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津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都攥在上面，却也不再乱说什么，一门心思地让她哭。
    四点多，陆津还想再来。
    何叶死死地捂着被子，其实又哪有什么力气，只能气呼呼地口头威胁：“你再这样，以后都别指望我会跟你出去！”
    陆津果然不动了，仰面躺到旁边，对着上方的几只气球叹气：“你这算体罚。”
    何叶：“……”
    他还好意思说，究竟是谁体罚谁啊？
    也没有时间跟他胡扯，何叶还是担心男朋友的爸爸妈妈会突然回家。
    背对陆津躺着，何叶开始往回穿衣服。
    “啪”的一声，陆津将灯打开了。
    何叶吓得缩排被窝，只露着脑袋。
    陆津挪过来，连被子一起抱住，贴着她又热又潮的脸颊：“不用那么急，再抱一会儿。”
    何叶：“我急，真被叔叔阿姨撞见的话，我，我就跟你分手。”
    陆津：“……”
    何叶用胳膊肘把他撞开，继续在被窝里穿。
    陆津：“先去洗澡？”
    何叶脸红红的：“我回家洗。”
    反正越早离开越好。
    陆津算是明白了女朋友的决心，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何叶：“……”
    她反手接了。
    陆津知道女朋友脸皮薄，套上睡衣去卫生间先冲了一下，然后换回留在那边的外穿衣物。
    等他回到卧室，就见女朋友已经穿好了，坐在床边，正对着手机镜头整理头发。
    陆津见了，去卫生间拿来他的梳子。
    何叶垂着眼去接。
    陆津没给，坐到女朋友旁边，帮她梳头。
    何叶低眸侧转，方便他梳。
    陆津从她的发丝上取下一片被碾破的粉玫瑰花瓣，递到女朋友面前。
    何叶：“……你就不该洒这个。”
    好看是好看，结果滚的哪里都是。
    陆津：“为了追求视觉效果，我又不知道今天能……”
    何叶转身打了他一下，再转过去。
    陆津笑，从后面抱住女朋友，对着她耳窝道：“真好，比我幻想的还要好。”
    何叶捂住耳朵。
    陆津呼吸一变，转过人压到床上。
    何叶眼里还湿润润的，重新以这样的姿势直面男朋友，她又羞又慌，偏过头。
    陆津喉结滚动，看着她道：“何叶，我想死在你身上。”
    何叶：“……这么多气球，你什么时候处理？”
    陆津：“……”
    他拉起女朋友，继续梳头。
    梳完了，何叶不好意思再看那张乱糟糟的床，也不好意思去看男朋友，垂着眼道：“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留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陆津：“我先送你回家。”
    何叶：“送什么送，我自己走回去。”
    陆津看向她的腿：“走得动？刚刚还喊酸。”
    何叶：“……”
    真想用胶带把男朋友的嘴封起来！
    两分钟后，何叶还是坐到了男朋友的自行车后座。
    脸是烫的，微微的风也吹不散。
    何叶单手揽着男朋友的腰，头抵着他的背，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投落在地上的影子。
    就在刚刚，她居然真的跟他做了。
    才读大一，才十八岁。
    “在想什么？”男朋友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何叶没说话。
    夕阳灿烂，不远处有孩子玩耍，陆津努力压制住脑海里那些叫他忍不住一次次回味的画面，跟她说正经的：“晚上我也订了餐厅，是你收拾好了就出发，还是要多休息一会儿？”
    何叶：“不太想动。”
    每一个细胞都懒懒的。
    陆津：“总要吃晚饭，或许你洗完澡就想动了。”
    何叶：“……到时候看吧。”
    自行车停到了七栋楼。
    何叶下车，绕过自行车后座的时候，手被男朋友拉住了。
    何叶不得不转身。
    金色的夕阳完全将她笼罩，女孩子发丝随风而动，贴上她泛着潮红的脸颊。
    她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柔静美好。
    陆津握紧女朋友的手，低声道：“何叶，我好像还是太急了。”
    何叶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比风还轻：“我，我又没怪你。”
    陆津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陆津，这样就够了。
    陆津沉默片刻，承诺道：“何叶，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不是甜言蜜语，我是真这么想的。”
    何叶笑了，他怎么总是喜欢说这样的话呢，永远啊，一辈子的。
    可能是夕阳太温柔，周围又没有别人，何叶便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没想过那么远。”
    “现在我喜欢你，所以愿意跟你在一起。”
    “如果哪天你不喜欢了，或是我不喜欢了，那就顺其自然地分开，谁也别骗谁就好。”
    至于喜欢期间做过的事，她不会因为分手了就后悔。
    陆津：“不会有那一天。”
    何叶还是笑，看了他一眼。
    陆津就明白了，十八岁的何叶，不在乎两人的感情能否持续到永远，所以无论他现在说什么承诺，她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一片会陷入爱情的荷叶，也是一片随时都能从爱情里脱身的荷叶。
    何叶回家洗澡的时候，陆津先把那套米白色的四件套洗了，洗完放进烘干机烘干。
    等待的过程中，他将卧室的所有气球取下来，集中放气，然后放进收纳箱，以后应该不会再用，但这是这个情人节的纪念。
    散落的玫瑰花瓣扫进垃圾桶，只剩桌面上的玫瑰小熊。
    陆津拿出手机，这里面有他拍下的何叶欣赏玫瑰小熊的照片。
    他的女朋友，十八岁的何叶。
    玫瑰花会凋谢，但陆津相信，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拍一张何叶与新的玫瑰花的照片。
    他与她，一定会是永远。
    第二天，何叶去超市帮爸爸的忙，今天也会是超市营业的最后一天，明早父女俩就要回老家准备过年了，也准备何勇与吴莉的婚礼。
    上午十点多，门口走进来两道身影。
    何叶从收银台前抬头，看到了陆津、周向明。
    昨天下午的回忆让何叶无法保持自然，她悄悄瞪了眼陆津，继续看电脑荧幕。
    周向明凑过来，痞里痞气地敲了敲柜面：“何叶同学，你怎么这么不礼貌呢？看到老同学都不欢迎一下。”
    何叶就被他逗笑了。
    何勇从一处货架后转过来，看到两个年轻人，笑道：“你们来买东西吗？”
    周向明：“是啊，昨天聚会，听何叶说明天超市就关门了。”
    何勇难掩喜色：“对，要回家过年喽。”
    周向明去挑了两瓶饮料，陆津提了一箱纯牛奶。
    重新回到收银台，周向明打趣何勇：“叔叔，何叶还说，你要结婚啦？”
    何叶：“……”
    她只跟陆津提了，才没告诉周向明。
    何勇笑眯眯的：“是啊，初三办酒席，何叶叫了小晴，你们俩也来热闹热闹？”
    在何勇眼里，整个高三期间都陪女儿一起放学的两个男孩子，都是女儿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