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文学
首页一簪雪 一簪雪 第42节

一簪雪 第42节

    霍显趁黑去夺她的簪子,“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姬玉落从幔帐里挣扎出来,发髻凌乱,讽笑道:“镇抚大人有什么话,去阴曹地府等着赵庸再说吧。”
    床榻被踹得哐哐作响,整个床架似都在散架的边缘,姬玉落手里的利器不知丢在幔帐哪个角落了,霍显趁机长手长脚地将人抱住。
    没办法,这样才能喘口气说句话。
    姬玉落被他压在角落,动弹不得,刚抬了腿,就叫他用脚摁了下去,只听霍显喘息道:“你师父是不是成日耳提面命出手要快,真把你教成只泥鳅。”
    姬玉落蓦地一怔,诚然,谢峭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她回过神,蹙眉说:“松开。”
    “说完再松。”
    此时两人侧躺着面对面,霍显稍微支起身子,垂目看她:“赵庸要除,可以,但不是现在。我说过锦衣卫目下没有这个能耐自立,你也看到镇国公府有异了,你替我查清公府内情,若能办了萧骋,瓜分萧家,锦衣卫才有底气与东厂叫板。”
    姬玉落笑了,“原来打的是萧家的主意,霍大人好算计啊,可我凭什么替你做事?”
    霍显说:“钱呢?催雪楼拿钱办事,送上门的生意也不要么?”
    姬玉落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霍显换了只手肘支撑,道:“你昨日在萧府不欲暴露身份,在看到赵庸的第一时间也没有动手,是不是因为萧骋,萧骋曾是宣州巡查御史,他与赵庸有私,与你有没有仇?想来你也不能肯定。”
    被人窥探到心事,姬玉落下意识挣扎起来,霍显两手环得也就愈紧。
    这样的动作太亲密,然而此时没有半点旖旎的气氛,反而是霍显臂膀流出的血带着铁锈的味道。
    霍显道:“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他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又丢给她了。
    怀里的泥鳅安分下来。
    不得不说,霍显字字句句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先是威胁她,叫她明白离开霍府后在京中行走困难,已是攻下她一道防线,而后打一巴掌又给颗甜枣,且这颗甜枣恰是姬玉落也想要的,诚然她不爱受制于人,但打一架出出气,也就能冷静下来了。
    她抬目看过去,说:“三个要求。”
    霍显露了点笑,“可以。”
    姬玉落现在特不爱看他笑,只想把那张假模假样的皮囊扒下来,她忍了忍,道:“第一,事后你要助我取赵庸性命;第二,今后院子里的护卫撤走,我不需要;第三,按照我们的规矩,这单生意难度太大,白银两万,订金一半。”
    两万白银。
    霍显看姬玉落将趁火打劫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勾了勾唇,“行,我也有要求,人前你是我夫人,一举一动关乎霍府安危,不可擅自行动。”
    姬玉落没应,只嗤了声。
    两人都没动,实在太累了。
    姬玉落盯着光秃秃的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显则紧了紧双臂,没想到拳头那么硬,身体还是软的。
    他目光向下,忽地一怔。许是打斗时不注意,她领口处向下拉扯开了一些,深邃的锁骨下,隐约露出一抹浅粉的花色。
    霍显把目光挪到她脸上,看她琥珀般的眸子一会儿一眨,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姬玉落在算明年江北分舵的开销,有了这两万白银,便解决了一大摊麻烦事,毕竟她每年为这些银子,都要绞尽脑汁,凡是生意来者不拒,明年倒是可以清闲些。
    霍显自然不知她在想甚,只觉口干,嗓音微哑道:“我现在放开你,能好好说话吗?”
    姬玉落心里的算盘被打断,瞥他一眼,“嗯”了声,霍显才慢慢松了手,然两人才刚坐起来,只听“吱呀”一声,床榻狠狠一颤,就见床顶的横梁掉了下来。
    整张床就这么塌了。
    门外的南月已经听了多时的墙角,倒是知道他们定是在屋里动了手,只一心关心着谁赢谁输,然路过的刘嬷嬷不明所以,闻见声响当即一骇,推门进去时,就见屋里一片狼藉,男女衣裳凌乱,夫人脚下的鞋都丢在了门边。
    刘嬷嬷万分惊恐。
    这……要死了!她急急忙忙退出去,还拦住了试图探头进去看的南月,指着他说:“如今与从前不同了,你不能有事没事便往屋里闯,小心瞧见不该瞧的。”
    南月莫名其妙,不就打架,有什么不该瞧的?
    刘嬷嬷缓了缓,摆手道:“你去把隔壁屋那张拔步床搬来,先顶上。”
    南月只好先去了。
    霍显进湢室处理伤口,丫鬟帮着刘嬷嬷收拾了屋里,待一切勉强恢复原样时,时辰已经很晚了。
    只姬玉落望着榻上仅一床的被褥,皱眉站在了榻前,霍显仿佛未见,掀了被坐下道:“来,接着聊。”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45章
    霍显脸上太过一本正经, 仿佛是要彻夜长谈的意思,姬玉落不作他想,跨了过去, 盘腿而坐, “镇国公府, 你想怎么查?”
    霍显屈起一只腿, 手腕搭在膝头上,说:“从已知的开始查, 当年在云阳,赵庸与你什么仇?”
    话音落地, 霍显看到姬玉落点着膝盖的手指停了, 笔直的腰背也肉眼可见地绷硬,脸色不变,但眸子里头却寒意涔涔的,大有一种谁提谁死的疯劲。
    他也不是第一次察觉, 只要提到赵庸, 眼前的人就会变得躁动阴郁,像是被人拨了逆鳞,清冷的眼尾露出刀锋般的凌厉。
    霍显眼看她的手紧握成拳, “赵庸和镇国公府密不可分,要查萧府, 就得先查赵庸,何况你难道不想知晓当年之事, 究竟有没有萧家的份?”
    姬玉落唇线绷直,漫长的沉默里, 唯有小几上的烛火“呲呲”燃烧着, 霍显也不急, 就等着。
    许久之后,姬玉落的手松开,脸色一如平常,冷淡道:“他杀了我阿弟。”
    显然这个弟弟不会是姬府那个还在吃奶的小孩,况且她哪里来的弟弟,许是当年被什么人家收养了。霍显问:“什么时候的事?”
    姬玉落说:“七八年前。那年霍玦战败,整个云阳民生凋敝,匪寇横行,那些官员趁乱洗劫,将罪名栽在匪寇身上,越是家大业大,就越是容易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当年的云阳首富,姓乔。”
    霍显一怔。
    他和篱阳两人把前几年云阳记录在档的案子翻了个遍,企图从中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几乎是姬玉落一提,他就立马想到这桩案子。
    当时云阳战败之后,出现多起匪徒作乱洗劫,甚至灭人满门的案子,这个乔家便是其中一桩。霍显之所以对其印象深刻,正是因为当时的乔家乃云阳首屈一指的富商,做的是金银玉器的生意,可以说是富可敌半城,然而一家上下数十口人,都在一夜间死去,光是死亡人数就要比其他类似的案子更为惨烈。
    霍显记得卷宗上记载的是乔家三口,那家确实有个儿子,他不禁温声问:“后来呢?”
    姬玉落将腰带缠在指间,说:“事发时夜里,一群黑衣人蒙着面闯进来,我和乔循藏在柜里,没被发现,那些人以为屋里没人,才摘下了面巾,为首那人我认得,是个衙内,也是乔家店肆的常客,翌日那衙内将此事当作土匪洗劫案上报给了府衙,便草草了结了,我知其内情,便带着乔循报了官。”
    霍显跟着一顿,无论是京都还是地方,官官相护是常态,尤其是这种要案,必不是一个小小衙内能决断下来的,再看当初血洗府衙的案子,便知此事结果如何。
    报官才是催命符,那些人是不可能留其活口的。
    姬玉落松开手指,腰带弯出了弧度,锁骨上方随着呼吸凹进去了一下,“当时,赵庸就在官署后院,是他亲手杀了乔循。”
    她的声音太平静了。
    眼微垂着,隐去了急躁,只剩埋藏在寒潭底下的阴冷。
    霍显的指尖从寝裤上抚过,思索地静了片刻。
    霍玦死了,宣平侯亲自从云阳送回的尸体,霍家痛失长子,最是痛苦的时候,那时他在做什么呢……总之与赵庸还不是狼狈为奸的关系,对他的动向并不清楚,但宦官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还是远赴云阳,若真是这样,先帝怎会不查?
    不,也不是没可能,那条密道连他这个“干儿子”都瞒过去了,先帝又如何知道?
    两人停了话,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稍后霍显回过神,“是为财?”
    姬玉落道:“当夜那群黑衣人用乔夫人逼问乔正平,拿到了乔家三十多把钥匙,连带着底下密窖里的金条都搬空了,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霍显眼微眯了一下,“若是为钱,赵庸何必要亲自去?这笔钱用在哪里,怎么用的,都得查。”
    但是怎么查又是个问题,因涉事之人除了赵庸,都被姬玉落杀干净了。
    姬玉落似乎看出霍显眼里的意思,不禁拧住眉梢,掀了掀眸,“他们本就该死,既然知道凶手是谁,还有什么好查的?”
    磨叽。
    霍显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腹诽,抱手靠在床头,说:“你看到的只是部分,若是不查,那些漏网之鱼怎么清算?乔家上下为何而死,你就不想要讨一个公道?”
    姬玉落扯了下唇,没说话。
    当年两个年幼的孩子死里逃生去府衙报官,讨的不正是一个公道,公道二字对她来说实在是讽刺得厉害,而从霍显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可笑了。
    这点自知之明霍显还是有的,是以也不再多言,道:“不早了,其余事明日再说,先睡吧。”
    姬玉落情绪不高,心里还装着事儿,闻言冷淡应了声,便拉高了被褥躺下,对着幔帐顶端睁着眼,像在发呆。
    促膝长谈一翻,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在床上,她也忘了床上只有一床被褥,霍显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才吹了烛火,掀开被褥另一端。
    长夜归宁,窗外下起了淅淅小雨,雨声清澈,引人入眠,而到将至清晨时,这雨便有磅礴的趋势,电闪雷鸣,窗边骤亮。
    霍显本就浅眠,当即便睁开眼,入目的是将亮不亮,还灰蒙蒙的天。
    没有与人同衾的习惯,霍显抬手捏了捏鼻梁。
    雷声轰鸣,难得的是身边向来反应灵敏的人竟然没有动静,他偏头去看,只能看到姬玉落背对着他的后脑勺,以及衣领下一截肌肤。他正收回视线,又停住,“姬玉落。”
    没人应答。
    霍显伸手去碰她的后脖颈,只觉指尖滚烫,像是碰到火炉一般。他当即坐起身,把人掰正了躺,伸手轻拍她的脸,“醒醒。”
    “别吵。”女子皱着眉头,烦躁地撇开他的手,又背过身去。
    霍显披衣下榻,推开门,本想吩咐南月请郎中来,不料门一开,就与一个侠女打扮的小丫头对了一眼,她抱着剑,圆溜溜地两眼看过来,一个劲儿越过他肩头往里看。
    南月忙说:“这人是那个叫红霜的带来的,她非赖在这儿不走——主子适才要吩咐什么?”
    霍显道:“她起了热,应该是风寒,去把郎中请来。”
    南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她”是谁,朝露趁机挤了进去。
    接连两日,先是在寒冬腊月穿着露脐的舞裙在风里跳了场舞,紧接着又为躲避萧元景在冷水的浴桶里泡了许久,随后又进了密道,难忍不适,回到府上两人还拆了房,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郎中把过脉,只说是风寒,不严重,开过药后南月将人送走了。
    天已大亮,雨还没停。
    霍显命丫鬟去煎了药,负手在床边看了会儿,那个叫朝露的小丫头在姬玉落脸上这蹭蹭那摸摸,满脸愁容,转头来瞪他一眼,又似乎有点怵他,扭回头说:“小姐怎么会生病呢,她除了受伤从不生病的!”
    霍显把目光从姬玉落身上挪开,“你家小姐经常受伤吗?”
    朝露哼了哼声,没答话。


同类推荐: 浓精浇灌小白花(快穿 nph)九零千万富翁的独生女王爷每天都想以身相许(重生)穿成恶毒反派们的替嫁小师妹重生一九零二窃国大盗穿越之平淡人生娇花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