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争执，让女人散乱的乌发覆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黑发红痕，惨白的肌肤，三种颜色，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格外扎眼。松散的病号服也在三人争执过程中被扯开了几颗纽扣，胸口雪白美好的肌肤上，点缀着青青紫紫的淤痕……昔日的锦城第一名媛，一直都是极美的，哪怕是在眼下这种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仍然会让人无法自控。
    好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上，粘着她颊边的伤痕……
    陆景琛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帮她理一理，可是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女人的脸颊，她的身体就狠狠颤抖了一下，反手一甩，狠狠将他的手打开。
    夹杂着泪水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整个空间的沉寂。
    纱布蒙着她的眼睛，头发遮着她的脸，几乎隐去了她的大部分情绪。
    可是陆景琛分明听到了她急促的喘息，和压抑到骨子的哽咽。
    他胸腔里的那团软肉骤然紧缩，酸疼得厉害，却又莫名地酣畅淋漓。
    她这样生气，是不是就证明……她和傅盛元之间，其实并没有发展到他想象的地步。
    这样想着，陆景琛的心头，又滋生出几分快意来。
    可是这是，顾南舒却倏然嗤笑了一声，抬手拨开了面前的乌发，脸上满满地倔强：“堕落、羞耻，是么？好，我都认了。陆总的人生词典里还藏了什么好词，都说出来啊，就当是送给我的离婚礼物！我照单全收！”
    顾南舒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阿元已经向我求婚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和八年前一样，是情侣，是未婚夫妻。别说是他在病房里陪陪我、牵牵手，就算是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堕落羞耻的事情，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轮不到陆总你一个前夫来管！”
    她的嗓音里，满满的倔强，却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哭腔。
    那种不甘和委屈，全都溢在了空气里。
    为了这个锦城第一名媛的名号，她活生生当了二十多年的木头人！
    有人的时候不能哭，开心的时候也不能大声地笑，哪怕是被人逼到了绝境，她也只能淡然应对。
    到了今天，她遍体鳞伤，眼睛快瞎了，容貌也差点儿被人用浓硫酸毁了，所有的体面都没有了，她终于不用再顾忌这些虚礼了。
    陆景琛拧紧了眉，栗色的瞳仁，骤然紧缩。
    以往阿舒只是伶牙俐齿地怼他、刺激他，可是今天，他分明就从她的话语间读出了“刻薄”的味道。
    如果不是被人逼急了，她绝对不会连自己的体面、顾家的家风都抛之脑后，不管不顾。
    陆景琛看到她惨白的唇早就被生生咬成了肉红色，明明伤得很重，背脊却挺得笔直，明明看不见，却一直没有低头。
    堕落、羞耻……
    他有些懊恼。
    他可以对着她放任何狠话，偏不该用这样两个词去侮辱她的人格。
    “阿舒……”
    “陆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你出去吧。你的小情人很厉害，她的粉丝护短得很，我伤得不轻，想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