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胡月垂头丧气的回答。
    愣愣的抬起头，眼睛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
    果盘里摆满了新鲜的水果，黄彤彤的橙子，瓤红香甜的西瓜，还有黑色的桑葚。
    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他看见的，是那把水果刀。
    没了刀鞘的水果刀，插在西瓜上，泛着银白色的光。
    胡月死死的咬着嘴唇，暗自深呼吸好几口气，像是用力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忽的起身冲上去，一把将刀从西瓜上抽了出来。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吓得门外的岳珺玲和谌笑笑均是浑身一抖。
    胡月趴在茶几上，浑身瘫软，像是挂在冰冷的茶几边上一般。
    左手无力的落在地上，有血，快速的从手腕处冒出来，流到地板上，蜿蜿蜒蜒的很快便汇集成了不了的一湍。
    男人浑身不停的抖，像是筛豆子一般，晃得人的眼睛都有些疼。
    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脸色惨白如纸，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这般便能缓解从手腕上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自己挑断了自己的左手手筋，之后，也不可能让医生去接。
    所以，这只手，也就算是废了。
    但是，总比没了命好。
    只是一只手而已，没了，还有另一只手，来换一条命，很值。
    “你倒是能对自己心狠。”谌牧看着他，眸光锐利而瘆人。
    “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是我没管住自己的手，非要去赌钱。如果不赌钱，便不会害了谌爷你。”胡月强忍住疼，缓缓出声，声音很低，像是随时会晕过去一般。
    “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是明白的。”谌牧眯了眯眼睛，眸中泛寒。
    “我会去警察局自首，说该说的话，不该说的，我绝对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分毫。如果透露了，谌爷拔了我这条舌头便是。”胡月低头回答。
    茶几下，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完好的右手因害怕，而抖个不停。
    “还算是有几分清明。”谌牧嘴角轻扯，“行了，自个儿去警局吧。将岳珺玲和笑笑叫进来吧。”
    “是。”胡月暗自里长松了口气，挣扎了许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极慢。
    他不敢让血继续滴在地上，便用右手捂紧伤口，再贴在身上。
    很快，穿着的衣服上，已经被血弄得弄脏。
    岳珺玲和谌笑笑站在门外，听见开门声，对视了一眼后，便齐齐朝着门看去。
    在看见全身血污的胡月走出来后，眉心都是跳了跳。
    “谌爷让你们进去。”胡月虚弱的开口。
    “你这是？”岳珺玲的问话里，带了试探的味道。
    “去自首。”胡月回了一句后，继续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岳珺玲和谌笑笑看着他走到电梯口，还没按电梯，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黑衣保镖控制了，收了心思，回头，推门而入。
    “爸。”岳珺玲站在沙发边上，看着茶几后面的一大滩血，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看这样子，只怕是胡月没管住自己的嘴。
    她有些心虚，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眼谌牧。
    眼见着老爷子表情阴沉，却无半点怒气的样子，心下又放松了些许。
    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胡月，都说了什么？可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
    “承认了。”谌牧看着她，眸光黑漆漆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闻言，岳珺玲顿时明白过来。
    脸色白了一些，语气也开始慌张起来：“对不起爸，我，我也是一时想岔了。我只想着能让爸爸你出口气顺顺心，没想过让你生气的。”
    这句道歉，她道得非常有水平。
    像是承认了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说。
    “行了，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谌牧皱了下眉。
    他哪里不知道这个大儿媳妇是什么德行，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眼下，她与他而言，还有用。
    他还需要用她和谌笑笑，去警告谌子言，让他知道，他并非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
    想要坐稳，想要这滔天的富贵和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这个爷爷，言听计从。
    岳珺玲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应了一声：“是。”
    “闹了一晚上了，我也累了，都回吧。”谌牧闭了闭眼睛，神色带上了些许的倦怠。
    “是，是儿媳的不是。辛苦爸爸了。”岳珺玲低着头，分外孝顺的样子。
    “笑笑下个星期便去子言那里报道吧。”谌牧转头看向立在一旁身段姣好的谌笑笑，语气突然松软了几分，“好好做。”
    “是，爷爷，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谌笑笑赶紧表决心。
    “行了。”谌牧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岳珺玲便没再说什么，和谌笑笑一起离开了。
    下了楼上了车。
    “妈，你真是太懂爷爷的心思了。不过，你说，胡月真的把你供出来了吗？”谌笑笑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向身旁的岳珺玲。
    “这个不重要，既然你爷爷说，此事不用再提，那便不用再想了。”岳珺玲握紧方向盘，面色有些凝重道。
    心下，却是重重的送了口气。
    虽然之前将老爷子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在他表态之前，到底还是担心着的。
    “妈，以后别再爷爷面前耍小聪明了。”谌笑笑想了想，还是交代出声。
    岳珺玲踩下油门，目视前方，并未出声。
    待到车离开医院许久后，才开口回答：“我知道，以后我会谋划得更周全些。”
    这次，她确实是太心急了。
    眼瞧着谌子言在豪牧根基越来越稳，她本就心急。
    再加上老爷子突然入院，一脸苍老的模样，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她突然也是想到，老爷子虽说平时身体康健，但是到底是七十撒多岁的老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哆嗦，可能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留给她和谌笑笑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在老爷子死之前，将他手上的股份拿到手。
    所以，急上又急，便做了一回蠢事。
    还好，这一页，也算是安静的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