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无妨。”
    “我想知道，巨灵族人，是否以前身形比现在更加高大？”
    巨灵王点点头道：“是，我巨灵族以前身形比如今更加伟岸，号称撑天一族。据说在上古时期，身高百丈者比比皆是，甚至再往前推溯，千丈巨人亦常有之，巨灵王者更是身高万丈，有摘星拿月之威。”
    巨灵王说着叹口气：“只是千万年来，不知为何，我巨灵族形体越来越小。到如今，普通身高已只在十数丈。”
    朱雀不屑道：“长得高又如何？只会吃得多。”
    巨灵王白了她一眼道：“你这小姑娘懂什么？我巨灵一族，实力素来是与体形有关的。巨灵一族就相当于是先天体修，不走法修道路，而是将灵气与自身血气相融，转化为自身最纯粹的力量，可以说是天下最强大的体修，正所谓炼体不休，身长不止。”
    体修就是以自身为宝库，容纳天下。是以修炼到后来，体形就会越来越大。如唐劫真身，那也是千丈级的巨人。只不过他完美之躯，同时还能修法，所以可以隐藏真身，巨灵族却是做不到了。所以巨灵族的实力判断到也简单，只要看看身高基本就能判断出大致实力。
    朱雀瞪大眼睛：“咦？那不就是说，你的实力就是巨灵族最强的，而你们巨灵族的其他人比起你却差得太远了？”
    如巨灵王这样的千丈级巨人，就算在上古时期也属于不弱的存在。在这个巨灵族整体倒退的巨灵界，巨灵王族竟然还能保持如此体形，实力，着实是罕见。
    但这不是最不可思议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从巨灵王到他的族人，这中间并没有一个过渡层。修为就象是一个金字塔，必然是一阶一阶向上，且越往上人越少。
    可是巨灵族显然不是这样，巨灵王是唯一的超级巨人，在他之下，所有的巨人多不过三五丈，强些的也不过十余丈，数十丈的已是少见，百丈已近绝种。偏偏巨灵王还能保持千丈之身，未免让人诧异。
    鸿神机已道：“许是王族血统的缘故吧。”
    唐劫却显然不这么想。
    他很清楚，所谓的王族，不过是曾经胜利的种族，本质上与其他族人未必有多大差别。
    他说：“即便是巨灵王族，也只有你会这战皇拳吧？”
    巨灵王全身一颤，苦笑道：“还是让你看出来了。是的，根本不是什么王族血统的事，吾之所以能有此实力，皆因战皇图录。”
    “战皇图录？”朱雀惊讶：“兵主留下的传承，竟然可以让你保持先祖血脉？这是怎么回事？”
    巨灵王摇头：“我也不知。”
    鸿神机问：“那你为什么不把战皇图录传给其他族人？”
    巨灵王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曾经我也试图传授战皇图录给族人，但不知为什么，每当我要传授时，脑子里就会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来要传授什么。”
    “还有这种事？”朱雀狐疑看巨灵王。
    唐劫淡淡道：“大道不可传。”
    大道不可传！
    这就是巨灵王无法传法的原因。
    离经也好，战皇图录也好，本质上都有着大道核心，是以难以言传。唯有真正掌其道者，方可破之。
    巨灵王长吐一口气道：“正是如此。”
    朱雀问：“那为何不安排族人直接入洞去学？”
    巨灵王回答：“安排了。”
    “然后呢？”
    唐劫突然插口：“我猜……他们都消失了。”
    巨灵王雄伟的身躯陡然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唐劫：“你怎么知道？”
    眼中已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那是对未知诡异的恐惧，对所发生的无法理解的事的深沉担忧，却在这刻被唐劫一语道破，巨灵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的同时，还产生了一股深深的畏惧！
    他惊恐地看着唐劫。
    难道……
    唐劫只是道：“大道不可传，天道不可逆。”
    巨灵王彻底闭嘴，再不敢言。
    唯有朱雀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看看巨灵王，再看看唐劫，想不通他二人在说些什么。
    还是鸿神机略有所悟，捋着胡子道：“既然天道不许，那为何巨灵王陛下又可以习得此技？”
    “因为兵主庇佑。”唐劫回答。
    是兵主，让巨灵王一族可以学习战皇图录。但是兵主的力量也有限，终究只能保证巨灵王族中的一人可以得到庇佑。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凡有图谋战皇图录者，皆为天道抹杀。
    到底战皇图录里有什么？要让天道如此保护？
    不，不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为什么自己学习战皇图录就没事？
    如果兵主遗留的力量只能庇佑一个人，那刚才那保护了自己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说不通，那就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唐劫冥思苦想，脑海转动，在一瞬间已思考了无数可能。以他如今的智慧，全力运转脑力后，若是一秒钟内想不到的问题，一万年也未必能再想出什么来。
    所以下一刻，唐劫双眼一亮，一个可能已浮现心头。
    也许，天道想要隐藏保护的不是关于战皇图录的秘密。
    不就是叛道嘛，早就知道答案的事。
    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是什么？
    唐劫的目光停留在了巨灵王身上。
    他想起了先前在幻境中见到的一幕，想起了那一个个体形高大的巨人，巨兽，还有行走于大地上的兵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去救瑶女之前，特别来一趟这里，留下传承？
    “也许……真正的秘密不是战皇图录，而是巨灵族。”唐劫喃喃道。
    也许，这才是天道想要保守的秘密。
    “什么？”巨灵王不解地看唐劫。
    唐劫悠然道：“巨灵王陛下，唐劫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我想了解一下关于巨灵族的历史。”
    “我还以为是何事呢。”巨灵王笑道：“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唐劫摇头：“我需要系统的了解，不知可有这方面的书籍？”
    “自然是有的。不过如今正逢战时，魔界入侵，我巨灵族上下皆为生存而奋斗，我恐怕一时抽不出什么人唯你去找书。”
    唐劫笑了。
    还以为这巨灵王真的就只知遵守兵主遗命，对巨灵族安危不关心呢，感情在这儿等着呢。
    唐劫已道：“我栖霞界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路过。铲除魔族，本就是我人类应有之义。既然巨灵族有难，我栖霞界自然义不容辞，全力相助。”
    “哈哈，那最好不过了。”巨灵王已道：“不过我刚才在洞外等你的时候，已经和朱雀小友，鸿老友聊过了，也知道了一些贵界的行事风格。很遗憾的说，栖霞界愿意帮忙，我们很高兴。但我巨灵界一无法并界，二无法投献，这点可要先说清楚。”
    “无法并界和投献？”唐劫一愣。
    栖霞界的确从不白出手的，每次帮对方铲除魔族，要么并界，要么就招纳大量高级修者。唯如此才能不断提升实力，对付更强大的敌人。
    唐劫到没指望要把巨灵界并走。
    巨灵界太大，栖霞界未必消化得了。但是从巨灵族那里招纳一些巨人修者唐劫还是有这想法的。毕竟巨灵族都是体修，相当于天生的好肉盾。就算比上古时期弱了，那也是肉盾，而且是上好的肉盾。
    唐劫没理由错过的。
    但是现在，巨灵王却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
    巨灵王已道：“非是本人小气，实在是一来我巨灵界无法合并，二来，巨灵族人也不能离开此界。千万年来，我巨灵族人离开此界者必死，不管是何种方式。而我巨灵界，也从来只有分裂，无法合并。”
    “只有分裂，无法合并？”唐劫问。
    “对，只有分裂，无法合并。”巨灵王回答：“曾经的巨灵界，广袤无边，远比现在的巨灵界更大。可是，此界却一直都处在破碎之中，那破碎的大陆，从来也回不到我们的星界。你可知，那些破碎的大陆残片最终都流向何处了？”
    “流向何处？”唐劫口中问，心里却已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个答案。
    巨灵王笑了：
    “洪荒大陆。”
    第76章 冲击
    “洪荒大陆……”唐劫口中咀嚼着这个词，脑海中已幻生出一幅画面。
    曾经，这星罗大千界的世界，最大的星界是巨灵界。
    但不知从何时起，巨灵界开始破碎。
    世界在不断的崩灭，一片又一片大陆从巨灵界剥离出来。
    它们在虚空中飘荡，撞击，组合，重新生成，在这过程中甚至又加入了其他的星界。渐渐地，一个全新的星界生成了。
    它不断发展，不断壮大，起初还只是一个小星界，到后来却变成一个庞大的世界。与之相对应的，是巨灵界的不断萎缩。
    就象星界越大，修者越强一样。随着巨灵界的衰落，生活在上面的巨人也在逐渐衰弱。
    一个旧的庞大世界没落了，一个新的世界冉冉升起。
    这一幕情景在唐劫脑海中如同真实再现般上演着，虽然只是自己构想出来的，却如真实一般运转，并在瞬间演化出千万载的岁月变迁，直至最终定格在现在。
    唐劫双眼微眯，轻笑。
    他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洪荒大陆和巨灵界这么近呢。”
    巨灵王回答：“以前没有这么近，但是近一万年来，它向着巨灵界移动了十星年的距离。”
    “是么。”唐劫淡淡应了声。
    想了想，他重复了先前的话：“我需要巨灵族的典籍，掌故。至于那些魔族，不用担心。我栖霞界自会解决他们。”
    “解决？”出乎意料，巨灵王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悦，反而冷笑道：“我从来没想过你能解决魔族。栖霞界只要能帮我巨灵界拖延过这百年魔劫，本王就已知足。”
    唐劫微笑：“在栖霞界一路行来的路上，也遇到许多星界，有许多掌界的大能，曾如你这般说话。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栖霞界还没从帮任何一界拖延过……宇宙很大，时间很短，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