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伸了个懒腰，重新靠坐在竹椅上假寐，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现过往的事情。
    三岁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义母对他和山黛好像还不错。
    都说三岁看老，他早慧，三岁就能认识字了，然后义母找了西席给他启蒙。
    但自从堡主等人确定他根骨平平以后，义母对他也变得冷澹很多。
    后来才想明白，她那时候放弃了他们，把心思转到娘家子侄身上。
    ……
    山家堡的武学虽然放武林中不算高深，但教导模式也跟外面差不多，亲疏有别上下分明。
    他本该是入室弟子，但他根骨平平，也就跟堡中普通孩子一样，只传了烂江湖的吐纳调息之法。
    烂归烂，通用。
    六岁开始跟着堡丁练混元桩，同时以军士的兵拳强健筋骨。
    十岁教导西南一带广为流传的，以短柄砍山刀和藤盾为武器的刀盾术。
    哪怕是私下交易铁矿的山家堡，也不敢搞出成规模的铁盾，那是正儿八经的禁物，只有朝廷权贵才敢玩。
    ……
    现在倒是明白堡主他们的用心，江湖是一个不太讲理的地方，没有一身过得去的武功，只会早早死掉。
    所以干脆不教，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注意，自然可以长命。
    幸好，他当年不懂这些，也根本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的东西。
    幸好，他喜静，武功什么的，除了练气就是随意应付不喜欢了。
    他喜欢看书，四岁便能自行看话本，给妹妹山黛读书讲故事，让她不再爬树蹿梁，上房揭瓦。
    一个比男孩还野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大人喜欢。
    这事情也确实影响到她的一生，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野。
    堡中也就没让她习武，以免将来变本加厉，嫁人以后搞得人家的家里鸡飞狗跳。
    到时候难看的是山家堡，所以对她干脆放任，只要不干坏事就成，反正女子无才便是德。
    ……
    于是，小山黛就偷学武功，她是一看就会，还在山崎面前炫耀。
    小山崎当年被吓个半死，因为偷学武功是武林大忌，会出人命的。
    于是只能亲自教妹妹，一边教文，不求知书达理，只求知道各种忌讳，不要自误。
    一边绞尽脑汁的，满足她对实力的追求。
    ……
    他爱看书，至九岁时便把堡中，非武学类藏书翻看了遍。
    十一岁时被山黛缠得没办法，硬是结合医术和杂学，自行探索练功。
    把混元桩，提升为五行混元桩，内气也变成了五行混元功。
    也不知道是几流的，反正比吐纳术好。
    他带着妹妹山黛一起，在后山水木之气旺盛的地方练功，采水木之气衍生五行之气，滋养五脏六腑，由此带动全身，让身体越发强壮。
    后来越练越害怕，因为实力提升很快，担心被发现，然后解释不清楚，被认为是偷学。
    十二岁时咬咬牙，也就赌气式的搬到了后山住。
    结果没有人关心他们，他们就这么长住下来。
    除了逢年过大节的时候，两人都不到堡中。
    ……
    他在这山上陆续建了茶室，打铁炉，书斋，药田，木工坊等。
    规模不大，足够自用，逐渐形成了这观虹阁。
    而武功方面，似乎因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内力一日千里，十三岁时，便进入一流水准。
    实力嘛，大概也许可能，好像超过了那刚勐有余，敏捷不足的堡主。
    山黛比他更厉害，似乎是心无旁贷的关系，修炼速度更是比他还快十倍不止。
    五行混元功已经练遍全身，练出各种奇功。
    木行枯木掌，中者肝之木气异常，速死无救。
    水行柔水掌，中者肾之水气异常，全身浮肿。
    火行烈焰掌，中者心之火气异常，死不死看各人耐受力。
    土行乱元劲，中者脾胃土气异常，脾胃失调，立刻拉肚子。
    金行断金手，中者肺之金气异常，呼吸困难，咳嗽难止。
    金行还有横练金身，如同金钟罩，铁布衫，可刀枪不入。
    另外还有五行锻铁手，打铁蛮有用的。
    如今，山黛一身武功超一流。
    至于是不是顶尖，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不是绝顶，年龄在那里，内气不足是硬伤。
    ……
    山崎回顾往事，随手端起茶几上茶壶对嘴吹，然后发现没喝到水，这才恍然清醒。
    苦笑着起来收拾东西，然后去田里摘菜，去厨房洗干净。
    再割了块腊肉，抓上一直醒着的大米，一起放砂锅里煮。
    五行混元桩站定，对着烧大火的炉灶慢慢吐纳。
    干柴少烟，站开点就只有火气，而不会把烟也吞下去。
    ……
    饭煮好了，灭火。
    掀开砂锅盖子，用快子再在饭里戳出十七个眼。往里面打上两个鸡蛋，一个用内气搅碎，让汁浇到各处，一个整的。
    再盖好闷上，端走砂锅去吃饭。
    再次掀开盖子，饭上面的鸡蛋已经闷得五六层熟了，饭里面的蛋汁都渗透入各处。
    香喷喷的鸡蛋腊肉菜饭，配上酸脆爽口的醋腌甜萝卜。
    山崎就着忍不住溢出的口水，细嚼慢咽的开吃。
    至于妹妹山黛，她在山下集市厮混，吃的比他好多了，不用多管。
    ……
    吃完饭，山崎收拾一下，换下居家的布衣，换上见客的锦袍。
    年节时义母派人送来的门面，这算是第二回，不过已经感觉有些小了。
    山崎挠头，只能希望可以蒙混过关，否则义母那边估计会吃瓜落。
    正想着呢，听到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是义母的家仆安叔。
    他如今五十多岁，武功不入流，长处是嘴严且办事周到。
    “少爷您在吗？”
    “在呢。”
    “见过少爷，夫人让老仆请您回去，堡主今天要回来。”
    “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走吧。”
    “少爷请。”
    ……
    山下就是山家堡，几百年前原本是个军堡，后来废弃了，成为盗匪盘踞之地，祸害四方。
    山家祖上过来剿灭盗匪，取而代之，数代经营，才有如今人口过千户的景象。
    谈不上兵强马壮，但也都练了武。
    有山家顶在前面，应付朝廷苛捐杂税，人人能吃饱穿暖，还有义诊送药，算得上安居乐业。
    山崎却看得透彻，最重要的是山家武力不足，财力不丰，只能战战兢兢的守业，无力对外扩张。
    否则征战之下，多有死伤，哪有乐土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