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从一个准备大干一场毁灭的地球的反派沦落到如今的样子。
    明明用远冬之匣冰冻了地球之后，所有的地球人基本上都会被冻死。
    那为什么还要在乎薇薇安，带她来医院看病呢？
    洛基想不明白。
    但他也不准备想明白，因为觉得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就应该随心所欲。
    “先生，请问您已经缴过费了吗？”一个身穿粉红护士服的年轻女士抱着一摞病例，在洛基身前停住脚步，她的目光瞟过对面人修长的手指与淡粉色的嘴唇，脸不禁有些红，“如果不清楚程序的话我可以帮你哦。”
    “先生？”
    洛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并不想发挥任何绅士风度搭理她。
    护士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周围的人纷纷像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关系，我可以帮他，”一位身穿西装三件套的男人在不远处看见了洛基，很有风度地走了过来，对着不知所措的小护士安慰道，“他的妹妹生病了，他现在心情不太好，谢谢你的体谅。”
    小护士转头一看，脸唰得一下红透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汉尼拔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汉尼拔对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微微一笑：“我陪着一个病人来检查身体。”
    他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在说话的时候会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人，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在汉尼拔与人对视的那一刻，总有人会无端会觉得自己被他无比重视且珍爱。
    又寒暄了几句，小护士红着脸，低头走开了。
    汉尼拔这才走到洛基身旁，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在他右侧的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生病了？”洛基突然开口，语气里暗藏着警觉。
    汉尼拔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双排扣西装，松绿色的丝绸领带打着温莎结，即使是坐在医院最简陋的塑料椅子上，身姿依旧笔挺。领口别着金属领针，衬衫的袖子永远露出西装袖口2厘米，就连纽扣都是手工打磨的天然贝壳扣，衣冠楚楚，斯文有礼。
    “你手里拿着她的衣服，对面就是候诊室，”汉尼拔微微偏头，“或许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
    洛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汉尼拔一眼。
    在阿斯加德，有一些战士是女武神从中庭接过来的，他们在英勇作战而死之后，灵魂会在瓦哈拉神殿复活，为阿斯加德补充新鲜的血液。
    每每见到某些食过人肉的战士，洛基就会升起一种不适感。
    因为他们吃过自己的同类，灵魂已经被怨恨与鲜血污染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汉尼拔的身上，洛基也捕捉到了这种感觉，而法师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离我远一点，”洛基突然站起身来，“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腐朽而恶臭的味道，凡人。”
    如果是平常，洛基才不会在意，但是一想到对面屋子里生病的小女孩，他对汉尼拔的厌恶便又多了几分。
    这位汉尼拔医生似乎认识薇薇安，洛基想，真烦人。
    好在此时，一位穿着医生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小声在汉尼拔耳边说道：“汉尼拔医生，格雷厄姆先生的核磁共振成像已经出图了。”
    汉尼拔风度翩翩地起身，对着洛基告别，帮薇薇安付过钱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还留下了一句话。
    “西欧罗，你的状态不太对，我随时欢迎你来我这里进行心理治疗。”
    洛基的指尖已经浮现出了绿色的魔法能量，暴躁地围着指尖转来转去。
    但薇薇安却从候诊室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药单递给洛基。
    她穿上外套，非常自然地爬到了洛基的怀里，用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地说：“医生说是普通感冒，列了一些药给我吃。这些药我记得家里还有，不用去药房买了，我们回家吧。”
    洛基提女孩围上围巾，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朝着刚刚走过的路返回。
    在路上，洛基看着女孩单纯、一无所知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向她打听起汉尼拔来。
    薇薇安舒服地窝在洛基的怀里，大眼睛像猫一样微微眯起，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听到洛基的问题，她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洛基的胸口，小声嘟囔道：“汉尼拔医生是你的心理医生呀，本来妈妈还想带你明天去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