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摆渡人那叹息的声音，林荒沉默。
    屠龙者……终成恶龙！
    这必将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往事。
    他抬起头，看着远方不断靠近的恶龙，心绪不再平静……
    拓跋如来！
    其实林荒对这个名字，一直感到比较陌生。
    纵然他知道，自己与拓跋如来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他得到第一颗佛神舍利开始。
    天修罗的本源……便是拓跋如来。
    当初在中州道场决死战的时候，天修罗武魂第一次诞生了意识。而帝天的武魂……那一尊如同大帝的武魂，也认出了天修罗。
    拓跋如来！
    他这一路走来……所依靠的，大多是天修罗武魂。
    而天修罗武魂，与拓跋如来又是什么关系？
    林荒还不知道。
    但他知道，当他踏足那古老祭坛的时候，会有答案。
    当黎明之剑斩去那巨大的黑爪之后，黑船再无阻碍，它如同离弦之箭，开始向着祭坛奔赴而去。
    林荒扭头看向了船舱，与身旁的摆渡人对话。
    “船舱之中，应该便是那些黑夜中的魔鬼吧！”
    摆渡人点了点头，“历经过数个沧海桑田，黑船早已经破损，那些魔鬼洞穿了黑船的底部，进入了船舱，然后被封印在了其中！”
    “他们都死了？”
    林荒开口。
    摆渡人回头，看了一眼船舱，“除非有大尊境界……也就是大帝境界。否则……”
    摆渡人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林荒沉默，他看着船上余下的武者，沈擎如今还在，可曼陀罗已经不见了。
    不过林荒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哀伤……不是他漠视生命，而是这就是命运，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抉择负责。
    “山兮……河兮……”
    黑船愈发的靠近了祭坛，飘荡在虚空中的古老神音也变得愈发的清晰。
    林荒愈发感受到那神音中的悲怆。
    那不是一个人的悲怆。
    而是一个时代的绝望。
    山河沦丧。
    人间流离！
    黑夜降临，苍生不过一粒尘埃。
    在那样悲怆绝伦的时代中，一切生灵都可能被无情的摧毁，直至所有人都看不见任何生存的希望。
    逐渐的……祭坛的轮廓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格外清晰。
    那祭坛，如太古魔山！
    它高耸入云……不，它遮蔽了苍天。
    巍峨伟岸，浑身流淌着漆黑的魔鬼的鲜血……上面有着无数古老的祭祀符文，以今人的眼光完全无法理解。
    黑船稳当的靠近祭坛。
    然而，林荒却感受到了可怕的威压从天而降！那威压强大到他几乎单膝跪地……而他身旁那一群陷入迷障中的武者，则是规规矩矩的趴在了船上。
    林荒抬头，眼望古老的祭坛魔山，只感觉在仰视神魔。
    他也同样被神魔所俯视。
    强大！
    极度的强大！
    这是林荒当前唯一的感觉，看见这一座古老的祭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秦政。
    想起了烬天帝！
    “先前，可有人踏上祭坛？”
    林荒扭头问着摆渡人。
    “我不告诉你！”
    摆渡人说了一句林荒能听懂的话，不过却让林荒很无语，这摆渡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我踏上祭坛之后，所遇见的是拓跋如来，还是坠入深渊的恶龙？”
    林荒想要知道最终答案。
    “神魔……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摆渡人并不回答林荒的问题。
    林荒摊手，不想跟摆渡人对话了，他大袖一挥，便是掠下黑船，踏足古老的祭坛。
    嗡！
    当踏上祭坛的一刻，林荒的脑海中便是嗡的一声，如同被巨大的锤子敲击着。
    他头晕目眩，只感觉前方的祭坛魔山愈发伟岸了不少。
    林荒回头之时，黑船上的武者已经尽数踏入了祭坛魔山，进入祭坛范围之后，他们的神智开始变得清明，不再恍惚。
    而摆渡人则是对着祭坛恭恭敬敬的鞠礼，“魔主大人，祭品已经到了！”
    说着，摆渡人便是摇着黑船离开了。
    林荒眉头大皱，脸都有些绿了，“自己被这狗日的摆渡人给骗了？”
    漆黑的渡船已然远去，林荒也不再纠结，他抬头看着祭坛之巅，目光沉凝……无论怎样，这里有拓跋如来的故事。
    他想要一探究竟！
    林荒开始朝着祭坛走去……
    祭坛太高太远，有着太强的威压倾泻而下。
    即便是林荒如今的境界，在那强大的压迫力之下，也无法御空前行，只能一步一步的登山。
    不过这登上之路……
    百万步起！
    巍峨雄伟的魔山上，有一群武者开始攀登。
    林荒速度极快……一万步……两万步……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走过了十万步的阶梯，而且还很轻松。
    二十万步。
    三十万步。
    四十万步！
    半天之后，林荒出现在了五十万步的地方。与他同来祭坛的人，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嗯？
    漆黑的阶梯上，林荒轻微皱眉，在他的前方，他看见了两道渺小的身影。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林荒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踏足祭坛，看似简单。可是每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不到圣皇境界，休想走过五十万步。
    而能走在他前面的……
    应该就是四大古族的准帝了。
    随后，林荒奋起直追，要借着祭坛的威压，将古族的两位准帝直接搞死。
    轰！
    然而，当林荒走过五十万步，再往前踏足的时候，他前方的阶梯上，被无穷尽的漆黑雷霆所覆盖。
    每一道雷霆落在林荒身上，就很……酥麻！
    当林荒走过千步之后，那酥麻彻底进化了……饶是他拥有不朽躯，此刻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或许……
    五十万步之后，已经是圣皇的禁区，只不过他在强行攀登。
    寻常的苦难已经无法阻止林荒，他拖着淌血的身躯在漆黑的阶梯上前行……从一千步到一万步。
    再从一万步到三万步。
    “他娘的！”
    林荒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坐在了阶梯上，想要休息一下。
    扭头之时，发现他离着那两道身影近了一些，不过他们已经渡过了雷霆劫难，看上去还是两个大活人。
    林荒随后起身，继续登山。
    ……
    两天之后。
    林荒像条狗一样的，爬上了第六十万步阶梯。
    他浑身白骨，已经没有了血肉。
    好在雷霆只有十万步。
    好在他还活着！
    只不过，他抬头看着愈发清晰的两道身影，脸上没有丝毫的高兴……不，他没有脸了。
    不知道雷霆劫之后，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