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年的财务报表，都有送到大伯那边。”谌子言应声道。
    谌牧端起茶杯，轻轻的吹去茶面的热气，轻抿了一口。
    如果泰宇真是谌子言的私产，而谌锦知道的话，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到自己面前告状，自己能一气之下罢免了谌子言这个董事长最好。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谌锦都不可能，站到谌子言那边，两个人合起伙来骗自己。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
    但随即想到豪迅地产因着泰宇陷入负面新闻中，表情又沉了下去。
    “既然孔子航是你的人，那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他皱着眉问道，“从泰宇采购的木材，你都用到了哪些项目上？这些项目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会。”谌子言摇头，“泰宇的问题木料，是这两年才出现的，之前的木料确实质价皆优。而从泰宇购买的所有有问题的木料，未投放到任何项目上，全都存放在东郊的一家仓库里。所以即使现在豪迅卷入其中，但是不会受其影响。”
    “没有使用？”谌牧冷眼看着面前的孙子，“既然未使用，为什么这两年还在持续采购。”
    “爷爷，孔子航是谁，你知道吗？”谌子言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孔子航？”谌牧想了想，但是记忆中半点没有这个名字。
    谌子言薄唇微动，勾出一个似嘲非嘲的笑容：“那爷爷还记得孔森吗？”
    谌牧眼睛眯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捏紧。
    他当然记得孔森。
    当年随着他打下豪牧江山的老功臣。
    在豪牧工作了五十年，即是他的得力助手，又是他的好军师。
    可惜三年前，因肝癌去世。
    孔森——孔子航——难道？
    “三年前，在孔森的葬礼上，龙三无意间听见了孔家人的对话，才知道，孔子航是孔森的私生子。”谌子言疏冷的视线扫了老爷子一眼，“我也是感念孔森和他大儿子孔洋对爷爷你的一片忠心，这才将木料的事情隐瞒下来，没有将孔子航赶出泰宇。不过是每年几千万的亏空，就当是替孔洋照顾他弟弟了吧。
    不过，孔子航除了从东南亚收购问题木料中饱私囊外，其他方面还是做得算不错的。”
    谌子言说得云淡风轻，俊朗的面上也是一如平静的冷漠。
    但是谌牧听着，心却骤然沉了下去。
    孔洋，孔森的儿子，现任豪迅集团审计部部长。
    孔森对自己忠心耿耿，十四年前的事情，便是他亲手去做的。
    孔洋和他父亲一样，对他也是唯命是从，四年前，为了执行自己的命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妻弟送进了鬼门关。
    谌子言明知道孔子航中饱私囊，却一直将他留在身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不——应该不会！
    知道那些事情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孔洋了。
    他有把握，孔洋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谌牧的心里百转千回，脸上却是一片沉稳。
    他蹙着眉，像是在思考着谌子言说的话的可信度。
    “此次事发，孔子航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泰宇，你准备怎么办？”谌牧问道。
    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已全无之前的严厉和怒意。
    “既然是地产的供应商，交给大伯便是。”谌子言喝了一口茶。
    古树龙井已经有些冰凉，味道有些涩，但是喝下之后，口腔中却是久久回甘。
    “你这样做，真的只是顾念着孔森吗？”谌牧凝视着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还为了拖明利地产下水。”谌子言勾了下嘴角，好看的手指拂过衬衣袖口，淡淡道，“明利地产作为豪迅的同行业竞争者，实力不小。要想发展豪迅，必然得将明利地产踩在脚下。此番事件过后，明利地产会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解决之前的遗留问题，这对于豪迅，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倒是谋划深远，两年前就开始算计许明利了。”谌牧哼了一声，语气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闻言，谌子言抬起眸眼，清冷的视线在老爷子脸上扫过。
    唇角的笑意大了些，薄唇微动：“这得多谢爷爷这些年的教诲。”
    而且，还是言传身教！
    “你不怕这样做，会影响你和许俪俪的关系吗？”谌牧挑眉问。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谌子言回答得一片坦然。
    “行了，泰宇怎样处置，你做主就行了。”谌牧摆摆手，“以后断不可再为人情，让豪牧陷入如此的危机中。”
    “是，爷爷。”谌子言微微颔首。
    “行了，很晚了，回去吧。”谌牧拿起手边的剪刀，替牡丹花减去多余的叶子。
    谌子言站起身，“泰宇这几年所有的报表数据，我会安排龙三尽快整理出来，送到爷爷你的手上。”
    “好。”谌牧点了下头。
    “那孙儿便先回去了。”谌子言点头示意后，离开了书房。
    谌牧剪叶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离开馨园的宾利车上，谌子言从龙三的手上接过热毛巾，仔细的擦了一遍手。
    “少爷，老爷子相信了吗？”龙三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说得都是真话，他相信或者不相信，都无妨。”谌子言将毛巾扔回他手里，眉宇间泛上几分寒意。
    “谌总那边——”
    龙三说的谌总，指的是谌锦。
    “敲打他一下，他不会主动犯蠢，在谌牧面前暴露自己的。”谌子言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微微阖上眼睛，面上带着些许倦意。
    “是。”龙三恭敬的点头。
    “将市场上，所有明利地产的散股，全部收下来。”
    “是。”
    谌子言懒洋洋的揉了下太阳穴，补充了一句：“放到许默的名下。”
    “是。”龙三答着，脸上无丝毫的惊讶之色。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许明利知道少夫人手里的股份增多后，会对少夫人不利。
    因为——
    凡事都有他家少爷嘛！
    啊，他家少爷真是妥妥的爱妻男无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