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许清欢轻笑着开口。
    绿腰是她从闵家带出来的，也是她做主留下她的，至于那孩子，更是她执意力保下来的，闵亦琴这会儿这般诋毁绿腰，岂不是在说她做的决定是错的？
    闵亦琴心下一紧，她怎么就忘了这么一茬子了？
    当时闵家的人都想叫绿腰跟这个孩子去死的。
    这会儿……
    闵亦琴很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起了要孩子的心思？就算要，她也应该拿出诚意来循序渐进的达成这个目的，怎么就这么突兀的上门还说了那么一番话？这下，这下……
    什么都完了。
    “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吗？”许清欢叹气，轻声问道，“要是有，我还可以听。要是没有，就叫人带你们走，在这儿杵着，真是碍眼呢。”
    闵亦琴张了张嘴，她向来自诩能言善辩，可这会儿愣是说不出什么为自己开解的话。可就这么被带走，她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她想起没有出嫁时候小五怯生生的喊她大姐，把自己有限的好吃的留给她的事儿。
    对，小五，小五总归是会记着往日的情分的。
    她不能就这么被带走，她要求小五，求小五原谅她的愚蠢跟过错。
    “小五……”闵亦琴突然发力，倒是短暂的获得了自由，只是还没有扑到闵亦辰跟前，人又被捉住了。
    闵亦辰冷冷的扫了属下一眼，眼里的厌恶不言而喻。
    闵亦琴告诉自己，必须要忽略那厌恶，不管如何，她都要哀求着试试。
    “小五，这次是我不对，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惦记团团。我，我只是想给自己将来找个依靠……我会对那个孩子好的！哦不，你们不同意，我不会再打主意的！你们，你们就饶恕我这一次吧。以后，以后我一定会离得远远的，不叫你们再瞧见我。”闵亦琴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五，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善良的人。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日子……”
    “你瓮声瓮气的喊我大姐……”
    “我还给你缝补过衣裳！”
    “你说我缝的衣裳最好看了。”
    “我出嫁的时候，你还说舍不得我的。”
    “这些，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闵亦琴泪水流的汹涌，似乎真的想起了往日的时光，动了真情。
    可是危难时刻连自己亲娘都能放弃的人，又能有几分真情？这般作态，只叫人觉得恶心罢了。
    许清欢了一眼她，缓缓开口，“你也不用求小五，这件事儿我说了算。不如，你来选择下，你跟你娘，只能有一个被原谅，另一个，就去牢里反省一番可好？”
    闵亦琴一抖，她不想进衙门，可要是叫她说出让赵氏去的话，将来这事儿被抖出来，她一样会被唾沫淹死。
    闵亦琴殷切的看着赵氏，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赵氏主动把事情都揽过去，那以后这事情对她的影响就好了。
    赵氏看着闵亦琴那殷切的目光，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自己的闺女，自己以为最靠谱的闺女。
    赵氏头一次对过往产生了怀疑，这是她遭受的报应吗？
    “怎么，这个选择很难做吗？”许清欢挑了挑眉头，“机会我给了，不把握住，那你们两个就做伴儿好了。”
    闵亦琴急了，“娘！”
    儿女是父母的债。
    赵氏很伤怀，可看着闵亦琴那焦急的样子，又想着她一直以来过的很不容易，心里便是恼恨，也忍不住心疼她。
    “小五，清欢，这次的事儿都是我挑头的，你们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可别为难你们大姐了。”赵氏说道。
    依着赵氏的为人，怎么也得一番闹腾的，没有想到她这么痛快的扛下了事儿，倒是叫人刮目相看。当然，许清欢可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她网开一面，赵氏这种人，必须真正知道疼了，才会收敛，不然的话，以后指不定还整出什么幺蛾子呢。这都不是闵家的人了，还能这么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来指手画脚，总要叫她得到教训，让她知道分寸。
    闵亦琴泪眼婆娑的看着赵氏，刚才她一心想着开脱自己，现在赵氏主动开口担下来，她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愧疚感。她娘本来就很悲惨了，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如今又因为想要帮助她沦落到要被送去衙门……
    “娘……”闵亦琴低声喊道。
    “琴儿，女人的日子本就不好过，日后你多给自己打算打算。若是有那种有孩子的合适人家，就别留在家里了，过去了好好待孩子，将来也算是依靠。你爹这人不靠谱，你大哥也是个不顶事儿的，将来少不得连累你。”赵氏叮嘱道，“你妹妹现在不知所踪，将来若是有机会见着她，你做大姐的，好好点拨点拨她，叫她好好的过活，别再由着性子来了。”
    赵氏说的情真意切，许清欢都忍不住咋舌了，这么些年，赵氏属今儿个说的话最说理。
    “小五，娘岁数大了，你就网开一面吧！”闵亦琴哀求道。
    “世子妃已经给了你选择了，你既然心疼，那换成你就行了。”闵亦辰面上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还是你觉得在我面前真情流露一番，我就会把这件事儿揭过去？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明目张胆的算计到我身上，特别是选择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是看在以往的那点儿情分上从轻发落了，不然的话，你们以为你们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吗？只打团团的主意这一条上，就够你们死上几百遍了。”
    闵亦琴缩了缩脖子，她心疼她娘，可更心疼自己。
    “娘，我，我会去看你的。”闵亦琴不敢继续哀求，只能干巴巴的跟赵氏保证道。
    看不看的，在赵氏这儿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到最后，闺女的态度叫赵氏有些心酸而已。
    “你们一人先把她送会闵家老宅，记得跟闵家老爷子把今儿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清楚。”闵亦辰吩咐，“一人送老太太去衙门，也把事儿说个清楚，让卢知县斟酌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