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搂住两个叫唤妈妈的女儿,不停地亲吻她们的脸颊:“不怕不怕,没事的,妈妈回来了。”
两个丫头像黏在她身上一样,抱得紧紧的:“妈妈不走。”
周秋萍蹭蹭她们的小脸蛋,心疼坏了:“妈妈不走,妈妈给我们做好吃的。”
谁说她家姑娘胖的?一点儿不胖,都瘦成这样了,就得多吃点。
周秋萍首先邀请客人:“吃过饭再走吧,刚好替我们暖个房。”
院子外面响起了喇叭声,然后是人喊话的声音:“奶奶你在家吗?有客人来了,是曹总。”
祝嫂子这些天过得也极为煎熬。她跟丈夫吵了好几回,怪对方不该让人带走秋萍。
凭什么呀?人家秋萍又不是你们部队的人。你们手怎么伸的这么长呢?平常也没瞧你们这么能耐呀。
这回曹总找上门,她赶紧把人带过来找周高氏。
人家曹总是香港的大老板,跟上面领导说的上话。只要人家开口,说不定领导就会卖她面子,把秋萍给放出来。
这有没有罪,不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吗?
那个卖傻子瓜子的,叫啥名她忘了,都被抓去坐牢了。大领导说放一放,他就安然无恙了。
现在,秋萍的情况肯定也差不多。
院子门一开,祝嫂子看到周秋萍就愣住了:“哎,你回来了呀?”
周秋萍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赶紧先跟曹总打招呼:“哎呀,你怎么还跑一趟?这么大老远的。”
曹敏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用力抱住她,心有余悸:“你还好吗?”
她用力太猛,周秋萍这几天又都没休息好,身体虚的厉害,被这么一抱,差点没直接滑倒在地。
她赶紧安慰对方:“没事没事,我挺好的。”
然而曹敏莉却满脸严肃:“不行,秋萍,这里已经很危险了,你跟我走吧。在形势进一步恶化之前,赶紧跟我走。”
旁边被服厂厂长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下意识地解释:“曹总您别误会,我们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事的。”
曹敏莉却不相信,用相当标准的普通话强调:“秋萍是三代贫农,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根正苗红。她这样都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走,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们不保护私人财产的安全。对待自己人都这样,何况是我们这些外资。说不定哪天你们就直接没收了。我们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程厂长赶紧跟着解释:“不可能的,这只是一点小误会。我这么说吧,他们的行为不能代表我们官方的态度。我们首长已经纠正了他们的错误,并且为这件事定性了。秋萍同志是清白的,她重新获得了自由。”
曹敏莉咄咄逼人:“那污蔑她的人呢?有没有受到惩罚?如果没有的话,下一次他们是不是还可以随便再找个理由,再把她抓进去了。三番五次下来,好好的人也要被折磨疯掉了。这种事情,你们本来就很擅长。”
打人不打脸啊,这香港来的女老板说话真是不客气。
可两个大厂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好跟对方硬碰硬。
谁让被服厂还靠人家的订单呢。
可见女人强不强,不在人家声音大不大,而在人家是不是有实力让你求着她们。
曹敏莉认真地看着周秋萍:“我不是在说笑,我也不是在故意威胁谁。我现在郑重其事地请求你,请跟我走吧。你留在这里,无法保障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你放心,你是我们公司的雇员,你可以合法进入香港。你的家人也可以合法申请。如果不习惯香港的话,你们可以暂时在深圳待一段时间。这样随时可以走。”
程厂长急了:“曹总,你不能这样。不至于到这一步。”
曹敏莉还想怼对方,周秋萍开了口:“曹总,我没打算去香港。这才是我生活的土地。”
曹敏莉着急:“秋萍,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要相信你自己,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管到哪儿都能发光发热,闯出一片天地。”
周秋萍摇头,认真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时势造英雄。我对香港一点都不了解,我过去也不会有多大发展的。再说了,香港市场太小,没有多少施展空间。”
她去香港干什么?炒股票还是炒房?她是知道97年的香港金融保卫战,也晓得在97年之前香港楼价会暴涨然后暴跌,无数人倾家荡产。
可在此之前呢,漫长的好几年时光,她就什么也不干,光坐在那里等待吗?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况且香港也没那么安全。这个时代□□横行,富人被绑架甚至撕票的也常见报端。
苏珊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终于忍不住发话:“周女士,你还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吗?现在你们的风向很危险,甚至已经有企业家被逼得外逃。万宝冰箱你听说过吗?他们的邓厂长已经去了加拿大,闹得很厉害。”
万宝算是现在国内冰箱界的龙头老大之一。他们厂去年产值超过了10亿元,产能超过了100万台。而青岛的海尔一年产能也不过20万台。
万宝的邓厂长自然也是名人,就算不关心商业的人,也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新闻。
他的出走,可以说掀起了轩然大波。江州地区还没太大感觉,华南地区的商界却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东窗事发,仓皇出逃;也有人说他是受到了迫害,被迫出走。
苏珊倾向于后者。她认识的广东的老板,已经有好几个准备离开。大家都如同惊弓之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周秋萍正想说话,周高氏拿着她的大哥大出来了:“秋萍,找你的电话,是白老板。”
周秋萍毫不犹豫,拿起大哥大就叮嘱对方:“这撑不了几分钟,要不你打这个固定电话吧,或者你把号码报给我,我打过去也行。”
说起来,购买这栋房子真的很划算。不仅前面的二层楼里桌椅板凳齐全,还收拾的颇为雅致。更重要的是,她们捡漏了,白占了好大便宜,白捡了电话机。
这是上一任租户装的,衙内做生意,那必须得什么都配备齐全。
衙内被迫退出走了,也没拿走电话机,因为固定电话又不是大哥大,他拿了也没用。
周秋萍当时抱着试探的心思打了一下没打通,但跑去续交了月租费,电话就又能用了。如此一来,就省了她好大一笔出装费。
多划算啊,8000块呢,白捡来的。
所以现在她抓起电话机,跟老白打电话时简直神清气爽,恨不得能哼起小曲儿。
“行行行,你报,我记下来,会用最快的速度给你安排好,然后给你运过去。没事,我不急着分账,连本带利我都投进去。”
老白又追问了几句她的情况,实在不放心:“算了,要是江州不好待,你就到新疆来。咱这儿天高皇帝远的,没那么多屁事儿。我跟你说,人啊,要不做事要不做人。有的人做事稀巴烂,tmd就喜欢搞人。不然他能搞什么呢?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过来,咱们合作做生意,我绝对不占你一分钱便宜。”
周秋萍笑道:“我可谢谢您,承您的情。再说吧,我这边一堆事,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老白急了:“你这有啥走不开的,包袱一裹,抬脚走人。”
周秋萍苦笑:“我能出来,都是大家帮忙。我这么撒手走了,算怎么回事呢?”
说到底,人家保她出来,是指望她做事的。最起码的,她必须要把手上的事情接起来,才对得起人家跑前跑后想方设法救她的情。
而人如果不能出生就在罗马,那就必须得做事,因为做事才是提高实力的唯一手段。没实力,到哪儿都能轻易被人欺负。
去乌鲁木齐,做外贸生意,就没人打她的主意了吗?现在没人打,只能说明她生意做得不够大,人家还没留意她。
老白一个劲儿地呲牙,隔着电话线直摇头:“行了,我不说你,你自己有个打算。别太实心眼,有的人啊,就是养不熟的狼。”
其实他跟周秋萍也就是合作伙伴,关系谈不上多密切。但这年头做生意,合作伙伴能跟你有一说一,不存了心思坑你,那就是比亲爹亲妈还亲密的战友。
周秋萍挂了电话,又开始拨打电视台的电话,跟人再三再四地道歉,实在对不住,都是因为她,影响大家正常工作了。她今天要收拾下,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可以回去工作。
“这段时间上节目的话给我个名单,我后面安排重播。我去跟厂商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台长叹气:“是我们没做好,没保护好你。关键时候,让你遭罪了。你先休息,明天过来工作。这个事情,我们一定配合好,你解决。”
不管怎么说,人出来就行。
上了年纪又有点见识的人看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不胜枚举。稀里糊涂在大牢里关了几十年的都有。
能全须全尾地出来,那就难得糊涂吧。在社会上混,哪有那么多一清二白。
他又宽解了周秋萍几句,这才挂电话。
然而周秋萍的电话却还没结束,她要继续打给自己的队伍,安抚手下。
其他人还好说,重点是李东方。
这小子本来就打算飘洋越海的,叫她的事情一吓,说不定已经在收拾包裹准备跑路了。
她之所以让余成赶紧过去,就是存了万一这人真的要走,实在留不下来,好歹有个人接手龙卡研发的心思。
李东方果然着急,不仅打算自己走,还撺掇周秋萍一块走:“你留下来干啥?大姐,他们就是把人当猪养,养肥了立刻杀。你再呆下去,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秋萍反问他:“那我出去能干嘛?当个富贵闲人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为什么不学习王延江同志,把家产全捐掉,还能俊个好名声?”
“你出国也能做买卖。”
“你说我能做什么?我连语言都不通。不仅是我,你考虑过你出国以后能干什么吗?继续研究龙卡的话,龙卡的顾客群又是谁呢?就是研究成功了,它又能卖给谁?如果放弃了,那么你下一步想好要做什么没有?”
李东方哑口无言了。他只是出于激愤,无法忍耐现在的环境。出去是他的第一个想法,至于出去以后,他真想不到那么多。
周秋萍叹了口气,笼络人心:“你要是现在不忙的话,可以过来吃顿饭。我搬新家了。徐文文在吗?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吧,地方不小,应该能坐得下。”
挂了电话,她又给欧小飞、陈露还有吴康等人报平安,完了喊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坐坐。不必勉强非得今天。
接下来的电话,她就要一张纸一张纸的翻号码,因为得联系各家工厂要货,打包统一运上火车,再发给老白。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她已经眼睛发花,不得不坐在椅子上喘气。精力实在跟不上。
曹敏莉看着她,皱眉毛:“你这是干什么?”
“挣钱。”周秋萍老老实实道,“你问我为什么留下来,很简单,因为能挣钱,而且挣的钱不少。”
她指了指手上的单子,“一个月前,我发了6车皮的货过去。我分到手的毛利润是100万。”
这个毛利润并不包含她把货收齐了之后翻手一倍再卖给老白的利润部分,而是单纯地从老白手上分到的红利。
钱如此好赚,如此好赚钱的机会,现在不抓住了,等到以后错失再后悔吗?
曹敏莉都惊讶了:“这么好挣?”
周秋萍点头,并不对她藏私:“大家现在眼光都放在欧美,觉得那里才是遍地环境。其实东欧和苏联也有很多机会。现在中苏关系和解,做生意也方便。你看,如此广袤的一片土地,如此多的赚钱良机,我为什么要走呢?我凭什么放弃呢?富贵险中求,挣钱,从来都有风险。”
曹敏莉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打算?你那个小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周秋萍一愣,因为好几天都没睡好的疲惫突然间涌了上来。她苦笑:“没怎么回事,他刚好负责审讯我罢了。”
第261章 你要了我吧
疲惫如山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周秋萍突然间就扛不住,甚至连走回房间这点路程,她都跌跌撞撞。
本来还说要洗头洗澡呢, 结果往床上一倒, 就直接睡得一塌糊涂。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夜色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 但院子里还有灯火。
周高氏听到动静跑进来, 听到动静一个劲儿地念叨:“哎呀呀,赶紧起来,跨火盆去霉运。”
这是坐过牢出来的人才有的待遇,好像还要柚子煮水洗澡,换上新衣服。
说来也有意思,好像传统文化中并不认为坐牢是罪有应得, 而是认为倒了霉, 所以出狱的人要扫除霉运。
周秋萍并不讲究这些, 但她也不会忤逆母亲,而是乖乖地真跨了火盆。
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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