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谁死?怎么选择?”
    戴沐白身边的一位老祖忍不住了,略显急切的呼喊着,但因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口,发出剧烈的咳嗽。
    “你们是法蓝塔的高层,事情由你们引起,当然是先由你们先决定。是你们这些高层活下去,让这一万五千弟子为你们的错误赎罪。还是你们牺牲自我,承担起应该付出的代价,给予这一万五千弟子以新生?”
    戴沐白方面的气氛为之一滞,众人面面相觑,但无一例外的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死里逃生的兴奋感。
    高层存活?还是普通弟子存活?
    显而易见,当然是高层活下去！
    他们里面有十位半圣级老祖,有六十余位武尊级的长老,还有些高阶武王和法蓝塔直系子弟、特殊关系户。
    更有高高在上的法蓝塔塔主！
    他们若是能存活下来,法蓝塔完全可以再很短的时间内重新耸立起来,重现曾经的威名,甚至可能暗中运营复仇九龙岭。
    可若是普通弟子们活下来,有个屁用?他们的数量虽然庞大,但里面实力最强的不过武王境,数量还不足一成！留下他们如何重建法蓝塔?如何寻机报仇?
    众人面面相觑后,目光全部聚集在戴沐白身上,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用急切的呼吸催促着他。
    戴沐白皱紧眉头,推开长老们的搀扶,走向队伍前面,朝着唐焱喊话:“你能说话算话?存活下来的一方,你绝不追究责任?”
    “只要活下来的一方能保证不再事后报复,我能保证不做追究。”唐焱面无表情,但看向戴沐白等人的目光透着阴冷。
    马阎王等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都露出几分戏谑的性质,不再干预唐焱的决定,站在远处看好戏。
    赵文清隐约感觉到几分不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看法蓝塔高层,再看看一万多普通弟子,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一万多名弟子的脸色刷的白了,定定的看看唐焱,然后全部聚焦在戴沐白身上,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眼神里面满满的全是期望。
    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想沦为牺牲品！
    唐焱语气开始泛冷:“戴塔主,你自己来决定,还是你的队伍集体投票决定?”
    戴沐白看向远处那一万多全体起立的弟子,但也仅仅只是简单地一瞥,没有再多看,或是不敢多看,然后重新凝视着唐焱。
    他身边簇拥的长老和老祖们逐渐的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他,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眼神非常直白。
    大局为重！
    保全他们高层,法蓝塔虽然会损失大量的弟子,但顶多能算是伤了元气,根基未损,完全可以迅速崛起。
    不就是些弟子嘛,完全可以重新招收,用不了十年,法蓝塔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术士圣地法蓝塔！
    虽说……
    牺牲这一万多弟子有猩惜,也有些残忍。
    但有些时候必须做些牺牲,要恨就只能恨唐焱开出如此卑劣的条件！
    “戴塔主,你……你一定要慎重！”李香君有着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慎重！
    她大致是明白了唐焱的意思和目的,也算是领略了唐焱的狡猾和狠毒,孤傲的她甚至于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冷意！
    令双方作出选择,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让戴沐白等高层活下去,令普通弟子全部死亡。但是……宣判死亡的命令现在变成戴沐白亲口作的决定,而不是唐焱,意义截然不同！
    一旦戴沐白做出决定,就是他亲口宣布了法蓝塔一万七千多弟子为高层所犯的罪恶赎罪！若是消息传播出去,法蓝塔的声威绝对会降低到冰点,再加上他们在最初囚禁尼雅的事件,戴沐白这位术士圣人必定会遭受各方唾弃！
    法蓝塔原本是星洛古国的圣地,是术士们心中的天堂,但经此事件后,绝对会沦为千夫所指的丑恶之地。
    声誉毁了,要想弥补,不是几十年几千年能够弥补回来的,也不是实力能够威慑出来的。
    李香君断言,此事过后,甚至连他的那些密友都会唾弃而绝交。
    但她也不好过分要求戴沐白‘牺牲自我’成全一万多弟子,毕竟……高层若是全体灭亡,法蓝塔也差不多算是除名了。单靠这些弟子,还是些受到剧烈刺激的弟子,只有武宗武灵境的普通术士,如何撑起重建法蓝塔的众人。
    什么时候才能诞生出半圣?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圣人?
    若是不出现！法蓝塔将逐渐的名存实亡,甚至会分崩离析,直至自行消亡。
    唐焱这招真狠,比彻底屠杀法蓝塔更狠！
    无论戴沐白选择什么,结局都是凄惨！
    有句话是……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而且唐焱也可以借此机会从这场恶劣事件里脱身。若是单纯的屠杀,他毁的生命,会给自己的命运留下永远无法抹除的污点;可是现在呢?他毁的是人心,毁的是法蓝塔高层在世人眼中的认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
    好一个唐焱,好一个狡诈的算计。
    连唐焱身边的念无心和念无情都微微挑眉,这一次真的佩服了。
    “再等等,好像不会这么简单。”马阎王自始至终凝视着唐焱的眼神,里面的杀意太浓烈了,直觉告诉他唐焱可能会有更狠的招式在等待着戴沐白。
    “时间有限,戴塔主,请做选择！”唐焱声音略微提高,更加的冷冽,催促着戴沐白。
    戴沐白何尝看不透唐焱的意思,但此时此刻,无人拯救法蓝塔,只能妥协于他的斜坡,也必须做出选择。
    现在的局面就是唐焱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挖好了陷阱,自己还必须硬着头皮跳下去！
    高层若是毁灭,法蓝塔注定毁灭,以至于在百年内消失的干干净净;若是高层幸存,法蓝塔的声誉必定会降低到最低,连自己都会受到千夫所指。
    一个是祖宗的基业,一个是祖宗的声誉。
    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