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没想到似乎从她进来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她的顾言之会那么快就发现她脸上的伤。
    车里没开灯，随着夕阳的消失车内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暗沉，顾言之却觉得苏云卿脸上那几道红痕烙在了他的眼底，烧的他难以冷静。
    “谁干的？”顾言之又问了一次，“你最好说，我耐性并不好。”
    “无事，只是下午时跟人起了口角。”接着，苏云卿就把下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在顾言之面前她倒是没有像在薛稳面前那样处处耍着小心机，但是她也没有将事情说的太细，对赖依灵说顾言之是她金主这个事情更是通通略过，只字不提。
    顾言之用一块毛巾包好冰块，脸色也跟这冰块一样冰。
    听完苏云卿的叙述之后，顾言之突然说道：“你故意激怒她？”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笃定。
    苏云卿一怔，“顾大哥为什么这么问？”
    顾言之用包了冰块的毛巾轻轻敷在她脸上，冷声道：“你的骄傲不会允许有人这么污蔑你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上次对方只是出言不逊，苏云卿就嫌弃的连跟她穿同一个品牌的衣服都不愿意，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在对方当面挑衅谩骂之后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苏云卿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大哥是否觉得我太小心眼？心机太重？”
    顾言之手上的动作一顿，扔开毛巾后又一次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只要记住是谁，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
    苏云卿感受着对方温热粗糙的指尖轻抚过伤处的感觉，明明已经消退许多的灼痛感似乎在这一刻又卷土重来。
    她抿抿嘴，突然就有些委屈了。
    “什么都能说吗？”她轻声问道：“就算是我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顾言之哼了一声，第一次在苏云卿面前露出当兵时留下的匪气和狂妄。
    “记住，我不需要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要知道是谁。”
    苏云卿看着这样的顾言之，几乎有些痴了。
    有些事，她明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问了。
    “为什么？”她双手放在膝上，十指交叉而握，紧张的微微发抖。“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顾言之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原本捏着苏云卿下巴的手也松了开来。
    “那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事情告诉我，后来又为什么愿意说？”
    “如果顾大哥不问我，那我就什么都不会说，我自己的事情何必惹旁人心烦？”苏云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言之，缓缓说道：“但是只要是顾大哥问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无不言？任何事情？”顾言之敏感的抓住这个字眼。
    苏云卿倒是相当坦然的点头，只见她神情郑重，就像是在许下什么了不得的承诺。“除非你不问，你若问了，我一定说。”
    顾言之深深的看着她，半晌才低声说道：“放心吧，只要是你不想说的，我都不会问。”
    苏云卿低头一笑，脸颊漾起淡淡的粉色，明眸里熠熠生辉。
    “刚才的问题，顾大哥还没告诉我呢。”
    顾言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顿时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之后才淡淡说道：“一天没离婚，你就还是我的……我顾家的人，从来没有顾家的人被外人欺负了还要问为什么的。”
    他挪开眼，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的侧脸显得多么俊朗而冷酷。
    也不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苏云卿眼里的微弱光芒忽然就散了。
    “顾大哥说的是。”沉默片刻之后，苏云卿忽的一笑。“原本就该是这样，并无其他。”
    顾言之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直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但是仔细看苏云卿的神情又再自然不过，她甚至开始有心情去拿桌上的点心吃。
    也许只是错觉吧。
    他想着，心思很快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比如说，该怎么好好的让某些人知道，他顾言之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