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笑着答应:“那这事就看你了,这年底能不能多个上百万,全看你了。”
老白吓了一跳:“这么多啊,比做服装还挣钱?”
“就看你能不能挣到这钱了。”
周秋萍放下电话机,转头就迎上阿妈疑惑的眼神。
老太太惊讶:“谁跟你说哈萨克斯坦缺火柴来着?”
周秋萍随口胡诌:“我也记不清楚了,在电视台吃饭的时候听人提了一嘴巴。苏联加盟国家重工业发达,但轻工业不行,好多日常生活用品都缺。中亚那边电力不足,经常要用到火柴的。”
周高氏狐疑:“真的吗?”
周秋萍答曰:“这我哪清楚,问了才知道呗。”
其实她听说过的关于中亚的事情都是苏联解体以后发生的。90年代初期的暴富神话几乎都跟苏联有关系,什么方便面换坦克,罐头换飞机,卖火柴成亿万富翁之类的,层出不穷。
现在,距离1991年的解体还有两年,但东欧的震荡已经层出不穷。作为阵营里的老大哥,苏联已经无力控制这些。大家都面临着政治和经济的困局。
周秋萍一贯相信问题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可能苏联解体后爆发出的问题,现在就已经存在。
再说做买卖这种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多问一句也不会短了舌头。
周秋萍打出去电话,说等消息就真的等消息,再也没催促。
随着时代发展,有些行业就是会衰落。要么转移生产方向,要么转移经营方向,总之,世界变得那么快,谁也不能真的以不变应万变。
中途,程厂长倒是在她面前叨叨过一回。但随着彩电和冰箱被接连清空,就连拖拉机的产量也节节高升时,他就再也顾不上许多了。
毕竟人类的悲喜永远不可能相通。火柴厂在水深火热,也影响不了军工厂的欢天喜地呀。
哎呀呀,这势头好的,简直赶得上去年了。本来担心发不出工资来着,现在完全不用愁,连季度奖金都没问题。
好在周秋萍也够意思,起码还记着火柴厂的事。最基本的,在老白打电话过来时,她没随口问人家“你怎么想起来卖火柴了?”,还记得这是自己给对方招的生意。
老白啧啧赞叹:“周经理,你真神啊,你咋知道他们那边缺火柴?我原先就知道他们缺运动服夹克衫。对了,你这边到底有哪些东西?我给你报一下,这些东西都有人要。”
什么运动服、夹克衫甚至连化妆盒,他都要。
周秋萍拿起笔开始记录,发现对方要的日常消费品简直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你这边能给多少给我报个数,最好直接给我包火车皮过来,我这边要。”
周秋萍也有些吃惊:“你胃口这么大呀?白老板,一下子要吃这么多?”
老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你别说了。周经理,你是在嘲笑我吧?嘲笑我就在边疆待着,居然捧着金饭碗讨饭吃,完全不晓得做外贸生意。狗日的这帮家伙,居然哪个都没提醒我。中苏关系已经解冻了啊,苏联的日用消费品可缺了。这帮狗东西一个个打着民间贸易的名义,从咱们这儿低价揽货,然后拖到苏联去卖高价。他春天访华的,现在都8月份了,我白白错失了多长时间的挣钱好机会?什么一日游,四日游,一个个都是过去当倒爷的。”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半天,最后才跟周秋萍表忠心,“还是周经理你够意思,一直提醒我要注意外贸生意。就我这个狗耳朵,听不进人话,白辜负你的心。”
周秋萍差点没被恶心死。妈呀,谁对他有心啊?这个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只好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行啊,我给你问问看,到时候确定好了给你包火车皮,一并运过去。”
她挂了老白的电话,就打程厂长的电话,开门见山:“我这边找了点门路,这几种商品可能会有销路。我报一下,你看你那边如果有人找上门,那我就做个中人,把这事给办了。”
程厂长赶紧拿笔记,越到后面越惊讶:“这是哪里呀?咋要这么多东西?他们有钱买吗?”
周秋萍叹气:“就是没钱,他们也有东西抵押,我这是要卖到国外去。”
电话中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半晌程厂长才冒出一句话:“周经理呀,周经理,我可真服了你。你这一个人赶得上一个贸易公司了,不仅搞国内市场,连国际贸易也一并兼了。下回,你是不是要把东西卖到外太空去了?”
周秋萍哭笑不得:“行啊,我指望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把载人卫星送上天,我什么时候去太空做生意。”
作者有话说:
关于文中提到的国际贸易,其实在苏联解体前,苏联国内的轻工业产品就已经相当匮乏。
下面是资料,关于本章背景的资料,请审核高抬贵手,绝对不是要涉政,而是不解释的话,主角的行为就看上去很奇怪。
“国际倒爷”群体在苏联兴起于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中苏外交关系的解冻、苏联国内生活用品的短缺等为“国际倒爷”的崛起提供了机会。但这时的苏联尚未解体、东欧也未发生剧变,苏联国内的政治经济秩序仍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之下,中苏“国际倒爷”这一群体仍处于萌芽时期,交易局限于通过“一日游”“四日游”等边境旅游的方式进行,商品大多是由人手提或肩扛运入苏联境内,通常多为运动服、夹克衫、化妆盒等苏联所缺少的轻工业商品,而交易的方式则多为最原始的以物易物,换回苏联生产的望远镜、电子元件、收音机等物品,在旅游结束时捎带回国内高价卖出。
从“国际倒爷”售卖交换的商品来看,从中国倒过去的大多是苏联所缺乏的轻工业商品,苏联长期片面发展重工业,尤其以军事工业为重,忽视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而轻工业和农业的长期落后则严重影响了苏联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到戈执政时,苏联的国民经济结构已经严重畸形,中上层人士与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差距极大,国内市场的不景气和生产资料的短缺严重影响了苏联的社会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戈尔巴乔夫并未进行根本性的政治体制改革,而是实施了加速战略,其主要目标是增强苏联的国力,从苏联过去历代领导人所贯彻的原则来看,这个“国力”多指军事实力,可以说,戈尔的加速战略并未起到调节经济结构、缓解市场紧张、满足人民生活需要的作用,其所施行的政策是与“一切为了人民的福利”口号背道而驰的。
苏联经济萧条、市场崩溃与戈的加速战略是密切相关的,加速政策实施在经济上的后果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由于加速战略的重点仍放在重工业上,苏联所存在的轻重工业比例失调的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决和缓解,反而比过去更甚,国民经济比例关系更加失调。第二,加速战略大力扶持重工业,导致大量轻工业企业破产,消费品的供应严重不足,消费品市场更加紧张,价格大幅上涨,而卢布贬值也使得苏联普通民众的购买力不断降低,动辄便会引发一波抢购风潮。消费品的有价无市促使苏联民众寻找新的卖方市场,部分苏联商人抓住中苏外交解冻这一时机,来到中国低价采购大量的消费品运回国内,而当时素有“国际倒爷后仓库”之称的北京秀水街便逐渐成为中国与苏联、东欧各国互相了解的重要通道,苏联商人在国内大肆采购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有的人便抓住了机遇成为“国际倒爷”大军的一员。“国际倒爷”这一群体的出现可以说正顺应了苏联国内当时的经济状况,这是“国际倒爷”群体在苏联进行商贸活动时如鱼得水的一个重要原因。
苏联经济结构的畸形不仅给我国早期“国际倒爷”群体的发展提供了机遇,也在苏联国内催生了大批“国际倒爷”,也即是人们口中的“洋倒爷”。戈的加速战略加剧了苏联国内轻重工业的不平衡,使消费品的售卖变得有利可图,一批苏联商人看到中国的轻工业发达且消费品价格低廉,抓住中苏外交解冻这个时机,打着民间贸易的旗号来到中国大肆采购低价消费品,运回苏联国内高价售出。虽然中苏两国的“国际倒爷”在同一时期出现并活跃,但二者的规模却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而不断发生着变化。苏联解体之前,“洋倒爷”的规模是远超于中国“国际倒爷”的,在中国“国际倒爷”还通过扛包运输时,“洋倒爷”已经开始通过包火车、包飞机来运输货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洋倒爷”这种大规模的倒卖行为很大程度上表明苏联国内的经济形势和市场状况已经达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而经济上的崩溃也是致使苏联解体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247章 数钱使人快乐
江省经济相对发达, 轻工业尤甚,各种日常消费品基本都能找到生产厂家。
周秋萍要其他的东西可能会困难,可说起日用品, 绝对没问题。
程厂长只打了几个电话, 就敲定了供货厂商。什么叫你们能提供多少?是你能吃进多少,我们就有多少货。
老白快乐得能原地跳舞。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 他太明白时机的重要性。或者这么说吧, 在时代的大背景下,每个人都很渺小。只有抓住了机会的人,才可能掀起风暴。
他想做笔大的,但悲催的是他手上没充足的现金。他的钱大部分都压在货里了,他现在只能拿出100万的货款。
只能这个词实在是人间凡尔赛。放眼全国,有几个个体户能够一把头拿出上百万的现金?甚至连如此阔绰的工厂公司都没多少。
现金为王啊, 在这个三角债逼疯全国的1989年, 能拿出百万资金的都是大佬。
但还是不够。
周秋萍劝老白, 不行的话就先拿100万的货,等出手了再说。
老白却舍不得, 因为一个总价, 一个打折的标准。200万能拿下的货, 两个100万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他咬咬牙:“你等着,我再去筹点。”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周家的电话机又响了, 这回打电话过来的是位女同志:“周经理,是你吗?”
周秋萍一开始以为是老白的爱人, 还赶紧打招呼:“呀, 嫂子, 是你呀。我是秋萍。谢谢您亲自挑选的干果, 我就说您挑出来的好吃。”
没想到对方却否认了:“不是,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咱们有过一面之缘,在田家。”
周秋萍回过神来了:“哦,是红玉嫂子呀……”
实在尴尬,因为几次打电话联系接电话的人都是老白,而且现在的电话机声音带有一定的失真性,她还真分辨不出来声音。
结果这回她又乌龙了,对方再度否认:“我不是林红玉,我叫赵凤英,田大民的前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周秋萍这才真正反应过来:“我记得我记得,恭喜你离婚,早日脱离苦海。”
田大民啊,她太有印象了。他哥田大军在部队牺牲了,政府照顾家属一个就业岗位。田大军的老婆林红玉还在呢,又有个儿子。田大民不仅好意思抢了工作,还要跟老婆离婚,好娶了林红玉,美名其曰:照顾嫂子。
结果全家人包括田大军的儿子都支持这位小叔子这么做,最后逼的林红玉先是投水自尽,后来又离家出走。还是周秋萍给她在新华市场找了个摊位,让她卖衣服。
没想到田大民的妻子也醒悟了,终于离开那个垃圾家庭,出来闯荡世界。
周秋萍关心道:“你现在怎么样?在乌鲁木齐还适应啊?”
“挺好的。”赵凤英笑着感谢她的关心,直奔主题,“我听白老板说,你有一批货可以直接从南方发过来,是吗?”
周秋萍大方承认:“是的,都是从我们这边知名的工厂出来的,产品质量是有保证的。我们想长做长有,不会一锤子买卖。”
赵凤英当场拍板:“那好,我投15万的本钱。”
周秋萍大吃一惊:“你要不悠着点,做买卖有风险的,万一折本,那就划不来了。”
“没事儿。”赵凤英声音带着笑,“其实那边的客商是我找的,常合作的。既然这次有机会,那我也做一笔。”
周秋萍笑了:“那好吧,老白在不在?要不在你就跟他说一句,如果剩下的钱他筹不到,那85万我来想办法,算我参股。”
待到挂了电话,她才想起来,她还没问林红玉的事儿呢。
赵凤英这个前任妯娌去新华市场做生意,是林红玉帮的她吗。要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那会儿林红玉娇滴滴的,一开口就要掉眼泪,看得自己头大如斗。
周高氏切了梨瓜端过来喊女儿吃,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咋了?这是捡钞票了?高兴成这样。”
周秋萍哈哈大笑:“差不多吧。”
她简单说了下林红玉的事儿。听得老太太直皱眉,咬牙切齿道:“该,这家就不是个好的,从老的到小的,坏透了,好不了。”
周秋萍连连点头,感慨万千:“我倒没想到赵凤英会离婚走出来。看样子她生意做得不错,能拿出15万呢,挺不容易的。”
周高氏听了都心动:“那边很赚钱啊,这么好做。”
“物以稀为贵呗。那边现在好多东西都缺,商业还是比较空白的。去那边做生意的不少人都赚了。”
她话音刚落下,家里的电话机又响了,老白气喘吁吁的:“周经理,那咱说好了呀,我出100万,赵凤英出15万,你出85万。咱们到时候按比例分红。”
周秋萍肯定:“当然,我还信不过你吗?对了,我刚才倒是忘了问,林红玉怎么样啊?她跟赵凤英一块做生意吗?”
结果老白却支支吾吾了:“这事我不好说,你等一下啊,我喊我老婆跟你讲。我不说人坏话的。”
他老婆气得骂他:“狗日的,你让我说坏话。”
“你实话实说就得了呀,又不要你添油加醋。”
“我添油加醋个屁,我都要气死了。”老白爱人抓着电话机就开始诉苦,“你说世上怎么有这种人?烂泥糊不上墙,我真觉得丢脸!”
自从周秋萍将林红玉托付给她之后,她同情这小嫂子的遭遇,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手把手地教她做买卖。
结果这人做买卖稀疏平常也就算了,关键是没心气。
“你说天底下做买卖的,哪有不受气的道理?真当自己是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对人爱理不睬,人家还求着你买东西吗?挨了几句骂,受了点儿气就受不了。要这样,整个新华市场都开不下去。哪个没挨过骂?生气也就算了,居然跑了。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跑回去了。完了跟那个田大民搞在一起。”
“啊?”周秋萍差点原地炸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田大民,她疯了吧?”
“可不是疯了吗?”电话里传来叹气声,“我都快被气死了。赵凤英为什么会过来做生意?就是抓.奸在床。她也不想再跟田咖人搞在一起了,就直接同意离婚。林红玉把床位转让给她了。好在她是个拎得清的,肯学肯钻又肯吃苦,对客人又热情,见人三分笑,上手特别快。不然我天天看着人,我还不得怄死啊。先前一直没跟你说,怕你也跟着生气。今天干脆说了,以后咱也不管了,咱们都仁至义尽了。”
周秋萍反过来又安慰了对方几句,谁碰到这种事儿都会感觉像吞了只苍蝇似的。
尤其是林红玉,老白两口子说她拎不清的时候,她还反过来怪他们,说她本来就不想做生意,是他们逼着她的。
周秋萍苦笑:“是我的责任,当初是我逼她做生意的。”
“你逼她个屁呀,她这么大个人,谁能逼她做事。给她提供了机会,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觉得她生了儿子,她弟媳妇养的是女儿,她就高人一等,她就在老田家有身份有地位,抛弃谁都不会抛弃她了。呸!蠢的要死,死不要脸,有她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周秋萍叹息:“女人的不幸,一半以上都源自于对男人的幻想。她还不如生个女儿,起码没幻想的空间,能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白嫂子看得更通透:“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还能自欺欺人,觉得再生一个儿子就没问题了。”
然后周秋萍就跑题了:“这不计划生育吗?他俩还能再生吗?不行吧,都有个孩子了。田大民舍得丢掉自己的铁饭碗吗?”
白嫂子见多识广:“谁说不能生的?他大哥的儿子落在他大哥的户头上,他女儿跟着他前妻一块走了,他名下就没小孩。这样他和林红玉结婚了,不就能再生了吗?”
周秋萍被她这么一提点,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儿:“那,林红玉她那个儿子上蹦下跳了半天,不是白忙活了吗?到时候他叔叔跟他妈又生个孩子,人家为啥不疼自己的小孩,要疼你这个大哥的孩子呢?”
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2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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