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她问。
    最近，付玲子是越来越看不懂沈盛年了。
    上次在ktv里，虽然秦红颜来了，给了自己很大的难堪，但她和沈盛年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沈盛年竟在街上转身便走。之后沈盛年再没有回到秦红颜家里，看那模样，两人应该是正式分手了。付玲子一直跟踪着他们，将一切看在眼里，见到他们分手，大为快慰。随后的一个月，她抓紧机会，努力接近沈盛年。可每次打电话去，沈盛年要么不接，要么便说自己没空。然而眼看要到大年三十，他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组织同学去北山上泡温泉，还说由他请客，十分大方。可一行十多个同学到了北山温泉景区，他却一头栽进酒店房间里，根本对温泉不感兴趣。
    沈盛年这种古里古怪的做法令付玲子疑惑，同时也令她对沈盛年更感兴趣。
    付玲子在房间位置上做了手脚，她得以住在沈盛年房间隔壁，方便接近。这天晚上，沈盛年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去他房间一趟。付玲子欣喜万分，以为沈盛年对她感了兴趣，赶紧精心打扮，跑去了他的房间。
    可是付玲子去了之后，沈盛年却让她坐在座位上，陪他一起看电影。电影是血腥的战争片《拯救大兵瑞恩》，讲的是二战时诺曼底登陆的故事。画面里炮弹横飞，充满了残肢与血腥，根本引不起半分遐想。而且每当付玲子想要刻意站起来挪到沈盛年身边勾引他时，沈盛年都会将她按回原位，让她规矩坐着。
    付玲子简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沈盛年的用意。而沈盛年似乎也没有认真看电影，而是时刻看着钟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当电影播放到一半时，沈盛年忽然说自己要想洗澡睡觉了，让付玲子回屋去。
    付玲子简直是丈八金刚mo不着头脑，根本弄不懂沈盛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然而转念一想，这沈盛年的性子向来古怪，做事随性，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再说，他肯与自己单独相处，已经是对他们关系的一种进步。
    想到这里，付玲子便体贴殷勤地嘱咐了沈盛年两句，让他早点休息，接着恋恋不舍地走出他的房间。然而刚一关上门，看见走廊上那个逐渐向着这里靠近的窈窕高挑身影，付玲子心里的欢愉与兴奋便被撞得粉碎。
    是秦红颜！
    两个小时前，秦红颜终究是按捺不住，打电话给了沈盛年，问他在什么地方。沈盛年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吃惊，就像是早知道她会打来似地，他直接告诉了她这里的地址以及房间号。
    秦红颜也懒得多想，搭乘的士来到这里，却正好撞见付玲子从沈盛年的房间里出来。秦红颜虽是一愣，但脚下也没停住，直接越过她。
    付玲子怔在原地，眼见着秦红颜敲了下沈盛年的房门。那敲门声刚响完，房门随即打开。接着一只手伸出，直接将秦红颜给拉了进去。
    再然后，门便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付玲子所有的视线。
    付玲子呆在原地，刚才发生的场景就像是个无形的铁锤，直接将她的脑袋敲懵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接着，整个人开始浑身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原来，沈盛年之所以邀她去房间看电影，之所以不时看着时间，之所以看到一半便赶她走，全是为了让秦红颜撞见她从他房间出来。沈盛年想让秦红颜误以为他与自己发生了什么，他想要让秦红颜吃醋！
    她居然成了他们打情骂俏，玩耍恋爱游戏的棋子！
    她不过是颗棋子！
    天之骄女，从小被万千chong爱包围的她居然成了一颗棋子！付玲子仍旧在颤抖着，每颤抖一下，她的愤怒与仇恨就多了一分。
    付玲子握紧拳头，双目中发出怨毒的光。
    她一定要，一定要报复回来！
    沈盛年将秦红颜给拉入了房间里。
    秦红颜ding着风雪一路赶来，手被冻得僵硬。而沈盛年的手则是温热的，掌心里甚至有因为激动而渗出的潮意。
    他确实是激动的，忍了一个月，他终于再度见到她了！
    这一个月里，沈盛年无数次想要回到秦红颜家里，想要拥抱她，想要和她欢爱。可是他用惊人的忍耐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念，他不能去，一旦去了便是输，而且输得彻底，输得再没有本钱去赢得她的心。
    沈盛年明白，对付秦红颜这种执拗性子，必须得要步步为营，剑走偏锋。他刻意与她分开了一个月，用一个月的时间让她重新品尝孤独。
    只有让她尝到了孤独，她才能懂得自己对他的重要性。
    这一个月里，沈盛年对秦红颜的思念简直是抓心挠肺，那是种非人的折磨，所幸他熬过去了。今天，他授意沈昂去与秦红颜对话，打破她心里最后的壁垒。终于，他等到了她的电话。之后，他故意将付玲子叫到了他的房间，掐着时间让付玲子出门——他就是要让秦红颜亲眼看着付玲子从自己房间出去。
    一个月没见，秦红颜清减了些，脸也小了一圈，显得那双宝光璀璨的眸子更加勾人。她外套下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显得xiong脯高ting，腰肢纤细，双腿纤长，让他恨不能立即将她的身体摆弄一番。
    可是他还必须忍耐，不能因为这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沈盛年将秦红颜拉入房间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火急火燎地对她动手动脚。而是让她坐在chuang边，转身去倒了热水递给她。
    秦红颜双手握着盛满开水的玻璃杯，冻僵的手因为热水逐渐柔软，可是她仍旧感觉到冷。
    她需要的并不是暖气，热水，而是一个拥抱。
    或者是，一场激烈的欢爱。
    但沈盛年却离她远远的，他靠在电视柜前，轻声问道：“刚才你看见付玲子从我房间出去了？”
    秦红颜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也没有多想，只点点头。
    “可是你并没有嫉妒。”沈盛年指出：“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是否会和另外的女人发生关系。”
    秦红颜不想看他的眼睛，只垂头望着手中那有着氤氲热气的水杯，轻声道：“你是故意让付玲子来的吧。”
    秦红颜并不傻，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沈盛年的计谋。
    他离开的一个月，沈昂跑来说的几句话，付玲子走出他的房间，全是他的计谋。
    秦红颜了解沈盛年，所以很清楚。
    沈盛年并没有否认：“没错，这都是我策划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会嫉妒，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我。”
    他说着就走到了秦红颜的脚边，蹲下，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
    秦红颜只能无奈与他对视：“不要牵扯其他人好吗？她不过是喜欢你，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解决，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秦红颜并不是同情付玲子，她只是同情所有不被爱的人。
    包括她自己。
    沈盛年漫不经心地听秦红颜说完，当她话音落后，他忽地绽开个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灿烂笑容，紧接着他一个猛扑，将她按倒在了chua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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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7）
    “无关的人是否会受伤你都能这么关心,为什么就是不能关心下我是不是受伤了呢？”沈盛年压在秦红颜身上,眼里的神色太过复杂,复杂得像是要将她吸入其中。
    秦红颜侧过头,沈盛年的这间房间有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便是静谧的自然湖泊,湖泊对面是青山,此刻如同一只潜伏着的深黑巨大的兽。北山在市郊,没有城市那样强烈的霓虹灯光，因此漫天星辰得以显现。落地玻璃窗被灯光一映,隐隐约约地照出了两人的身影——强迫与被强迫。
    “你来找我,是想和我说什么吗？”沈盛年的唇贴着秦红颜的耳廓,却并没有接触，只是任由带着微微潮意的口中热气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进入她的耳内。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秦红颜的身体紧缩。她咬住唇,努力抑制住那种特殊的生理反应。
    她知道他想要让她开口，可是她要如何开口呢？曾经她爱了奚欢这么多年，基本也没有主动表达过自己的爱意。她向来就不是那种善于表达需求的性子，似乎从襁褓中自己要求拥抱的哭泣被拒绝开始，她便选择了沉默。
    秦红颜的沉默令沈盛年的神色逐渐漠然：“我ting累了，如果你没有话说，那就走吧。”
    他对她下了逐客令。
    秦红颜确实不知如何开口组织句子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无法对他说出“抱住我”这三个字。
    刚才的那番勇气随着酒意的蒸发而逐渐消逝，秦红颜感觉压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忽地消失，她从落地窗的倒影里看见沈盛年撑起身子，下了chuang。
    秦红颜觉得这场面太过难堪了，她耳膜突突作响，根本不知道应该要做何反应。然而体内仅存的骄傲让她同样站起了身子，整理好衣衫后便开始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要去哪里，只想着走出这个房间便好。
    当她握住门把手正要拧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紧接着她就被压在了门上。
    沈盛年双手从后抱住秦红颜的腰肢，下巴放置在她的肩膀上，从身体最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追，你就不能向我靠近一步呢？”
    是啊，每一次，都是他追在她身后。两年多的时间，他坚持了700多个日夜，这番辛苦无法言喻。
    他的叹息是那样沉重，仿佛两年来所有的辛苦都一齐压在了背脊上。这似乎是种无望的疲惫，因为他得不到她的半点回报。
    沈盛年的沉重叹息像是一块石头，同时压在了秦红颜的身体里。可是在她看来，这石头带来的并不是沉重，而是稳固——无论如何，沈盛年都是会追来的，他始终不会离开自己。
    这让秦红颜的生命里有了坚定的东西。
    她这朵蒲公英身下被栓住了一块石头，再也不用随风飘逝，这让秦红颜感觉到了安全感。
    在这一刻，她终于能够说出一句话：“那佛珠，我会找机会还给他的。”
    话音刚落，沈盛年的双臂将秦红颜环得更紧。
    她终于肯在乎他的感受，她终于敢踏出那一步了！
    他要了她的身子，进一步便想要她的心。而之前秦红颜始终捂住xiong口，连心的模样也不愿意让他瞧见。如今，她终于肯展开双臂，让他看见自己的心。
    沈盛年虽然还没有得到，但至少瞧见了——扑通跳动，华丽完美的心。
    这种进步对普通情侣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对于秦红颜这种冥顽不灵的性子而言，却是最大的突破。
    沈盛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想要的表示，想要的进步。
    心的需要得到了满足，身体的需求随之而来。
    他的手从她连衣裙的领口伸入，握住她的柔软，然而接触后发现她的身体冰冷僵硬。刚在外赶了两小时的路，秦红颜还没有回过暖来。
    沈盛年压抑住身体的需要，立即将秦红颜带到酒店的温泉里，准备让她浸泡暖和。
    酒店的温泉是自然泉水，还没走近便能嗅到浓重的硫磺味。温泉是露天的，被种植的高树草丛分割成大大小小共十多个不同功效形态的池子。每片草丛里都有几个深绿幽白灯具，照耀在水面上，显得娴静雅观。因是冬季极寒冷的日子，所以水面上蒸腾起热气，看着像是如入仙境。
    秦红颜没带游泳衣，直接买了温泉管理处的一件黑色波浪裙边泳衣，样式很保守，包得身体严严实实。然而秦红颜身材曲线凹凸有致，即使是那样保守的款式，被她的酥xiong细腰长腿一衬，也显得性感无匹。沈盛年光是看着，眼里就开始冒火。
    秦红颜倒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她急急走入最近也即是最大的温泉池里。当身体全部浸入染着硫磺味的温热泉水中时，她发出了舒适的叹息。泉水的温暖从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钻入，让刚才那蕴在骨子里的冰冷全部融化。
    温泉水驱寒效果很好，像是在她身体的四肢百骸流淌。不过几分钟，秦红颜的鼻尖便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不仅是鼻尖，还有额头，发间，都浸出了晶莹。
    秦红颜闭着眼，享受着温泉水的包裹。因为要泡温泉，她刚卸了妆，整张脸素面朝天，但因为温泉水的浸润，皮肤竟显出了莹润的光泽，很是剔透，像是上等的玉。
    她浸在水里，就如同神话中入凡间河中沐浴的织女。
    沈盛年从不认为那个众所周之的爱情神话故事有多感人，因为牛郎是用卑劣的手段将织女留下，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偷取的衣裳是属于哪个仙女。他要的并不是织女，而是任何一个仙女，能与他男耕女织，生儿育女的女人。
    沈盛年向来不认为那是什么好的神话，就如同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如果秦红颜是仙女，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毁掉她的羽衣，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即使为此下了地狱，经历各种刑罚，他也毫不在意。
    这么一想，沈盛年的欲念开始升起。沈盛年游到秦红颜身边，非常自然地道：“那边还有润泽皮肤的池子，我们去看看吧。”
    说完，也不等秦红颜答应，就拉着她往边上走。温泉池并不深，水位差不多到他们xiong口处。沈盛年拉着秦红颜穿越了树丛与小桥，来到了一个被树丛与石壁包围的隐蔽池子。
    已经临近深夜，温泉池里基本上就他们两人，四周只听见水流潺潺声。此刻，天际又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靠近泉水便融化。秦红颜靠在池边，望着天际的繁星与纷纷扬扬的雪花，只觉得这景色美得竟不像是真的。
    正当她在发愣之际，一双手忽地从后袭上她的xiong。秦红颜开始时并没有反抗，那双手便越发放肆，竟钻入了她的泳衣内。手中的柔软让他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她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全部活了过来。
    沈盛年的呼吸开始急促，而要紧处也有了反应，恰好抵在了秦红颜的臀部。秦红颜这才明白他的想法，忙皱眉道：“不行，这里是……”
    沈盛年不待秦红颜说完就将她转过身子，吻上她的唇，那是让他想念了一个月的水润红唇。他只顾掠夺，完全不想放手。小别胜新婚，沈盛年简直是想将秦红颜整个都吞入腹中。
    他吸取了她全部的氧气，秦红颜泡在温泉里，只觉得脑袋都开始晕晕乎乎，无法思考。
    在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他轻声道：“没事的，就在水里，不会有人看见。”
    也许是因为他那带着蛊惑性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这繁星雪景，也许是因为整个月的孤独，秦红颜竟放弃了抵抗。
    她想，她赶来不就是需要这样一场抚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