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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然醒过来时,已是日上叁竿。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他眯着眼,身旁空无一人,朝朝早已离开。
他怔了怔,忽然怀疑昨晚只是酒后产生的一场幻觉。可床单上那块刺目的红,却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身,暴躁地将床单连同被子一股脑丢到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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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景然去了朝朝的家。
她推着叁轮车出来,在巷口见到他,一愣,而后如常打招呼,“嘿。”
“我们谈谈。”景然开口时才发觉自己的语调怪怪的。
“谈什么?”朝朝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
“这没什么,你不必有负担。”朝朝打断他,他不知道什么?他又以为什么?不怪他,只怪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她浓妆艳抹地出现在声色场所,不怪他会看轻她。
“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话刚落,朝朝便忍不住笑出来,“负责?景少,请问你怎么负责呢?金钱?还是婚姻?如果是钱,我还没贱到那种地步。至于婚姻,我才十八岁,不想这么早结婚,也没兴趣跟个不爱我的人结婚。”
真没想到,见惯风月的他,竟这么老土。
而且,她痛恨极了他那种怜悯的口吻!
“让一让,我要去做生意了。”她推着车,从他身边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如果你真觉得抱歉,那就答应我,别再来找我。”
望着离开远去的背影,景然忽然心烦意乱,暴躁地狠狠地踢了脚墙壁。
*
那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景然在娱乐城也没再见过她的身影。
在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时,却忽然接到她的电话。
那是暮春的午后,她声音听起来极为疲惫,嗓子哑哑的,她说,景然,你说过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他开车赶往医院,在门口见到她,不过短短几月,她瘦了好多,剪短了头发,衬得巴掌大的脸更加瘦小,大概睡眠不足,眼周泛着淡淡青黑。
景然将心底莫名的心疼压下去,拍了拍朝朝的肩膀,“有我在,别担心。”
是顾母出了事,平日里朝朝出去打工,檬檬在学校,顾母总是听话的呆在家里,这次却独自跑了出去,然后,在一个高台上,失手将一个八岁小孩推了下去。
旁人当即报了警,小孩现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朝朝从未这么害怕过,哪怕当年得知父亲制毒与失踪,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如果……这孩子有什么事,我妈妈该怎么办……”她蹲在手术室外,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没事的,别担心。”景然半拥着她,不停安慰。
万幸,孩子虽然头部受了重创,但无生命危险。景然为顾母找了律师,与孩子的父母交涉,又加之顾母本身精神问题,最终赔偿了大笔医药费,了结了此事。
朝朝从警局将顾母接回家,她受了极大的惊吓,情况更糟糕了。
朝朝看着心疼不已,所以当景然提议将母亲送去疗养院时,她并未反对。她想,反正已经欠了他那么多,再多欠一点,没什么区别。
而他,大概只当在履行当日那个所谓负责的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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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顾母,景然又帮檬檬换了一所条件很好的寄宿制学校。
朝朝半真半假地对景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子身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许吧。
景然也半真半假地接道,好啊。
然后开始收拾朝朝的东西。
“喂,你干嘛?”
“不是要以身相许吗?光说不行动啊。”说完指着简陋的小租屋,“这里太不安全了,搬我那去吧。”他回过头,望着她,神色中全是认真。
朝朝低了低头,再抬头时,面带微笑:“好啊。”
心里却潮湿得想要落泪,如果这是他要的,如果只能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那就这样吧。
他们这一段关系,似真似假,真真假假。
彼此没说过喜欢,却这样糊糊涂涂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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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这么勤劳,送我珠珠吧
——“你说世界美好事物真的特别多,只是很容易擦肩而过”
陈奕迅/
《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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