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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公子晏:“……”
    聂枣笑得狡猾:“不巧正好知道。那楚国都城一共有多少人呢?”
    公子晏:“四十二万八千人。”
    聂枣:“编也编像一点,楚都临海,人员流通广大,乃是七大国最大的都城,人数至少也上百万……”
    “……”公子晏继续喝,没事。
    看着他们俩的鬼影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剩三杯。
    “我有多少根头发?”公子晏淡定问。
    聂枣:“……四十五万万根。”
    公子晏怒:“你怎么知道的!”
    聂枣耸肩:“你也没法证明我是错的。”
    公子晏恨恨看了聂枣一眼,喝下,没事。
    “那我有几根完好的手指?”聂枣问。
    公子晏警惕地看着聂枣,半晌,才小心翼翼回答:“十根……”
    只听一声脆响,聂枣将一根手指掰折,然后看着公子晏:“现在是九根。”
    公子晏无言,喝。
    还剩最后一杯,酒杯中澄澈摇晃的液体此时却显得那么狰狞。
    而该轮到公子晏发问了,他沉思了很久,似乎在想一个绝妙的绝对不会被回答上的问题。
    然后他问:“你爱我吗?”
    “爱。”聂枣毫不犹豫回答,随即反问:“那么你爱我吗?”
    公子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敢说爱……”他笑得几乎流出泪来,随即端起那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几乎同时,只听“砰”的一声,有人倒地不起。
    公子晏拿着喝尽的酒杯,看着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的聂枣,似乎陷入了呆滞。
    而一侧的鬼影这时才飘飘然出来:“她活该,这种人死有余辜……这酒里根本不是穿肠毒药,而是这毒雾瘴气的解药,只有饮尽六杯方能解毒。”
    她低头看着已昏死的聂枣,眼睛里满是怨毒。
    然而,瞬间她便定住不动了。
    公子晏将聂枣偷偷塞给他藏在袖中的那一张符纸猛地贴在鬼影的身上,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防身用的匕首,朝着那摆着倾夕遗书的桌子挥刀砍下!
    瞬间,那张桌子四分五裂!
    而眼前的瘴气也刹那消失。
    是的,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和聂枣商量着做戏。
    一进这片瘴气,两个人就觉得有些不对,体力乏溃,四肢无力。而看到那六杯酒的时候,聂枣已经明白这是个什么局,一个几乎必死的局。
    并不是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是他们两个只有一个有极小的可能性生存下来……
    跟着白芍呆久了,聂枣一眼就看出了那些酒水里肯定掺杂了解毒的药物,但是鬼影不可能这么好心在每杯酒里都放上解药,那么很大的可能性是只有食用了多杯酒水,才能生存下来——这也正好符合了鬼影的心理,喝得多付出的多爱的更深的那个反而能活下来。
    她可以确定,鬼影做这个考验的初衷绝对是想看他们为了求生而互相陷害反目成仇的丑态……于是她就和公子晏短暂达成共识,将计就计演出了这么一场戏,由一个人喝完全部的解药,然后去对付鬼影和瘴气。
    瘴气遇到解药便会稀释不少,唯独那张桌子上的阴霾不散,那么很大的可能,那张桌子便是这瘴气的来源……
    当然,如果这一切仅仅是聂枣想太多的话,那么一杯酒都没喝的另外一个人,便同样可以趁着鬼影不备偷袭。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不过总算聂枣赌对了,她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想。
    公子晏连忙跑去扶起聂枣,快速取出几颗解毒丹喂给聂枣,有些焦急道:“姜大小姐,你醒醒,撑着……我想办法出去找人来救你……”
    说着,他抱起聂枣朝原路走去。
    然后,公子晏的耳边飘过了一个极低又极动听的女声:
    “考验,你们通过了。”
    ***
    聂枣猛地睁开眼睛,石道的光线昏暗,她的手还放在那个头颅上。
    公子晏撑着伞,脸色惨白地看着她。
    “刚才……”
    “你的手指还好吗?”
    聂枣想起了自己掰折的手指,连忙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仍旧完好无损。
    难道刚才不过是幻觉?
    他们此刻还在石道中没有走出来……那这个幻觉也未免太恐怖太真实了!
    想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心惊肉跳的走向石道尽头,与记忆中一样,破败的楼宇,只是没有了阴森浓郁的死亡瘴气。桌案上依然摆着纸,这次公子晏是怎么也不敢碰了,还是聂枣大着胆子瞅了一眼,却发现那上面的字已不是那首倾夕的遗言诗,而换成了几张写满蝇头小楷的纸。
    那是答应过他们的,有关令主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二八章
    第二十八章
    我叫倾夕,生于楚国。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生的很美,但凡出门寻常男子总会盯着我不住看。未满十二岁,上门提亲的人便踩平了门槛。十四岁那年,我出嫁,嫁给当时镇中的一位富商做续弦,换了整整一千两的聘礼。懵懵懂懂上了花轿,直到入洞房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被自己的父母卖了。
    一千两,是我的价值。
    那位富商在床第间有些古怪的癖好,每次行房我总是被他折磨的遍体鳞伤。我本以为夫妻行房都是如此,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他是个恶鬼。
    我想逃,可我不敢。
    就这么过了两年,我十六岁,出落的越发美丽。
    一次当地的县令来做客,无意间在院中看见了我,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并不陌生的*。那时我想,我要离开这里,而这个人大约可以帮我。
    隔着繁花绿树,我对他嫣然一笑。
    数月后,富商获罪入狱,而我被送到了县令的床上。
    县令有个厉害的夫人,因而他不敢纳我为妾,亦不敢将我带去府上,只在他另买的一处别院中与我相会。这样见不得人的日子,我过不下去。
    年后,郡守出游巡查,我设法见了他一面。
    他惊为天人,便直接将我带在身边,一路回到他的府上。
    他很宠我,给我买了许多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日日好吃好喝供着我,将我宠上了天。从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我也从没见过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有些惊惶。他抚摸着我的长发,眼里都是笑意,傻瓜,你比这些东西漂亮多了,也贵重多了。我很喜欢你,又怎么会不对你好?
    他一刻不肯离开我,就连去楚都也是。
    我太想看看这座传说中的都城,便央求他带我出去逛逛。然而楚都何其繁华,楚王脚下,小小一个郡守又算的了什么。
    隔日,便有人向他求讨美人,他拒绝了,然后祸事接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强行被带走时,他被人按着,撕心裂肺的叫我的名字。
    我漠然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他呆呆看着我说,你不难过吗?
    难过?我为何要难过?
    带我的人已在催,我转身离开,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得刺耳:我对你这么好,你竟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你无心!你无心——
    带走我的人权势颇重,乃是楚王的亲弟弟平川侯。
    他色.欲甚重,当日便将我拖上了榻。
    我们日夜燕好,不知今夕何夕。
    他买了最好的胭脂水粉亲手为我上妆,又用了最轻柔的丝绸为我制衣,他不许我食肉,每日只能吃些蔬果,又用香膏羊脂为我涂抹肌肤,细心为我处理身体上的每一分瑕疵,像珍宝般呵护。
    只是,他不允许我去见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见我。
    他甚至会杀了那些无意间看到我的人,然后反复抚摸着我的肌肤,如同着了魔一样呢喃,你好美,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尽管这个男人眼里只有我,可他贪婪而丑陋,我并不喜欢他。
    大约是平川侯闭门不出,而府中人接连死去引起了争议,楚王责御史大夫前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了我一眼,便瞪大了眼睛,高声喊道:祸国妖姬!
    我被廷尉扣留关押了,我却并不担心,我想逃随时都可以,但我想见见那位楚王。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见我。
    世人都有好奇心,一个君王也不例外。
    不到三日,我便见到了。
    他穿了便装,但周身气蕴却无法掩盖。见过太多人,我能轻易分辨他们身上萦绕的气,不管王侯贵胄还是贩夫走卒。
    他的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但我很失望,原来楚王也不过如是。
    被接回楚王宫的时候,我想,也许我该去看看帝都,楚国较于帝国还是势弱了。
    十九岁的我曲线越发动人,楚王爱极了我的容颜身段,欢好时他不住说美人啊美人,孤就是死在你身上,也心甘情愿。
    他流连于床笫,置政务于不顾,群臣跪在宫门外进谏,听说那位御史大夫磕的额头都渗出血来。
    楚王极其不耐,下令处置了几个臣官,朝堂上下、民间街头巷陌更是谣言四起,说楚国即将因为妖姬亡国。
    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平川侯与楚王妃携手逼宫,将我拿下,下令处死。
    狱中,平川侯情深意重地看着我说,我已打通了守卫,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我带你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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