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天恒之主那般存在的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带着一往无前，赴死一战的念头，那么永恒还有希望吗？
    此外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选择。
    天恒之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如今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追随天恒之主前往混沌虚空的深处，与那天命之主决一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另一个选择，就是等待结果，如果天恒之主他们成功，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而倘若失败，那么永恒必亡。
    一旦永恒世界败亡，那么身为永恒世界的修士，也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被奴役的活着。
    漫长的岁月以来，除却一部分最近三千混沌纪元新晋的不朽之外，其他的不朽和不朽王，皆是存活了悠久漫长的岁月，与灭虚世界抗争了无数年。
    “我愿追随大人，死而无憾！”
    云天游站起身来，语气坚定，道：“我这一生，无牵无挂，能为永恒存亡一战，死也死得其所！”
    “我也愿意追随！”
    无量王也站起身来。
    紧接着，大圣王也站了起来。
    先是一位位不朽王表态。
    同时也有一些不朽王脸色复杂，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可是几乎一去无回的抉择，从天恒之主的态度来看，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这一战，注定了惨烈，这样的决定，注定了疯狂，那可是要去抗衡一位凌驾于主宰之上的存在，那可是大道之主啊！
    随后。
    有一些不朽也站起身来。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朽之下就算是源灭来了也没用，唯有不朽以上才有资格参与。
    “前辈，我要回去一趟。”
    蓦然，罗修也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
    云天游的目光落在罗修的身上。
    其他的诸多强者，也都看向罗修。
    包括在场的三位主宰，以及远在混沌虚空深处，以投影显现于此的天恒与虚空两大主宰，也都凝视着他。
    “罗修，我明白你的牵挂。”
    天恒之主的声音，落在罗修的耳边，这个声音只有罗修可以听到，哪怕是天恒之主并不在场，依旧可以做到传音入密的手段，可想而知这位号称第一主宰的存在，到底有多强了。
    “你的妻子，你的朋友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哪怕是我们战死了，除非是永恒败亡，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向你保证！”
    天恒之主的声音充满了郑重，以他的身份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非同寻常了。
    他知道罗修担心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猜测罗修的身上有秘密，一旦罗修战死的话，必然会有一些人，将主意打到与罗修有关的人身上。
    对于天恒之主的承诺。
    罗修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个承诺，到底有多大的作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包括天恒之主自己都不知道。
    此去一战。
    可能他罗修会死。
    可能天恒之主也会死。
    如果他们都死了。
    谁来履行这个承诺？
    但如果不去，他固然可以留下来守护自己的女人，但若是天恒之主他们败亡了，他又岂能置身事外？
    这是存亡之战，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选择去拼一把！
    “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罗修在心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因为一旦他死了，谁来保护她们？
    她的妻子，她的红颜，她所在乎的人？
    ……
    天恒与虚空两大主宰，给出了一个虚空坐标。
    有的不朽已经做出了追随拼死一战的决定。
    有的不朽则依旧还在犹豫，还在沉默。
    陆天人。
    乃是九大永恒圣地之一，九天宫的第一强者，亦是昔日一位主宰级强者的传人。
    回到了九天域的山门。
    看着山门中的景象，他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父亲。”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身影出现，躬身行礼。
    他是陆天人的儿子，不过一身修为并未达到不朽级，如今只是源灭境。
    倒不是他陆天人的儿子天赋不行，而是因为越是修为强大的修士，想要留下后代子嗣就越难，虽然他的儿子天赋很高，但毕竟修炼的时间还差点，距离不朽境还有一定的距离。
    而只要没有达到不朽境，便无法知晓唯有不朽才有资格知道的一些事情。
    “为父这段时间要去做一些事情，不确定是否还能不能回来。”
    陆天人微微一笑，身为高高在上的老祖，他对儿子一直以来都很严厉，很少表现出慈父的样子。
    毕竟浩劫的压力始终萦绕在心间，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尽可能的提升实力，可以有能力在浩劫中活下去。
    甚至他觉得，不是不朽可能还是一件好事，不至于去进行那两难的抉择。
    “父亲，您……”中年男子想要说些什么。
    但陆天人却摇了摇头。
    “还记得上一次两界浩劫的时候，你娘就已经怀上了你，但即便是有着身孕，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她依然还是加入了战场，因为她是一位不朽，她有着自己必然要承担的责任与使命。”
    “她深受重伤，本来可以保下命来，但她却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本源，保住了你，即使是如此，你也直到百万年前才出世……”
    有些往事，陆天人从不去提及，但却不代表他已经忘记。
    “孩子，好好活下去，为了你娘！”
    陆天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身影缓缓的消散不见。
    ……
    遗迹之中，当初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月族老祖，也回到了月族的祖地。
    族中的嫡系族人，皆都聚集在大厅中，环绕在这位老祖的旁边。
    “我们月族传承了悠久的岁月，并非是靠老夫一个人撑起来的，即便是没有了老夫，你们也应该可以屹立于这浩瀚的虚空，让我们月族的传承，永世永存！”
    “月娥这个孩子很有天分，老夫打算选择她作为我的继承人……”
    月族老祖宣布了这件事情。
    随后，他与月娥单独相处，将他所有的修炼心得，包括毕生开创的修行功法与秘术秘法，倾囊相授。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
    但性格敏感的月娥，依然是感觉的出来，老祖就如同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也并不是所有的不朽都有事情需要交代。
    也有的不朽强者，亦或是不朽王，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一生修行，追寻大道的极境。
    有人背负双手，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碎片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虚空，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也有的人，脚踏星河，手握星辰，将一颗星辰炼化在掌中，像是玻璃球般轻轻的转动，留下一声叹息。
    修士也是人。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们可以选择不去抗争，可以选择投靠灭虚亦或是篡命一脉，成为仆人一般的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却并非是所有人都愿意那般没有尊严的活着。
    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想失去尊严。
    “人心就是复杂啊，换做是自己，宁死不屈，但换成是自己在乎的人，却又希望他们可以放下尊严也要活下去，是我们太自私了吗？”
    一道道目光，看向遥远的虚空深处。
    某个坐标的所在。
    主宰在等着他们的追随，去进行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