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麾下哪来这么多神箭手?杨祈大吃一惊,他觉得这些箭手简直可以和草原上的射雕手相提并论,隔着超过百步的距离还有十中五六的精准度,如果出现一两个,他还可以理解,但同时出现十几个,大出他的意料。
耳畔惨叫声接连响起,杨祈听得清楚,从方位来判断,应该是负责强弩的强弩手被射中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名强弩手先后被射杀,对方非常有耐心,每次都是三四人瞄着同一个目标,就像约好了似的,杨祈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联络的。要塞上的强弩手完全没料到对方能射得这么准,伤亡惨重。强弩手被重创之后,又有普通弩手开始中箭,城上一片大乱。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杨祈急得大呼,却没几个人响应。
“嗖嗖嗖,嗖嗖嗖!”盾阵中的强弓手抓住机会,开始急射。他们站在大盾之后,只露出半张脸,手中的强弓连续射击,形成一阵密集的箭幕,扑向天空,又转身射向要塞,射向要塞上乱作一团的士卒。
“噗噗噗!噗噗噗!”箭矢入体声不绝于耳,一个又一个将士倒下,发出痛苦的哀嚎。一个将士滚到了杨祈面前,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皮甲,从前心入,从后心出,三棱形的破甲箭头从后背露了出来,鲜血沿着箭杆往下滴,箭头上的鲜血也迅速敛去,露出寒光。
杨祈惊骇不已。对方的配合简直太默契了,重甲士准备强攻,盾阵中的强弓手进行反制,山崖上的射手进行精准射击,两百余人的行动在一瞬间完成,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山崖上的射手,在百步外发射,不仅力道强劲,而且精准过人,一下子射杀了城上的数名强弩手,更打断了城上的节奏,为强弓手的覆盖式打击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接下来,就该重甲士登城了。杨祈猜到了结果,却无法阻止。至少有五张弩瞄准了他,连续不断的射击,让他无法正常指挥。从箭矢射中盾牌的声音来看,这些弩绝不是他以为的三石弩、四石弩,至少是六石弩,只有如此强弩,才能在百步外还有如此劲道。
江东军的装备比他估计的还要好,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重甲士奔到城下,竖起云梯的短短十余息内,山崖上的射手每个射出了至少五枝箭,杀死杀伤超过三十人,不是强弩手便是临阵指挥的军侯、都伯,虽然人不是很多,却将城上的指挥体系摧毁大半,而盾阵中的强弓手则射出了近千枝羽箭,不分清红皂白,将城上的有生力量摧毁大半。
甘宁一手缠着铁链,一手提着战刀,登上城头,目光一扫,笑骂道:“不愧是主公的心肝宝贝,这些甲等射手太值了。”他随即眼睛一瞪,大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第1781章 匪夷所思
身披重铠的甲士以什为单位,分作三路,两路沿城墙左右展开,一路奔下城去,准备打开城门。
城下守护城门的一队辽东军将士只听到战鼓声、箭矢破风声和惨叫声,知道情况不妙,却不知道要塞已被攻破,忽然看到一群陌生的重甲士杀气腾腾地奔下来城,大惊失色,队率刚准备上前问话,两名重甲士拔步飞分,左右包抄而至,刀光一闪,队率就被砍倒在地,身首异处。
辽东军大乱,有的转身要逃,有的鼓噪而前,但这些都没有影响重甲士的行动,他们五人一组,双手持刀,大砍大杀,长刀飞舞,鲜血喷溅,转眼便砍倒数人,剩下的也被逼到城门中,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十名重甲士也不说话,你进我退,我进你退,进退有序,却又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无视辽东军哭喊或反抗,无情的砍杀。
盾碎,矛断,人亡。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五十名辽东军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虽然也有人鼓起勇气,怒吼着冲上去前,但孤勇不可恃,面对配合默契的重甲士,他们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即使偶尔刺中、砍中重甲士,也不过是溅起一溜火星而已,根本挡不住这些身披重铠的勇士前进的步伐。
“朴虎,好了没有?”甘宁一刀割下了杨祈的首级,身体探出城墙,大声骂道:“你们这些龟孙,是不是骨头软了,杀不动人,这么久还没开门?”
“将军,就好了。”什长朴虎闷声应道,再次冲上前去,杀死挡在城门前的最后两名辽东军士卒,然后几人合力,放下了城门后的横栓,打开了城门。
等在门外的杨宏提着战刀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城门洞里横七竖八,鲜血淋漓的尸体,吓了一跳。“怎么全杀了?”
扑虎推起面甲,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嘿嘿笑道:“将军吩咐的,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杨宏大步走到城门内侧,仰起头,刚要说话,甘宁在城门上戟指大骂。“磨蹭个甚?赶紧去抢门,跑了一个,老子砍了你龟孙。”
战刀上的鲜血被甩落,正落在杨宏的脸上。杨宏识相的闭上了嘴巴,手中长刀一指。“跟我来!”领着五十名亲卫直扑南门。虎跃塞只有两个城门,堵住南门,避免有溃兵将虎跃塞被攻破的具体情况泄露出去,这是甘宁事先就安排好的战术,为的就是保守战术秘密,为攻取下一个要塞做准备。
杨祈被甘宁斩杀,军侯、都伯也在第一波打击中或伤或死,辽东军已经没有像样的指挥,一盘散沙,在如狼似虎的甘宁等人面前,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到半个时辰,虎跃塞易手。从杨祈开始,要塞中二百余名将士全部被斩杀,无一活口。
甘宁立刻派人汇报孙策,并请求继续攻击。在二十名甲等射手的帮助下,虎跃塞来得太容易,连一滴汗都没出,不过瘾。
……
公孙桓率领两千骑兵赶到虎跃塞,赫然发现虎跃塞的战旗已经不是杨祈的战旗,大惊失色。
在确认虎跃塞已经失守之后,公孙桓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派人回报公孙度。他从沓氏赶到这里,不过一天时间,虎跃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如何失守的,他无法理解,但他很清楚公孙度的脾气,虎跃塞失守,他无法通过虎跃塞,更无法接应即将到达的粮草,这将严重影响接下来的战事,如果公孙度认为是他行军缓慢所致,后果不堪设想,砍了他的首级都有可能。
公孙桓火速后退,连夜退到台山关。他派出骑兵搜罗虎跃塞的溃卒,想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如果能找到杨祈就更好了,他可以看看虎跃塞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守,也好有所准备。但是他失望了,城外别说杨祈,连一个溃卒也没有,杨祈部下的两百多人就全凭空消失了一般。
公孙桓越想越怕,再次派人给公孙度送信。
公孙度接到公孙桓的第一个消息,得知虎跃塞失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盘问送信的斥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从他知道孙策可能要攻虎跃塞到虎跃塞失守,前后最多两天时间,孙策是怎么做到的?虎跃塞易守难攻,兵力又无法展开,就算孙策不惜代价,想以多换少,那也需要几天时间,要将塞内的士卒消耗到无法防守才有可能,怎么会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失守。
两天时间,打造攻城器材械都不够,难道孙策早就准备好了?
公孙度百思不得其解,许攸也无法解释。这明显不合常理,孙策的军械是精良,但他的部下又不会飞,他总不会用抛石机将人直接扔上城吧?
许攸左思右想,提出一个可能:杨祈会不会被孙策收买了,举塞投降?
公孙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觉得非此无法解释虎跃塞的失守。尤其是公孙桓的第二份报告送到时,他便无奈地接受了许攸的意见。如果不是杨祈投降,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就算孙策所部的战力强大,总能派几个送信的吧。
公孙度大发雷霆,暗自发誓要杀了杨祈全家。虎跃塞的失守让他陷入了被动。不夺回虎跃塞,后续的粮草都进不来,五万大军一旦断粮,将不战自溃。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公孙度心里说不出的懊恼,却不能形诸于色。他不想被许攸嘲笑,尤其是发生了这种事的情况下。
他反复权衡,最后决定派人通知公孙模小心前进,暂时不要靠近虎跃塞,另选道路,哪怕路难走一些,远一些,也不要轻易冒险。虎跃塞易守难攻,想重新夺回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此同时,公孙度派兵增援东山关,防止虎跃塞的情况在东山关上演。
……
收到甘宁轻取虎跃塞的消息,孙策也很高兴,击败公孙度的信心又增强了三分。
他知道夺取虎跃塞是必然的事,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轻松。这再一次证明了他之前的判断,公孙度和公孙瓒差不多,因为得不到世家的支持,手下没几个真正能用的人才。他能在辽东迅速打开局面,并不是因为他的团队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对手更弱。
不管承认与否,知识的传承还是控制在世家、豪强手中,不学有术的天才毕竟是少数。公孙度能有今天也和他的家世和个人际遇脱不开关系。公孙氏本来就是幽州大族,再加上太守公孙琙对他的格外照顾,他才有机会到洛阳开拓眼界。辽东就这么多人口,文化教育都远远不及中原普及。如果说中原寒门只是晋升难,辽东寒门连成才都不是一件易事,就算公孙度礼贤下士,也没多少人可供选择。
杨祈等人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在辽东还算勉强,与甘宁这样的猛人对阵时就不够看了。
军谋处立刻派出斥候越过虎跃塞,探查东山关附近的形势,很快就发现了公孙桓率领的两千骑兵。在反复推演后,军谋处否决了甘宁进攻东山关的建议,选择正面强攻公孙度的主力。
取虎跃塞的目的是截断公孙度的粮道,延缓公孙度粮草补给的速度,造成他的军心不稳。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强攻东山关。东山关离沓氏城很近,公孙度随时可以派兵增援,且东山关的地形与虎跃塞不同,兵力更多,精锐的作用减弱,最后还是要靠强攻。
既然是正面强攻,攻城不如野战。
孙策同意了这个方案,派人接替甘宁镇守虎跃塞,将甘宁调回主战场。甘宁屠了虎跃塞,一个活口都没留,不少人对他很有意见,但孙策觉得这种时候不是追究甘宁道德人品的时候,两军对垒,需要这种一往无前的杀意,虎跃塞本来就是军事要塞,并没有平民,甘宁的屠杀有杀俘的嫌疑,但没人能够指证,不必太过计较。
甘宁欣然同意,带着两百多颗首级回到大营。他对谢宽率领的甲等射手赞不绝口,简直夸上了天,说得谢宽都不好意思了。孙策心里清楚,甘宁可不是愿意让功劳的人,他这么客气一是因为甲等射手的确在夺取虎跃塞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二是因为虎跃塞的功劳不够大,让给谢宽,甘宁才有理由继续争夺出战的机会。甘宁只是看起来粗猛,实际上他精明着呢。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横行长江这么多年。
孙策部署任务,将主力分作两部,一部由他亲自指挥,一部由沈友指挥,两部轮番上阵。甘宁划拨在他麾下,并将首战的任务交给了甘宁。甘宁心花怒放,比得了重赏还开心。
用两天时间打探消息,准备战具,第三天清晨,孙策下达正面强攻的命令,弃舟登岸。
公孙度也做好了准备,亲自赶到到前沿阵地指挥,许攸随行参谋。
第1782章 先声夺人
从港口到沓氏城有五里多路,公孙度部署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紧临海港,一万步卒,两千骑士,依山沿海列阵。沈友第一次尝试进攻时就被阻于这道防线之前,无法前进。
孙策对这里的地形并不陌生,既有事先准备的详细地图,也能亲眼看到地形,清楚公孙度能做出什么样的安排,不用担心因地形不熟而出现意外,最适合正面作战。
毫无疑问,地形对公孙度有利。阵地之南是一道连绵的山岭,阵地之北是海湾的几座土坡连成的高地,中间只有不足三百步宽的平地。由阵地向东,平地渐渐收缩,最窄处不过百步。公孙度在两侧的高地上设置骑兵阵地,一旦有需要,这些骑兵就能从高地上冲下来,借助坡地加速,直冲阵势不整的步卒。即使骑兵没有冲锋,仅是在坡上立阵就像在头上悬了一口剑,随时可能落下,足以让对手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警惕,威慑力非同小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一万步卒在三百步宽的阵地上列阵,阵势厚实得让人没有任何机会取巧,只能用硬拼。在没有兵力优势,甚至连骑兵都不足的情况下,聪明如沈友也无计可施,只能望城兴叹,识趣的放弃了强攻,以免自取其辱。
阵地之北便是海湾,原本楼船可以通过,但公孙度在入口处停了十几艘船,只要楼船有进攻的迹象,他就将这些船沉下港口,足以让楼船搁浅。孙策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沉了船,将来他还要费事打捞。公孙度又在两岸的高坡上设置了阵地,准备了大量的引火物,如果楼船强行过,可以用弓弩抛射,焚烧战船。楼船巨大,却也是最容易攻击的目标,面对密集的箭阵,没有人可以幸免。
既然公孙度要逼着正面作战,那就满足他的心愿。不投机,不取巧,用堂堂之阵正面击败公孙度的阵地,让他看看什么叫实力。
下船之前,孙策将甘宁叫了过来。“兴霸,稍后你先登陆,我会跟着你一起去,为你押阵。作战步骤想必你都记得了,不要着急,一步步来,只有一个要求:不躁进,不轻退。”
甘宁哈哈大笑。“主公,臣斗胆,改一字。”
“哦?”
“不躁进,不后退。”甘宁伸手一指远处的辽东军阵地。“臣既与贼接战,不破其阵,绝不旋踵。”
孙策看着甘宁,满意地点点头。甘宁战意甚炽,不用他再多说了。
“去吧。”
甘宁拱手再拜,转身戴上头盔,雄赳赳、气昂昂的下船去了。他的部下已经在司马杨宏的率领下弃船靠岸,陆续上岸立阵。公孙度闻知孙策亲自出战,准备看看孙策的真本事,也没有在岸边立阵阻击,留下了足够万人立阵的空间,颇有几分古战之风。
甘宁弃船登岸,离岸边百步立阵,他并不急着前进,而是先押住阵地,手持大盾的刀盾手在前,长矛手紧随其后,将长矛架在大盾之间,防止对方方的骑士突袭。两楼楼船冒险靠岸停泊,千名弓弩手站在舷边,严阵以待,一旦对方骑士发起冲锋,强弓硬弩就可以提供必要的掩护。
甘宁立阵完毕,弓弩手陆续弃舟登岸,在甘宁身后立阵。
一拨拨的士卒登岸,一艘船战船卸下战士后依次驶离,让其他的战船靠岸,几十艘船、几千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人喧哗,只有沉稳的战鼓声一声接着一声,间杂着一道道命令,井然有序。
大半个时辰后,甘宁的阵地向前三百步,孙策的亲卫营开始登岸。四千亲卫营在甘宁两翼展开,护住甘宁的侧翼,然后一起向前挤压,腾出空间,供孙策的中军立阵。
这时,站在最前列的甘宁部离辽东军已经不足百步。辽东军开始射击,一阵阵的箭雨向甘宁的阵地倾泄而下。甘宁却没有下令反击,只是举起了盾牌,任凭辽东军的箭矢射得盾牌咚咚作响,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等待命令。
在他们的身后,许禇、典韦登岸,立下阵地,并从楼船上推下一个高约三尺的高台。高台上部两丈见方,下部三丈见方,装有三对与人等高的巨大木轮,可以由义从骑推着移动,四周装有旋转而上的扶梯。一切准备妥当,孙策拾阶而上,在高台上坐定,孙翊、朱然分占前方两角,怀抱三角彩旗,充当传令兵,诸葛亮、陆议在两侧坐定,准备好笔墨纸张,准备记录孙策发出的每一道命令和战斗进展,郭嘉坐在右侧,摇着羽扇,孙尚香、徐节坐在左侧,临阵观摩学习。身后的海面上停靠着孙策的座舰,张承及当值的军谋们在飞庐上待命。
虽然不远处箭矢飞驰,破风之声刺耳,甚至有流矢射到台前不远处,但高台上下安静肃称,没有一声杂响,只有不急不徐的战鼓一声接着一声,低沉而雄浑,借着微拂的西北风,吹向公孙度的阵地。
……
公孙度负手站在坡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孙策阵地,一动不动。
从甘宁开始登陆起,他就在观察,看着孙策部下近万将士陆续登岸、列阵,一丝细节都没有漏过。孙策的部署说不上有什么精彩之外,步卒立阵,弓弩手掩护,按部就班,步步为营,是正常人都知道的套路。
可正是这些人人皆知的套路让公孙度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近万人立阵不是几十几百人,诸部之间能如此默契,连一点混乱都没有出现,不断登岸的将士就像一滴滴水融进大河,悄无声息的汇入,阵地却在不断的壮大,即使辽东军密集的箭阵攻击也没能打破这种从容,不禁让人心生寒意。相比之下,他们身上的甲胄反倒不那么显眼了。
若非训练有素,绝对做不到如此从容。出现几百名甚至上千名训练有素的精锐并不稀奇,但是上万名将士都如此精悍,这便让人有点不安了。相比之下,辽东军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许攸说孙策擅长练兵,常年不辍,果然所言不虚。
公孙度转头看了一眼许攸。许攸也在看,但他神色平静,看起来并不意外。
“子远,官渡之战时,孙策的部下就如此精练吗?”
许攸沉默了片刻。“官渡之战时,我未曾与孙策对阵。”
公孙度眉梢轻挑,想起许攸是筑堰不成,中途被袁绍罢了兵权,赶回冀州的,不免有些后悔。大战之前,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事。
“这些是孙策的亲卫营,本来就是孙策麾下最强的将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许攸上前一步,与公孙度并肩而立,抬了抬下巴。“正前方的那个阵地是他的水师都督甘宁,你看他的阵地如何?”
公孙度早就注意到了。甘宁是最早上岸立阵的,当时他觉得甘宁的部下非常严整,不可轻撼,后来孙策的部下立阵,比甘宁的部下更精悍,就显得甘宁的阵地有些松散了。倒不是说阵型不够完整,只是气势上稍逊一筹。再联想到之前沈友的战阵,公孙度点点头,接受了许攸的解释。
“你这道阵地肯定是拦不住孙策的,但可以消耗他一部分士气。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孙策的部下再精练也是血肉之躯。顶住他的第一次攻击,让他看到你的决心,碰得头破血流,他就不会这么骄傲了。你有两倍于他的兵力,还怕拼不过他?”
公孙度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赏罚都已经传达到位,相信他的部下会死战到底。哪怕这一万人折损尽半,也要挡住孙策的进攻,不让他轻易得手。自己是守方,可以依托阵势,且战且退,节节抵抗。如果能耗得孙策心浮气躁,露出破绽,那就再好不过了。安排在两侧山岭上的骑兵会直捣中军,让孙策见识一下辽东突骑的战力。
“孙策要进攻了。”许攸再次扬了扬下巴,示意公孙度看前面。公孙度向孙策的中军看去,只见站在一角的传令兵举起了手中的令旗,用力挥动,绣有浴火凤凰的大纛也向前倾倒,以特定的节奏晃动。
这是开始进攻的标志。战斗要开始了,公孙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甚至连负在身后的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握紧,指甲刺入掌心,一阵刺痛。公孙度却浑然不觉,凝神屏气,不愿漏过任何一丝细节。
许攸看得真切,嘴角不由得轻挑。他知道,虎跃塞的失守对公孙度打击不小,如果不能尽快战胜孙策,他将面临断粮的危险。这一战辽东精锐尽出,他就算想退也没法退,如果这一次不能战胜孙策,就代表着他以后也无法战胜孙策。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谁倒下,都对袁谭有利。当然,如果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这正是他为公孙度献计的目的所在,而且他相信,这应该是最可能的结果。
对面不急不徐的战鼓声节奏一变,猛敲数下,紧接着,甘宁的阵地也做出了反应,战旗摇动,鼓声如雷,一阵箭雨从阵中跃出,与辽东军的箭阵在空中交错,又瞬间分开,飞入百步外的辽东军阵中。
第6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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