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说她为什么不自己单独买。
眼下在市场上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名烟名酒的,以前要酒票,现在全民抢购,你上哪儿找货去?
再说了,给公家干活时顺带着给自己挣了钱,那暗爽的滋味能翻倍。
可惜言笑晏晏的空姐给了她沉重一击:“不好意思,同志,国内航班没茅台卖。”
周秋萍垮下脸,不死心:“那能喝吗?”
她上辈子曾经喝过茅台,但不知道真假。1988年的茅台还没被炒成天价,能上飞机的,应该是真货吧。
然而空姐还是摇头:“对不起,同志,我们不提供茅台。”
周秋萍瞬间感觉自己损失了一个亿。
余成也追问:“那香烟呢,我听说有香烟送。”
以前他跟领导坐飞机时,因为领导不抽烟,他也没好意思问。先前他看周秋萍给商场司机塞香烟时,就感觉自己应该学着。拿了飞机上送的五支烟,等到了海城,他请人帮忙做事也好塞。
只是这回空姐依然给了他们否定的答案。
“对不起,同志,我们从1983年起就不提供香烟了,飞机也禁烟。”
余成也莫名忧伤,生不逢时,不然他跟周秋萍两个人两份烟那就是十支烟,可以省下份买烟钱了。
第56章 另外拜山头
好在飞机的速度的确快, 从海城到武汉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飞机只需要零头。
他们抵达海城机场之后,甚至还来得及赶去银行。
可惜这回他们的好运气到了头。柜员看着136万的国库券, 只扒拉出一部分:“这些能卖, 这些不能。”
周秋萍皱眉:“为什么?”
柜员看都不看她,言简意赅四个字:“国家规定。”
“国家什么规定?”
“目前允许上市的就是1985年和1986年的国库券, 你这1987年发行的当然不行, 得等国家新政策出来。你卖不卖?”
周秋萍这才反应过来她晕头了。
之前她在宁安县银行兑换的大额国库券是信用社和农行的存货。大概是地区摊派任务的差别,换到手的基本上以1986年的国库券为主,还有一部分是1985年的。于是歪打正着,反而符合了国家规定。
她暗自懊恼却也不纠结,直接招呼余成:“算了,换一家银行吧, 又不是只有他家能换。本来还想把钱直接存在他家呢, 何必呢!”
听说她愿意存款, 柜员有些意动,却依然坚持说银行得按规矩办事, 1987年的国库券必须得剔出去。双方你来我往半天, 柜员表示要全收的话自己得跟领导汇报, 领导开会去了,明天才能到。
“太多了,又到这个时候, 要不你们明天过来看看?估计到时候得贴现才能兑。”
什么叫做贴现?这是1985年国家为了缓解国库券“死钱”矛盾而推出的政策。步骤复杂不说,认购者不仅拿不到利息, 还要倒贴钱。100元面值的国库券贴完现之后能拿到手的差不多只有70元。
这几年国库券搞得老百姓天怒人怨的, 当真不是没有原因。
周秋萍和余成当然不同意贴现, 千里买卖只为钱, 赔本买卖他们疯了才做。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也不为难柜员小姐姐了,直接抬脚走人。
出了银行门,周秋萍就调整方向:“去证券公司吧。”
出手大额国库券,不能光指望银行,还得找证券公司。
余成惊讶:“证券公司?”
这对他来说,是个崭新的名字。倒不是没听说过,而是感觉那不是国外的东西吗?
周秋萍笑了笑:“国内已经有了,就在海城。它们也收购国库券。现在海城可以合法经营国库券的网点只有5家。之前我们去的银行,其实是他们的代理机构。”
“公司在哪儿?”
余成已经渐渐习惯于她和身份极为不相符的见识,他甚至没有问她,你怎么知道?
术业有专攻。人家能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攒下40万的国库券,自然有人家的能耐。
然而周秋萍的能耐有限,最起码的,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海城的证券公司大门朝哪个方向开。
但没关系,谁不是鼻子底下一张嘴,他们可以问人。
两人抬脚往前走,还没来得及找人询问,居然有个小伙子直接撞上来,神秘兮兮地问:“外汇券有伐?国库券有伐?外烟要伐?”
周秋萍瞬间有种在看海派清口的感觉。她一时间特别想笑。
那年轻人眼睛瞪得溜圆,又重复了一遍:“外汇券有伐?国库券有伐?外烟要伐?”
刚好这时招手停的出租车停了下来,他们赶紧绕过人,直接上车:“去来朝证券。”
出租车司机看那年轻人的模样,哈哈大笑:“这打桩模子可真会找生意哦。”
余成茫然:“打桩模子?”
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位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司机眉飞色舞起来,十分乐意为乘客答疑解惑:“看到前面倒扣的那个箩筐吗?”
余成眼神好,瞧得清清楚楚。前面的落石口的确倒扣着个箩筐,上面还贴了不少外烟的烟壳。还有一张纸大喇喇地写着:“兑换外汇券、国库券、汽油票等票证”。
“站在旁边的,就是打桩模子。你们不要小看他们,他们一天成交一笔买卖,挣个10块钱的话,一个月就足足有300块哩!现在谁能拿到每个月100块钱的工资,那都叫人眼红。”司机笑嘻嘻的,“你们去来朝证券,你们还不晓得打桩模子?不是天天和他们打交道的吗?”
周秋萍说的跟真的一样:“他退伍了,我大学毕业,我俩都要找工作。听说来朝证券工资高,我俩去碰碰运气。”
司机笑呵呵的:“那你们能跑不?”
“啊?”
司机神秘地眨眨眼睛,含糊其辞:“他们公司的员工要特别能跑。”
周秋萍故意逗闷子:“他们不是证券公司吗?又不是体育公司。”
司机笑呵呵的,没有再接话。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司机随口报车费:“五十块。”
余成吓了一跳,这抢劫啊,张嘴就是五十块。
周秋萍没瞧见计价器,也不讨价还加,直接数给他两张十块钱的钞票,笑眯眯道:“谢谢大哥啊,我们还没找到工作呢。”
司机想拉下脸,外面拦车的新客人却急着上车,他只好悻悻地收下钱,骂了一句不知道是穷鬼还是瘪三之类的,就气呼呼地收下钱。
余成想跟对方掰扯清楚,周秋萍赶紧拉他下车:“行了,别节外生枝。咱们要去证券公司,你看都几点了。”
花了大价钱还平白挨骂的兵哥哥只能忍气吞声地下车,倒想起来刚才司机没回答的问题:“他们公司的人为什么能跑啊?”
“因为要在全国各处收购国库券收购。”周秋萍叹气,“你们假如想把这个当成事业搞,就必须得扩大规模。光靠我们两个人肯定不行。我说的设点的事,你们得尽快排上日程。”
两人正说话,一辆面包车停到了楼房门前。然后车上人抬着两个大麻袋下来。那麻袋塞的叫一个满,简直叫人怀疑它的口袋是怎么扎上去的。
余成福至心灵:“看来他们公司的员工不仅能跑,还要有力气扛。”
瞧瞧面前这几个,白斩鸡似的。一个麻袋两个人抬,还气喘吁吁,中途甚至砸在地上,里面的国库券散了一地。有5块的,有10块的,零零散散,各种面额年份的大杂烩,简直可以开一个国库券的展览会。
几人慌慌张张,赶紧上前去捡。
余成想帮忙,周秋萍示意他老实待着,看好他们的家当。她自己过去帮忙捡,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公司收不收国库券?”
那几人对视一眼,开口询问:“有多少?”
周秋萍一点儿也不怵:“你们能吃多少?”
领头戴眼镜的人笑了:“你有多少我们就能吃多少。”
周秋萍比划了个的数字,那人不以为意:“13万啊,可以。”
周秋萍轻轻地嗤了一声:“136万。”
这下子,对方终于变了脸色,咬咬牙道:“七进八出,券面价格8折我们收。”
周秋萍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招呼余成:“走吧,我不跟傻子打交道。”
那人面红耳赤:“你说谁傻子呢?你可以出去问问啊。”
“傻子才会把人看成傻子。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在银行交易过好几笔了。这次是晚了一步,银行关门了,我们又要坐晚上的飞机,没空在这边等着。”
那人这才收起轻视的神色,不把他们当没见识的乡下人看:“那你想什么价钱?”
这时路边又停下辆小轿车,一位身穿白衬衫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下车,从后排座椅上两个大大的行李袋。
那行李袋装的实在太满了,以至于被撑破了,隐隐约约露出国库券的影子。
他看着楼下的下属和两个陌生人,问了一句:“什么事?”
“我们要出手国库券。136万,107元的价格,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中年男人看了看周秋萍和余成:“哪一年的?”
“有81年到84年的,也有85年86年的,还有87年的。”
“好吧,拿过来点点。”
周秋萍悬着的心掉了下来,好,只要不说不收87年的国库券就行。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能赚多少是多少。
余成用眼神询问周秋萍的意思,看她没反对,便拎着箱子进去了。
136万的国库券,双方当面清点验货。等核算无误之后,那位马总发了话:“107就107吧,我们收了,下次还可以找我们。每天的交易价格都是明标价码的。”
周秋萍笑了笑:“马总痛快,我们自然也痛快。”
136万的国库券又变成了1455200元人民币,加上64万元的存单,就是2095200块。他们不过只跑了一趟武汉,100万元的本金就硬生生地涨了一倍还多。
余成的喘气声都粗了。
这生意也太好赚了。
“下次咱们还找证券公司,87年的也肯收,真地道,都没压价。”
周秋萍笑道:“咱们其他的券挣钱啊,两头拉一拉,他们肯定有的赚。”
余成豪气万丈,尤其慷慨:“走,这回我们坐软卧回去吧。小山那边今天应该收了不少。”
周秋萍认真道:“你们应当形成一个团队,有人负责在全国各地收,有人负责销售,还要有人负责中途运输。异地大额收购国库券最大的问题是安全,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一个银行一个你们,其实才是做大额国库券买卖交易的最佳人选。”
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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