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酒倒在杯中像是晶莹琥珀，表面薄薄的泛起一层小小的泡沫，宛如雪花覆于其上。
    菲菲轻轻的摇晃了下酒杯，看到里面熟悉的酒液，美目中泛起欣喜的光芒。
    雪花酿，久违了。
    楚天离开云城也有很久，很久没有品尝雪花酿的滋味了。
    今天却是可以过把瘾。
    酒过三巡。
    菲菲突然美目泛红。
    楚云便是小心翼翼问道：“你想起岳父大人了？”
    “嗯。”菲菲幽然叹息，感慨道：“要是爹爹还在，那该多好。”
    楚云因见娇妻伤心，便是半开玩笑道：“如若岳父大人还在，此时必然是要撵我这混账小子滚蛋了，焉能让我大摇大摆的来灵妖族。”
    楚天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将口中的雪花酿喷出，心中却想。
    老爹这话在理，那老家伙若在，必然会妨碍他们到底，他说不得还是与其做过一场。
    心里比较了下双方的实力，楚天在心里暗自摇头。
    他能看出，他来时，千愁就是不完好的状态。
    可就算是这种状态，他怕也未必是对方敌手。
    如若是完好状态，他委实没什么胜算。
    是以，如果是那种情况，他们全家团聚之日势必还得再拖延一段时日，直到楚天实力赶超千愁的那一天。
    菲菲一听这话说的有趣，便是忍不住嘴角微弯，伸出纤纤玉手往楚云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美目瞥了儿子一眼，却是压低声音，小声道：“去你的。”
    微微一顿，又是轻轻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父子俩的。”
    楚云笑着摇头，但他能看出菲菲仍有心事，加上自己心中也有疑问，便是问道：“菲菲，自原来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连小天都有了，岳父大人还是强行将你从楚家带回，我想他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这件事，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楚天闻言，眉头微皱。
    老爹这话说的，倒是值得商榷。
    如果那个老家伙还算讲道理，那天下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人了。
    菲菲叹了口气，道：“云哥，小天，虽然苦了你们，但你们也别太责怪爹爹，他之所以那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说说岳父大人的事吧。”楚云说。
    菲菲便将那天从芸姨讲过的又复述了一遍。
    讲千愁若汐这对兄妹倍受打压，讲千愁以惊人之势崛起，讲整个灵妖族踩在脚底，讲他在拥有一切后，对若汐的宠溺和付出，讲在全族反对若汐跟随那浪子时千愁的力排众议和祝福，在讲若汐杀死那负心人，自杀而亡，千愁自此深恨人类。
    即便楚天早就做好准备，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动容。
    但听到菲菲的诉说，他依然有一时的动容。
    只是简单的言语，他却能够感受到过去的日子里的巨大磨难，以及度过磨难所需要的坚强毅力。
    他仿佛看到了，千愁与若汐相依为命，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情形。
    过往的童年，在这对兄妹的身边，何尝有丝毫的光明存在，可以说四周都包围在浓郁的黑暗中。
    可即便身处最极致的黑暗，千愁也没有绝望，最终用自己强大起来的力量，打破黑暗，迎来黎明。
    他能想象的到，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妹妹若汐可以说是其精神支柱般的存在，这等精神支柱最终在身为那个人类浪子手里倒塌，难怪他会对人类如此痛恨了。
    第1916章 危机和宁静
    虽说楚天通过菲菲口中的那些事迹，多少能够理解千愁对人类的仇恨，但这不代表已然原谅了对方。
    诚然，对方有自己的理由。
    可若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其拆散他们家庭这么多年的这个事实，依然没有改变。
    如若其复生，妨碍自己全家团聚，他依然会在实力真正赶超对方之后，将其狠狠的挫败。
    不过，他倒是明白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在老婆婆心路历练中的那一幕了。
    在那片虚无空间中，菲菲为了阻止他们相残而陨落，当时他能感受到，当菲菲陨落时，千愁的伤心并不比他少上丝毫。
    当时尚且是少年的楚天并不十分理解其行为。
    毕竟对方明明就是个恶人，却依然会为了娘而伤心。
    但现在他却是知道了，或许对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人，他拆散他们全家的行为，虽然依旧不可原谅，却是站在对方立场上的必然举动。
    就在他这么想时，楚云却是苦笑道：“敢情岳父大人他是将我当作当年那个没良心的浪子了，其实我和他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么认为，简直就是对本人的莫大侮辱。”
    菲菲一听，心中的悲伤少了些。
    楚天注意到这个细节，便是觉得老爹蛮擅长安慰人的。
    他们畅谈着往事，无话不谈。
    期间，楚云想谈小静的事，却被菲菲察觉到苗头，及时阻止。
    事后，楚天不在时，菲菲与他收起，自然又是一番唏嘘。
    自此，楚云便和楚天一样，在菲菲的阁楼中居住下来。
    这楼阁虽然精致，却好歹是整栋的阁楼，不客气讲，就算再多几人，也绝对住的下。
    接下来闲暇下来，菲菲便带着楚云楚天到在灵妖族中游玩。
    逛遍了主峰，又在灵妖界四处游玩。
    每当看到他们时，便有不少灵妖族族人，以讶异的目光看着楚云。
    他们也是知道，这中年男人先前遭到千愁大人针对，不得不与妻子大人分离，今日千愁大人故去，菲菲大人继位，其便是一步登天。
    灵妖族族长的丈夫，这等身份，何其显赫。
    当然，只是讶异，并不会有人提出什么质疑。
    毕竟菲菲今日乃是灵妖族族长，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楚天可是曾经斩杀两位因果魔圣的强者，这等强者，就算眼下距千愁大人生前全盛时尚有一定差距，但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媲美甚至赶超对方。
    况且，经过先前一役，他们灵妖族实力大降，不复先前容光。
    非但族内最强者千愁陨落，而且赖以依仗的祖塔也是倒塌，受其影响，古阵性能也大幅削弱。
    没了祖塔做动力源后，古阵经过几位圣者的修复后，虽然依旧能够恢复运转，但性能已经大不如前。
    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原本有神物庇护的灵妖族，已是处于魔族的虎视眈眈之下。
    尽管五老中依然幸存三位，但他们都尚未触及因果层次。
    这样的实力，若在和平时期，尚可庇护一族周全。
    但在这人魔决战在即的战时，却是有些不够看。
    这种情况下，多数灵妖族族人都将楚天视为灵妖族的守护神。
    尽管因为楚天大人先前与千愁大人的过节，继任族长之位的是菲菲，但有千愁大人生前遗命，楚天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无冕之王，真正有力量在这乱世庇护灵妖族平安的强大存在。
    其实，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所谓权位，就无非是一场虚妄。
    君不见连昔日身为轮回神族族长的霸天，都对静雪、西门等的实力无比艳羡，甚至会对楚天继承的神脉垂涎三尺，不惜撕开老脸来针对。
    圣武大陆，实力为尊，所有表面的权位都是虚妄，唯有无可匹敌的强大实力，才是真正至高、不可替代的权位。
    就算只是因为楚天的关系，他们也必须对其父楚云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今日的局势如此，不管他们天赋如何惊人，背景如何了得，实力如何强大，他们也不得不在楚云这个修为弱小的普通人类前面恭恭敬敬。
    此人虽然没有背景，其子却毋庸置疑是一条真龙，他们灵妖族也不得不依仗并仰视的存在。
    只要有此子存在，就算天赋差也并不重要，没有背景，身为楚天之父就是最大的背景，至于实力，任他们实力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那两位只手逆转乾坤的因果魔圣？
    因此，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因为楚天的关系，都不敢对修为弱小的楚云有丝毫的小觑。
    灵妖族族人中，并没有头脑愚蠢的人，而且他们都很聪慧，是以楚云一路走来，并没有得到任何歧视，仿佛其所在并非顶尖妖族灵妖族，在灵妖界闲逛，与在他能够当家作主的天罗国云城也并无区别。
    想清楚其中关节，楚云虽然不慕虚荣，也是不由颇有些痒痒得意。
    看看身边绝美而窈窕的妻子，看看英俊强大的儿子，便是乐呵呵的，心中难免浮现出一丝丝的骄傲和自豪。
    虽然他楚云没什么大本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老天垂怜，让他有个好妻子，也有个好儿子，因此，就算是这些比他强大许多倍的灵妖族族人，也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
    当他们闲逛时，多数人尽管对楚云保持一定的尊敬，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对其做稍稍的打量，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关注。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今日担任族长之职，名义上主宰灵妖界的菲菲有过多的关注，更多的目光都是聚焦在英俊中带着一丝丝忧郁气质的楚天身上。
    仿佛楚天就是一个光明无限、能量无限的太阳，其一出现，便自然而然能吸引诸多目光，释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耀目的光芒下，连他身边名义上主宰灵妖界的菲菲，都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英俊忧郁的楚天，不知让包括晨星在内的多少天之骄女芳心暗动，也不知让多少灵妖族的青年才俊，甚至老一辈的强者都将其视作偶像，标杆一般的存在。
    他们在灵妖族各处游玩，看过一座座万年不化的冰川，也看过冰原上冰冷彻骨，却依然流动的冰流。
    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心情都是无比的宁静和祥和。
    当然，因为如今楚天早将战天神诀推演到战天斗地的最高层次，就算吃饭睡觉，修为也不无进益，因此，他修为无时无刻不在提升，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提升的进度。
    而且，这宁静与祥和与先前动荡的生活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让他不由产生了一股极为强烈的，要守护这种宁静生活的念头。
    这种守护的念头，甚至不亚于他复活静雪的念头，也是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执念。
    还有，魔帝的存在，轻易便能夺取他性命的感觉，以及先前面对魔化祖塔时的无力感，都形成了一种凝若实质的压力，他仿佛感应到，不远的将来，危机必然会再度到来。
    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危机和压力，一边是他留恋的宁静和祥和。
    两级之间，形成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张力，他体内的战天之气便是进入更加澎湃的状态中，即便天天都在游玩灵妖界，修为进度比起原先，也是不退反进。
    即便已然踏入因果之境，修为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这正是南败天昔日横行天下的战天神诀的恐怖之处。
    不过，也不只是如此。
    还有就是从静雪处继承而来的神脉。
    神脉为战天神诀，提供了甚至比当年南败天还要强大许多倍的土壤。
    因此，在步入因果之境后，多数圣者修为进度都会明显放缓，但楚天修为却是又稳又快的一截截精进，犹如感受丝毫阻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