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沉默片刻，沉声开口道：“刘思浩的精神有问题？”
    “是，不过这件事除了刘家人之外，外界绝对没有其他人知道，毕竟医生有义务对病人的情况保密，再加上刘家在江城也算有点小地位，估计是花了不少钱。”
    “这些年刘思浩定期会去私人医生那里复查，也长期吃某种药物，其实他的情况并不适合有孩子，有很大的遗传风险，这些他自己都清楚，只不过韩嫣小姐应该是不知道的。”
    “少爷，我想这件事不单单是靠钱可以摆平的。”
    江易平静地说道：“你想办法把韩嫣带出来，我和她见一面。”
    秘书点点头：“我会安排好地方，但是少爷，刘思浩和韩嫣小姐毕竟还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我知道，我有分寸。”
    ……
    为了避人耳目，江易选择了一家酒吧，他曾经是这儿的常客，和老板有私交。
    韩嫣被带到包房，一见到江易，她跑过来扑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
    “阿易！”她一下子就哭了，声音颤抖，人也在颤抖。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她相信，在他的心里，始终有她小小的位置。
    “阿易，刘思浩把我带回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再也不会管我……”
    江易握着韩嫣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看见她脸上深深浅浅的伤，他眉心蹙了一下：“坐下再说。”
    然而韩嫣的情绪很激动，即便坐下来，她也要牢牢抓着他的手，紧挨着他，紧靠着他。
    她很怕他会离开，扔下她。
    就像很多年前的时候……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不得不分开。
    她抬起泪眸望着他，声音哽咽：“阿易，你救救我，好不好？”
    江易垂眸，只是将她的手拿开，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想清楚了没有，你确定要和刘思浩离婚？”
    “如果你决定了，我会让律师帮你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韩嫣点了一下头：“是，我想和刘思浩离婚，我不想再和那种人生活在一起。”
    “阿易……”她忽然双臂缠住他的脖子，脸庞越发贴近他。
    她的指尖碰着他的眉毛，停留在他英俊的脸庞，她缓缓闭上眼睛……想亲吻他。
    江易却瞬间站起身。
    韩嫣很狼狈，眼里是藏不住的失落。
    很明显，他在抗拒，他很抵触。
    她浅浅地笑了笑，低头自语：“我一直以为，当初我们分开，不是因为你不爱我，而是因为现实太残酷。可是阿易，你真的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
    在他平静的眸底，她看不见半分留恋，至多，也就是那么点儿怜悯。
    江易平静而又低沉地说话：“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起小嫣，现在对我而言，我有更想守护和珍惜的女人。”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但是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
    “是那位陆家的大小姐，对吗？”韩嫣微笑着，眼泪也缓缓流下来。
    当着她的面，他说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是真的很残忍啊。
    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初识，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她真正与他在一起，他们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彼此占据着对方的心。
    他说爱她，说将来会娶她，亲口承诺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可是最终，那些刻骨铭心的话语，全都败给了现实。
    她心有不甘，可是当时又能怎么样？
    因为爱他，她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离开，只要他过得好，她没关系的。
    但是，为什么生活对她如戏不公！
    她紧紧拥抱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手，她哭着说话：“我不奢望你会娶我，我结过婚，流过产，我知道我的身子早已经不干净了。”
    “可是阿易，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曾经你说这样对我不公平，可是现在我不在乎什么公平不公平，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再把我推开，好不好？”
    “阿易……”
    哪怕永远见不得光，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可是只要能够看到他，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她不在乎了。
    她只想做他的女人！
    她踮起脚尖，仿佛不顾一切，她吻了他的唇。
    短短几秒，江易便立刻将她推开，他表情仍是冷静的：“小嫣，等你和刘思浩正式离婚，去别的地方生活吧，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管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你可以恨我，但是有些事，我不可能答应你。”
    想起陆悠暖苍白的脸庞，还有她倔强的目光，他的眼神柔软下来：“如果我那么做了，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小嫣，很抱歉，我好像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
    对韩嫣，他始终是亏欠了太多太多。
    韩嫣的整个青春都给了他，包括最珍贵的东西，最强烈最真挚的感情。
    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补偿。
    可是他唯一能给的，也只有金钱而已。
    “你爱她吗？”韩嫣的声音沙哑，而又绝望，眼里被泪水覆满，不停掉下来。
    江易浅浅地笑了一下：“是，我爱她，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再惹她生气。”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伸出手，轻轻把韩嫣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
    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很轻。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她。
    他沙哑地说话：“答应我，不管以后去到哪里，都要好好生活。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忘了我吧。”
    忘了他吧。
    韩嫣哭到停不下来，心很疼，很疼……
    这么多年，虽然彼此没有再见面，可是她以为，他们埋藏在彼此的心底。
    也许是这份念想，让她一直坚持着。
    但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阿易……”
    江易缓缓松开双手，转身走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了。
    他开着车，那些记忆，随着冷风而逝……
    回到病房外，他安静地站着，安静地守着，眼里泛出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