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更懵了。
    刚刚还哭得歇斯底里的小孩，怎么她碰了一下就安静了？
    不对，好像还听见言灵嘴里念叨什么？有人小声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是驱邪静心咒。”言灵用指尖勾了勾孩子的小手，小孩朝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有简单的驱邪功效。”
    张大嫂看见孩子没事，瞬间哭了出来：“小波呜呜呜……”哭了一小会儿，才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言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姑娘，我孩子真中邪了？”
    于是言灵哄好了小的又要哄大的。
    她点点头，将目光放到旁边的老太太脸上，道：“孩子的外婆眉内枯白，山根赤暗，应该是近来亲族里有人去世，你回去帮忙的时候把孩子也带去了吧？”
    她这么一说，还不等老太太开口，嘴巴快的王芳就接过了话茬：“没错，那天我去车站的时候正好碰到老太太，说是家里有人过世了。我记得是上个月底……哎哟，张大嫂，你家孩子不刚好病了半个月么，时间刚好对得上！”
    其他人听王芳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得这姑娘……不，这道士姑娘算得也太准了吧？！
    老太太心底也是一惊，惴惴不安地看向言灵道：“对，我大哥上个月底走了，当时是带着小波回了趟娘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灵堂容易聚集阴邪，大人倒是没什么，小孩子命格不稳，被冲撞后邪气入里，才会啼哭不止。”
    老太太听完悔恨不已，捶胸顿足，“都怪我，我就不该把小波带回娘家。”
    “妈，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和张全忙着做生意，没空照顾小波。”张大嫂这时候已经止住了哭声，和张大哥一起柔声安慰老太太，张大哥转头看看向言灵，磕磕巴巴道，“那，大师……你刚刚念了那什么咒，小波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说到后半句声音渐渐低了，心底有些羞愧，又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动手，否则就冲撞了高人。
    旁边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他们和张大哥一家不熟，或许还认为这帮人合伙一起演戏。
    不过张大哥一家都是老实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下作的勾当。
    一时间，众人怔愣的眼里又多了些敬畏。
    言灵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一脸从容道：“没事了，不过小孩子容易受惊，还是要好好照看。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带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张家几个大人揪着的心彻底放下来，连忙千恩万谢。还拿出钱来作为报酬，被言灵拒绝了。
    “大嫂刚刚请我喝了豆浆，算是回礼了。”
    微风拂过，言灵浅绿色的衣角飘了飘，伴着金色的阳光，和周身淡淡的清冷气场，蓦然生出几分仙气，颇有点世外高人的气场。
    众人心里涌上后悔，他们怎么会认为这么有仙气、有格调的人是骗子，真是太不应该。
    尤其是刚刚说言灵白喝豆浆的男人，更觉一阵脸热。
    “放心了放心了。”张大哥连声道，“大师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上辈子，言灵刚下山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现在重来一遍，比之前更加淡定从容。
    “小波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家以后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先去医院检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言灵又简单做了科普，以免众人以后有病乱投医，“不管驱邪算卦还是看病治疗，都要去正规单位。”
    “大师说得很有道理。”大家听后频频点头，记在心里。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大师还会算卦吗，能不能给我算一卦？”
    言灵下山就是为了宣传道观，有香客找上门，哪有不算的道理，于是点点头：“算！”
    说话那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言灵不知从哪拿出一卷帆布，抖开。
    只见帆布上写着捉鬼驱邪，算卦风水八个字。
    言灵将帆布招牌铺在地上，拎起一旁的小马扎坐下。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言灵扎着的丸子头上，横插着一截树枝，似乎是随手从树上撇下的，枝头带着几片新叶。
    大师还真是古朴随性！真乃大家风范！
    刚要算卦那人在心里感叹着，就见言灵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抬头望着他道：“卦金一百，微信还是现金？”
    一时间，想算卦和不想算卦的人都沉默了。
    第11章
    小镇消费水平不高，言灵把卦金定位一百，要是给某些富豪算卦，那就是另外的价格。
    她向来只救良善之人，穷凶极恶或者人面兽心者，就算把捧着一个亿上赶着求她，她根本不会搭理。
    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偏偏那些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一百的卦金说贵也不贵，刚才看热闹的人，除了忙着出摊做生意的，都在言灵的算卦小摊前排起了队。
    “你祖上富居一方，三十年前镇上发过一次大水，当时你祖父跟着救灾施粥，救下不少受灾群众，祖辈积德子孙受庇，只要你不行差踏错，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言灵每说一句，男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他祖父曾是南屏镇镇长，的确也救过受灾群众，而他前三十年的人生，确确实实都顺风顺水。
    “太神了，真是太神了！我一定会记住大师的话，绝对不沾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男人本来已经付过卦金，这时候又觉得大师金口玉言哪里只值一百，激动着又要再扫言灵手机上的二维码。
    “说一百就一百。”言灵伸手盖住手机，朝男人身后扬了扬下巴，“下一个。”
    太玄经有云：玄生万物，九九归一。
    一天之内不能超过九卦，否则会消耗自身气运。
    闻讯赶来算命的街坊已经排起了小长队，等言灵算完九卦，看她将地上的“招牌”卷了卷收起来，纷纷开口挽留。
    “大师这就走了？”
    “每天九卦，大家还想算卦的话，从明天起，都可以到九峰山顶的上清观来。”言灵趁机宣传道观，只要有几个人上门，以后一传十十传百，道观的香火就会越来越旺。
    “上清观，那里不是早就废弃了吗？我以前可是经常上道观烧香来着！”
    “师父已将道观传给我，现在上清观已重开，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道观找我。”
    “原来大师竟是清渊道长高徒！”
    “去去去，一定得去！”
    “清渊道长在世时，上清观的香火和如今的姻缘祠不相上下，不得已闭观真的特别可惜！”
    “现在好了，道长高徒回归，以后上清观一定能恢复往日光景！”
    赶集日人流量本来就大，上清观重开的消息，伴随着言灵驱除邪祟、还小儿安宁、铁口直断、奇准无比等等事迹，就这么在南屏镇传开了。
    初步来看，宣传效果还不错。
    言灵这边做完宣传，林悦那边也将物资采购完毕，找了人帮忙运上山后，两人慢悠悠逛了会街。
    没逛一会儿，林悦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管是赶集的行人还是路边的商贩，看过来的视线好像有些过分灼热了。
    确切地说，是看向言灵的眼神十分灼热。
    不仅如此，还分外热情。
    只要言灵盯着摊位上的东西多看一眼，哪怕就一秒，就会迎来小贩热情的推销，不要钱那种。
    “大师，尝尝我家种的枇杷，纯天然无污染，个保个甜！”卖枇杷的小贩笑着拐了拐身边的同伴，“阿田，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大师装一点！”
    “不用了，我们观里也有一颗枇杷树。”
    “那行！”小贩也没强求，点头道，“等过几天李子熟了，我给大师摘点送到观里！”
    “不用麻烦。”言灵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
    林悦满心疑惑，她们不过分开了一个小时，怎么言灵姐就和街坊们混这么熟了？
    两人找了一家饭馆坐下，还没等林悦开口问这短短一个多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邻桌的两人的聊天吸引了注意。
    “真的，听说那大师特别厉害，就那么抬手轻轻一点，邪祟就无所遁形了。”
    “说得跟你真见过似的，有那么神吗？”
    “我刚刚是不在，哎，我要是在现场，也要找大师算上一卦，总觉得最近特倒霉，有可能是犯小人！明天还是上清观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哪来这么多怪力乱神，我就不去了，最近挺好的。”
    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林悦，吃瓜吃到了自家头上！
    她刚刚还在想哪来的大师那么厉害，她们道观已经够惨淡了，前有姻缘祠，再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师，怎么在夹缝中求生存？
    没想到下一秒峰回路转，大师竟在我身边！
    “言灵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林悦向言灵投去崇拜的表情，随后目光一转，看到了桌上自己亲手绘制的那块布招牌。
    咦，咱这招牌怎么缺了一块？
    陈甜甜在镇上的高中读书，因为离家比较近，所以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街上的气氛很不一样。
    零星听见“大师”“太神了”“上清观”等词汇，联想到林大爷家孙女差点被假道士害了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镇上的街坊还是太好骗了些，有了一次教训还不够，这次不知道又被哪来的神棍给唬了。
    还有那姻缘祠也火得莫名其妙，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陈甜甜想着回家一定得和她爸妈提提醒，千万要留个心眼，别被人给骗了。
    不只是担心被骗钱，还怕他们被骗后吃下去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闹不好要出人命。
    想到这，陈甜甜的步子快了一些，哒哒跑上楼，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妈给在和她爸绘声绘色地说着早上那事。
    “你是没看到那大师有多厉害，浑身都散发着仙气，我还让大师算了一卦……”
    王芳话没说完，就听见自家闺女叫了声妈。
    “哎哟，吓我一跳。”王芳抚了抚胸口，回头对女儿笑道，“甜甜回来了，赶紧过来吃饭。”
    “你刚刚说你去算卦了？！林爷爷上次被假道士骗的事你忘了？”陈甜甜一脸严肃说完，拉着她妈就要出门，“那神棍在哪？我们去把钱要回来！”
    “要什么要，大师和那骗子不一样，人家说我耳大脸小，颌骨饱满，嘴唇薄人中短，是心直口快的面相，容易招惹是非。这不，我前两天才和楼下面馆的李阿姨绊过几句嘴，算得多准。”
    陈甜甜一脸无语，“妈，就你这嗓门这脾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不好惹，要我我也能算。”
    “怎么，你还嫌你妈脾气不好？”王芳声音又高了一个度。
    陈甜甜噎住：“……”
    平时母女俩没少为一点小事吵嘴，好在她爸适时出来打圆场，“算了，就一百块钱的事，也不必平白去起争执。不过先说好，以后这封建迷信的事，咱家还是少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