊。”夏娆迷茫的摇摇头,还问阿蛮:“你看到了吗?”
“奴婢也没看到。”阿蛮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越发觉得玄乎起来。
燕王妃沉沉盯着夏娆半晌,才终于咬着牙,带着人走了,只是这一次,燕王妃特意留了十来个婆子在这儿看守,夏娆想偷懒都不行了,相对的,燕王妃或是其他人想动手脚,也不可能了。
好容易熬过一夜,燕王府内的谣言也跟着飞传起来。
夏娆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素未谋面的大公子,但为了活命,也没法子了,日后若是能见到他,就好生治一治他吧。
阿蛮扶着夏娆从祠堂一瘸一拐往回走的路上,边走,阿蛮边细细打量着夏娆。
虽然看着像花瓶,但那黑眸里藏着的,却是连她都难以捉摸透的情绪,也没有普通大家小姐的娇气,医术还出人意料的精湛。
“在看什么?”夏娆问她。
“奴婢觉得,姨娘的躯壳里,像是住着位历经世事的老人。”阿蛮淡淡。
夏娆眨眨眼,想不到阿蛮的眼光这么毒辣,这么说来,她真的就是昨天那群人嘴里要找的擅长收集情报的人吧。
但夏娆没打算问她的身世,听那群人说似乎她们母女也不是穷凶恶极之徒,她既然流落至此,其中必然有着不愿意为人道的艰辛。
主仆二人正慢慢往前走着,刚走到廊下,阿蛮脚步便微微一停。
转眼,一个巴掌便狠狠落在了夏娆脸上。
“都是你害了小公子,你这不详的妖女,你怎么不去死!”
江郁崩溃的骂声传来,夏娆抬头看着满脸泪水的她,一脸莫名其妙。
江郁见夏娆居然这样看她,心底更是窜起一股怒气,举起手又要打下去,却被夏娆稳稳抓住了手腕。
“江小姐不可再动气,不然死了可没人负责。”
“你——!”江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不等开口,心脏感觉一阵剧烈的收缩,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江郁身边的丫环吓坏了,连忙开始哭着喊人。
夏娆无奈,拔出衣袖上的银针,一针刺入江郁的眉心。
丫环瞧见江郁缓过气来,才忙哭着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江郁也感觉到了方才的命悬一线,恐惧不由从心底里升起来。
她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夏娆,微微咬唇,扶着丫环的手勉强起了身,道:“你为何救我,我明明如此对你……”
“医者仁心。”夏娆见她仿佛有悔过之意,也爽快的道。
“你真好。”江郁手心暗暗收紧,一脸感激的看着夏娆,轻声道:“我能抱抱你吗,夏姐姐?”
夏姐姐?
夏娆勉强撑起个笑:“还是不必……”
但不等她话说完,江郁便上前抱住了她。
阿蛮见状,退开了两步,夏娆看着抽噎的江郁,也放松了下来,却在她放松的一瞬间,抱着她的江郁顺势将她往后推了去。
后面便是一个深达四五米的深湖,如今寒冬腊月,湖水冰凉刺骨,莫说本就冻了一夜的夏娆,就是寻常人,落下去怕也是九死一生。
“夏姐姐,只有你死了,我的病才会真的好,所以,你去死吧!”
江郁狠狠将她推过围栏,大笑起来。
阿蛮立即要去喊人,却被江郁的丫环死死抱住,江郁回身,狠狠两个巴掌抽在阿蛮脸上:“你要不想死,就给我闭上嘴!”
“不行,不能闭嘴啊阿蛮,救命……”
廊桥下,夏娆用力的声音传来,江郁这才急急到廊桥边一看,见夏娆居然死死的抓住了廊桥边没有掉下去。
“你还真是命大!”江郁冷哼:“都是你害我昨儿被吓到,所以才扔下小公子跑开,若不是你害我,小公子他怎么会要与我解除婚约?所以夏娆,你还是去死吧,你不是医者仁心吗?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被你气死了。”
说完,江郁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朝夏娆的手刺来。
“十三殿下!”
夏娆瞧见不远湖边那一抹红,立即大喊起来。
江郁却半点迟疑也没有,手里的金簪立即刺入夏娆的手背。
可夏娆却愣是没松开手。
见状,江郁眼眶赤红,越发用力的用金簪在她的手背搅动起来,夏娆再也受不住,人终于无力的往下跌了去。
夏娆几乎都感觉到了湖水的冰凉,就在身体愈发往下坠时,那张扬的红衣踏水而来,揽着她的腰往上一跃,便腾空飞了起来,稳稳的落在了廊桥上。
“第二次了叫我救你了,小娆儿。”凌北墨看着她沾湿的衣襟,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她裹住,才邪气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下次也学着这样依赖我,本皇子很可靠的。”
夏娆望着他俊美的脸上自然流露的轻松又温柔的笑容,不知为何,心微微动了一下。
“既受伤了,便早些回去。”
蓦的,燕诀冷然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夏娆这才瞧见他是从凌北墨的方向而来,难道方才他们竟是在一起的?
夏娆忙屈膝行礼,但燕诀却只冷漠的越过她,走到了吓傻的江郁面前:“江家若是不会教女儿,我可以替他们教。”
“我……”江郁想起那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镇北侯府的侍女,腿软的倒退了两步,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北墨狐狸般的眼睛眯起,笑笑:“江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把人推到水里玩,不如我也把你推到水里玩,怎么样?”
“不。”江郁见凌北墨都这么说,才委屈的咬着嘴唇,低着头跟夏娆道:“夏姨娘,今日是我鲁莽,请你见谅。”
“妾身不敢当。”夏娆垂眸。
凌北墨却凑到过来,看着夏娆道:“小娆儿,之前说要给我的香帕什么时候给我,我可救了你好几次了。”
说完,凌北墨瞧见夏娆衣袖里的一条淡青色的帕子,便直接抽了出来放在自己袖子里:“就这条吧。”
夏娆不喜欢凌北墨这份故意的轻浮,但不等开口,便见燕诀自然的把手帕抽了回来,又顺便把他叠的整齐的方帕放在了凌北墨手里,面无表情道:“殿下既然缺帕子,微臣的送你。”
燕诀说完,单负在身后的右手紧了紧,才勉强松开,不自然的牵起了夏娆的手:“娆儿方才受了凉,微臣就不陪殿下散心了。”
说罢,牵着夏娆便往前而去。
凌北墨看着这一幕,笑得弯起眼睛。
江郁正低着头打算悄悄溜走,却听得凌北墨的笑声传来:“你大哥没告诉过你,夏姨娘很得本皇子的心吗?”
江郁瞬间跪了下来。
凌北墨满意的看着她,微微俯身,逼她直视着自己,才笑道:“郁儿这双眼睛真好看,下次若是本皇子起了怜爱之心,说不定要将它们珍藏起来。”
江郁只觉得冷气袭遍了全身,可是她不懂,一个阉人的妾,怎么连十三皇子也会如此倾心!
“可是小公子他想与我退婚,都是夏娆她害的。”江郁恐惧的看着一脸桀骜的凌北墨,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凌北墨却只挑起她的下巴,轻笑:“放心,小公子胡闹,文姨娘可不会胡闹,你们这婚退不了,所以,你现在就回去吧?”
“是。”江郁忙应下,才趔趄的扶着丫环的手慌慌张张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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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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