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霜很慌乱，闵亦辰跟沈橙月说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不可能的，这件事儿除了自己还有他之外，谁也不知道。清儿又是随了自己的模样，这件事儿怎么可能被闵亦辰知道？
    赵凌霜心里有声音不断回响。
    假的，假的，这肯定是假的，那乡下小子不过是为了打发沈橙月才胡诌的。
    对，她不能慌乱，不能慌乱，二十年前的事儿，那小子怎么能知道呢？
    “赵姨？”沈橙月见赵凌霜一直不说话，提高了声音喊她。
    “哦。”赵凌霜静了静心神，应了一声，“阿月，你听了那乡下小子的话，所以才跑来质问我的吗？难道赵姨说的话在你心里还不如那乡下小子吗？也是，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哥，我对你来说，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罢了，罢了，你既然相信那了小子的话，还来这儿做什么？我跟你之清哥哥命不好，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们认命了，再不去肖想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走吧，阿月。以后别来了。”
    见赵凌霜这样，沈橙月有些慌，也有些自责。
    可是到底谁说了假话？
    “赵姨，闵亦辰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一他……”
    啪——啪——啪——
    闵亦辰拍着巴掌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嘛，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是做过不少坏事儿，可我没瞒着，我敢承认，你这位赵姨嘛，看着衣服温柔善良的样子，实际上做了多少狠毒的事儿，怕是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闵亦辰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冷冷的盯着赵凌霜。
    “你——”
    “我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为你隐瞒的好，殊不知在最初的时候，这就不是秘密。只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秘密罢了！”
    看着闵亦辰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凌霜犹如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冷水一般，只觉得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在打颤。
    他说在最初的时候这就不是秘密。
    最初的时候是二十年前。
    没有这个乡下野小子，也没有她的清儿。
    有的只是安王跟他。
    这乡下小子话里的意思是安王当年就知道这事儿？！
    赵凌霜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二十年来，沈哲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次。
    为什么清儿出生之后，沈哲依旧是面无表情。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清儿事事努力做到最好，都换不来他一声赞叹。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外头的人都夸赞清儿是个好的也没有换来他多一眼的注视。
    却原来，他从最开始就知道清儿不是他的孩子。
    她以为，这是个秘密，是将来随着她死去被埋葬的秘密。
    她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从最初真相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可笑啊，可笑。
    赵凌霜失魂落魄的笑着，看的人毛骨悚然。
    “赵姨，你怎么了？”沈橙月上前扶住赵凌霜。
    真是个脑筋转不过来的丫头，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居然还反应不过来。
    “沈橙月，你还是该回哪儿回哪儿吧，想必，今日过后，你这赵姨不会在你跟前再说沈之清有多么无辜，有多么适合继承世子之位的话了。”
    “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了。”
    “说清楚？好啊！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清楚了就是，沈之清不是安王的种。是你的赵姨跟别的男人生的！”闵亦辰缓缓的道。
    沈橙月一脸的愕然，这，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的去看赵凌霜，想从她那儿听到否认的话，只见她脸色苍白，目光涣散，整个人就跟失了灵魂一般。如此，沈橙月便是再愚钝也知道哪个说的是真假了。
    这是安王府，不是寻常百姓家。
    这样的事儿，便是在寻常百姓家也是叫人不耻的。
    更何况这事儿发生在皇家。
    若是被披露出来，赵凌霜要死，沈之清也要死。
    怪不得闵亦辰说自己再折腾下去，不是帮沈之清，而是害了他。
    而从来就知道事情真相的赵姨一个劲儿的跟自己说之清哥哥多么无辜。
    沈橙月有一种被欺骗的无力感，她松开了扶着赵凌霜的手，低声道：“赵姨，你好自为之。”
    沈橙月是公主，是皇家的人，这种混淆皇家血脉还把别人当傻子耍的事儿，她听了很愤怒，可面对赵凌霜，她根本没法指责。
    沈橙月看了闵亦辰一眼，只觉得心中很是复杂，若是自己没有找他，是不是这个真相永远不会暴露出来？可若是他没有说出来，自己这么一直闹腾下去，父皇肯定会恼怒自己，一怒之下，父皇或许会说出这个秘密来，当秘密不是秘密的时候，为了皇家的颜面，他们母子俩又怎么会有活路？
    “之清哥哥？”
    沈橙月一出门就看见沈之清站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满是讶异。
    沈之清没有理会沈橙月，艰难的迈着步子进了屋子。
    他听说大哥今儿回府，生怕他会找娘亲的麻烦，用了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想要陪伴着娘亲，却没有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他不是安王的儿子。
    打从懂事儿开始，他就知道安王不喜欢自己，他事事努力做的最好，为的不过是得到哪怕一点儿的关注，可无论他怎么拼命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却原来不是安王心狠，试问有谁能对着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和颜悦色去疼爱的？
    每见着自己一次，就是在提醒安王，你的妻子跟别人有染。
    沈之清觉得自己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娘，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安王的儿子？那我是谁的儿子？”沈之清双目通红，几近暴走。
    赵凌霜被他掰着双肩晃来晃去，跟木偶人一般，不言不语。
    “你不用问她了，我说的你都听见了，是事实。”闵亦辰面无表情的道，“原本呢，安王的意思是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见天日的，可架不住你娘总想着叫你当世子，将来继承王位。若是钱财什么的也就罢了，可皇家的身份不行啊，若是你成了安王，沈家的血脉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