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离不开炭治郎?
一轮明月高掛,微风轻拂,送来了远处模糊的笑语声,伴随着四周此起彼落的虫鸣。富冈义勇坐在长廊上,仰头望着月亮,这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着,像包围着他的月华和清风。
他原本以为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状况—他折服于炭治郎的坚强,讚叹着他的成长,身为他的师兄、前辈,见证他从一个跪地求饶的少年,成为一个捍卫人类尊严与生命的剑士,会不由自主地注视他、追逐他的身影,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同……
义勇先生、义勇先生……
当那双澄澈乾净的眼眸坦然地望着自己,当他热切亲密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或者,当他笑得像太阳那样灿烂的时候……心里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无以名状,没来由的。
自己的个性向来偏冷,也不善与人相处或搭话,但炭治郎却能够神奇地在他身边优游自在地转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他这人无趣那样。
后来,当身边见不着那熟悉的身影,耳旁听不见那熟悉的笑语时,他反倒不习惯了……这么多的队员需要训练,他理应注意每个人的动态和状况,但是,视线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那样,总是下意识地寻找那有着火焰热度的少年。见着了他,或是发现他对自己报以微笑,心中原本浮动的某处,就好像尘埃落定般平静了下来。
这无以名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富冈义勇望着月亮,然而月亮也不会给他答案。
「义勇先生……你果然在这里!」
清亮带笑的嗓音响起时,有那么一瞬间,义勇以为是自己因为心中意念而萌生的幻觉。
待他回过神,转过头,才发现红发少年当真站在他身旁,队服尚未换下,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盘。与他的目光对上后,露出了一个靦腆的笑。
「义勇先生,我烤了仙贝,不嫌弃的话,吃一点吧。」少年这么说,晶亮的眼眸望着他,流露出一丝期待。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有了动作—明明他不爱吃零食,但手臂却像是有自己意识般伸出,在少年亮起来的眼眸注视下,拿了盘中的仙贝。
他咬了一口,口中瞬间充盈着米香和炭香,细细咀嚼,不多时,便吃完了一块。这时他才发现:少年一直站着,有别于以往总是毫不迟疑地近他的身,此时,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义勇拍了拍身旁。「坐。」
少年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同手同脚地坐在他的身边。在月光下,少年蜜色的脸孔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红。
「好吃吗?义勇先生?」少年这么问着。
「嗯。」义勇点点头,回以简单的单音。
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露出微笑,道:「太好了!原本还怕义勇先生不喜欢吃仙贝呢!」幸好,义勇先生散发出来的是满足的气味。
义勇望着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透亮的眼眸折射了月华,像是湖面上闪烁的点点星光,荡漾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
「脸上,沾上仙贝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这种粗心大意的样子,也挺可爱……嗯?
脑子里好像有些奇怪的念头……义勇有些疑惑。
炭治郎则是胀红了脸。「是、是吗?」他慌乱地摸上自己的颊。
太糗了!竟然让义勇先生见到自己这副怂样!真是蠢弊了!
他洩气地想,却久久摸不着那小小的饼乾屑。义勇伸出了手—
「在这。」指腹滑过了软嫩的脸颊,沿着脸庞的曲线来到粉红的唇边,炭治郎也没细想,张嘴便含进了那手指。
「谢谢……啊!对不起!」
原本轻快的道谢瞬间转为惊恐的道歉。炭治郎的脸红到几乎要与发色相同。他摀着嘴,望着富冈义勇收回手臂,脸上依旧没有多馀的表情。
「不碍事。」义勇说。只是指尖暖暖热热的,心口有一丝怪异的痒,不过不碍事。
义勇先生的手指……好凉……也好热……舌尖滑过指节的感受……好鲜明,几乎可以感觉到上头散佈的薄茧。
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整个翻涌上来,一下子就来到了嘴边,快得令炭治郎来不及压抑—
「义勇先生,我喜欢你!」
炭治郎听见自己响亮地这么说。
原本无波的水面在那一瞬间,盪起了波纹……义勇先生身上原本平静满足的气味,也起了变化……是什么?闻不出来……?闻不出现在义勇先生身上的气味……炭治郎惊恐地察觉。
不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而是此刻他乱成一团的脑子,再无力去分析。
「对不起!」他大喊出声,然后就像逃难一样,转过身,狂奔离去。留下长廊上的一盘仙贝。
一秒、两秒、三秒……在炭治郎逃走的三秒鐘之后,义勇才眨了一下眼,摀住了脸,红潮爬下了颈子。
怎么会……!?
两人心中,同时这么想着。意义却各有不同。
二、無以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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