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喜欢呀。没想洛白却一点不介怀,还珍惜地用手摸了摸豹窝。
楚予昭看着他将窝抱起来亲了两口,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他纵使好奇,也不会去询问洛白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免得提醒了他,又来场不依不饶的大闹。
吃饭。他夹了块鱼肉放进洛白碟子里,开始安静吃饭。
第48章 猎场围猎
用完晚膳, 楚予昭按照往日习惯,会去看折子,折子批完, 便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作画。
洛白也跟了过去, 就站在旁边,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做声,因为稍有动静,楚予昭便有可能将他赶走, 便屏息凝神站在一旁。
楚予昭作画时神情专注而沉静,浓密的睫毛低垂,侧脸被烛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洛白看一会儿画, 又看一会儿他。
夫子这几天教你画画了没?楚予昭一边画着远山, 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洛白说:教过了。
那你画得怎么样?
洛白沉思了会儿, 回道:没有我的琴弹得好。
你还学会了弹琴?楚予昭侧目看了他一眼。
洛白抓了抓自己手背, 道:会一点点吧, 夫子也教了好久了。
楚予昭今晚似乎兴致颇好, 对着窗户下的琴抬了抬下巴:去弹一曲给我听听。
啊, 你要听我弹琴?洛白惊喜地问。
楚予昭的笔顿了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犹豫着没有回答。
但洛白已经自顾自走到琴旁,撩起衣摆款款坐下, 楚予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洛白双手抚上琴弦, 举手抬足间看上去颇似那么回事, 让楚予昭心里安稳了些。
铮
他挑动一根琴弦, 发出声响后, 又转头看向楚予昭, 露出个略微忐忑和羞涩的笑,颊边浮起了一个小酒窝。
楚予昭轻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并在心里暗忖,等会不管他弹得如何,还是要夸奖那么一两句的。
大意了,终归还是大意了。
在听见洛白弹出一连串的琴声后,楚予昭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一句话。
整个乾德宫,都响起了尖锐且毫无章法的琴声,像是一把锉刀,狠狠锉过所有人的耳膜,再直直灌入脑中,反复搅拌,将脑浆搅成了一团浆糊。
洛白双手在琴弦上激情拂动,身体跟着前倾后摇,微微阖目,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
楚予昭这才明白,他根本就没从夫子那里学会弹琴,只学会了弹琴的动作和神情。
他几次伸出手想要打断洛白,可看到他沉醉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出声,只当他弹一小段便会收手。
可他这次又猜错了。
鸡叫头声雾沉沉,提起花帕难开声我是猫猫王啊呜呜呜猫猫王洗啊洗啊香香呜呜呜
洛白开始边弹边唱,且声情并茂情难自已。
楚予昭没有犹豫,拔腿就往屋外走,刚出门,就看见成公公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更远处还有几名面露痛苦的小太监在探头探脑。
陛下,可是要去园子里逛逛?成公公体贴地问。
逛逛。楚予昭大踏步往外走,成公公赶紧跟了上去。
等楚予昭从园子回来时,洛白已经沐浴过,半靠在他那架床头上,脸蛋儿板得紧紧的,怀里抱着那个白窝窝。
楚予昭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接过内侍递来的寝衣去沐浴。可等他从浴房出来时,洛白居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动。
楚予昭也没理他,将擦头发的帕子递给内侍,待他关好门后,也上了自己的床,斜依在床头上看书册。安静地翻了好几页后,眼皮也不抬地说了声:行了行了,我听到你弹琴唱歌了,很不错。
真的?洛白有点狐疑地问:那你为什么走了?
楚予昭又翻了一页:临时有点事就走了。
洛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用手一下下摸着白窝窝: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弹给你听的。
楚予昭神情不变,眼睛继续盯着书页:以后我想听了再劳烦你吧。
不劳烦,不劳烦。洛白两只脚往下蹬,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抱着窝满足地翻了两个滚。
楚予昭这才抬眼,瞥了脚边床上那团翻滚的被子卷,默默松了口气。
时辰已经不早,他搁好书册,吹灭床头柜上的烛火,在黑暗中躺了下去,嘴里说:别动了,安心睡觉。
嗯。洛白果然没有再翻滚,在被子里躺着一动不动,只不过片刻后,又抬起头,去看脚那头另张床上的楚予昭。
他透过那层薄薄的床帐,看见楚予昭正面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让他闭着的长睫都清晰可见。
哥哥,你这样板正的躺着不累吗?洛白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问。
楚予昭依旧躺着没动,似乎是睡着了。
洛白自觉无趣,重新躺了下去,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帐,又自言自语一般问:你这两天睡觉要吹灯了,黑漆漆的习惯吗?
他没想过楚予昭会回答,但静默了半瞬后,黑夜中竟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习惯。
洛白倏地坐起身,兴奋地问:哥哥你没睡着啊?
那又怎样?楚予昭声音里带着几分放松的慵懒。
对哦,就算哥哥没睡着那又怎样?反正也不会陪自己玩,还会让他不准说话。
不怎样,睡觉吧,睡觉了。洛白不给楚予昭呵斥自己的机会,乖乖钻进了被窝。
等到屋内彻底安静,只响起洛白平稳规律的轻鼾声后,楚予昭才睁开了眼,一只手轻轻按上了小腹。
自从让洛白搬到这屋子里和他同吃同住,折磨他数年的痛症就没有再发作过了,让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升起浓浓的迷惑。
大胤境内只要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曾给他诊治过,却没有丝毫效用。反而在遇到洛白还有小白后,那一人一豹都能控制他的痛症。
屋内响起洛白有节奏的鼾声,呼噜噜跟一只猫似的。这声音并不会影响楚予昭的睡眠,反而奇异的让他内心平静。
他也不再去想,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如此又过了几日,皇家每年一度的秋狩到来了。
皇家猎场在京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是圈起来的几座山头,每年到了这时,皇帝便会率领皇家子弟以及高官们的公子,一起去猎场狩猎。
洛白事先一点不知情,那天早上天才微微亮,他便被人从梦中摇醒,睁开眼看见了元福笑吟吟的脸。
元福姨,你怎么在这儿?哥哥呢?他揉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问。
元福抖开手上的一袭月牙白骑装,道:陛下早起床了,你也赶紧起来,等下要去出发去猎场。
猎场?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是打猎吗?去哪儿打猎?哥哥要去吗?你要去吗?洛白迭声问。
陛下要去的,我就不去了,成公公要跟着陛下,我就要留下守着乾德宫,别让人寻着空子趁机生事。
元福一边给他解答,一边将他拉起身穿骑装,穿好后扯着洛白转了一圈儿,笑道:公子就是好看,保管比那第一佳公子陈寤寐好看多了。
嗯,我可真好看。
洛白今天没有什么心思对镜自照,只形式性地扭了扭,便迫不及待往外跑,被元福捉住洗漱后才放出了乾德宫。
广场上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御林军们队列整齐地排着,只是没有看到楚予昭的身影。
洛白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被正在巡查的红四看见了,连忙唤他进了其中一辆空马车。
红四哥哥,陛下呢?洛白上了马车后,探出头追问。
陛下在和几位公子说话,等会就来。
话音刚落,台阶上就走下来几个人,洛白的视线刚扫过去,就黏在中间那人的身上不动了。
楚予昭今日穿着黑色骑装,皮靴显出修长的腿型,一袭长长的披风曳地,看上去分外英姿挺拔。
洛白觉得他今天特别好看,虽然平常穿着长袍时也好看,但今天这是不一样的好看,便从马车窗探出上半身,不管不顾地对着那方喊,还挥动着双手。
哥哥,哥哥,来马车上坐,来这。
洛白的声音引起那几人包括楚予昭的注意,都齐齐看了过来。洛白在迎上楚予昭视线后,露出个欢喜的笑容,又招手道:快来快来。
楚予昭看到他后并没有其他反应,只移开视线,继续和那几人边说边走。
洛白失落地缩回了车厢,垂着头,用手指抠着身下的虎皮垫,将那处抠得呼呼作响。
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他立即惊喜地抬头,来人却不是楚予昭,而是一个见过两面的禁卫。
禁卫手里提着一个四层高的红木大食盒,递给洛白道:公子,这是陛下让交给你的。
啊?洛白呆了呆,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禁卫另一只手又递了过来,托着两样洛白从未见过的物件。
洛白拿起那两样物件,问道:这是什么?
九连环和鲁班锁。
也是陛下让你给我的吗?洛白问。
禁卫点头道:对,陛下说交给你路上解闷。
禁卫退出马车后,队伍开始行进,经过长街出了京城,一路向着东南方的狩猎场而去。
洛白将食盒盖子揭开,几块热腾腾的桂花糕躺在里面,他没有着急吃,而是那层木格取下来,一层一层放在桌上。
第二层也是点心,第三层则是果脯蜜饯,第四层装着一些瓜子杏仁。洛白眼睛在这些小食上打转,用手指捻起一颗蜜枣喂进嘴,甜香顿时溢满舌尖。
他咽下蜜饯,又拿起筷子夹了块桂花糕喂进嘴,细细地嚼着,脸上浮起了笑,刚才楚予昭不搭理他的失落也一扫而空。
从京城到猎场要行进大半天,他拿起楚予昭送来的九连环和鲁班锁来研究,可饶是想破了头,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终于嫌弃地扔在一旁,趴在马车窗上往前望。
车队前方有群人骑着马,偶尔会现出楚予昭的身影,他上身挺拔地骑在马上,在一众人里显得格外醒目。
洛白只要看到他,就会啊一声,眼睛发光地直起身,可当那背影又回到队伍看不见的地方时,他又唉地叹一口气。
中午时,队伍终于到达了狩猎场,洛白刚下马车,就四处张望寻找楚予昭。
洛公子。旁边传来一道男声。
洛白转头去看,只见说话的是名穿着骑装的年轻陌生男人,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正看着他。
男人走近几步,停在洛白面前,略带局促地行了个礼道:洛公子,你可是不知道路?我可以带你去。
洛白不认识他,却觉得他长相斯文,有些面熟,正在回忆时,他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辛至曲,曾在御花园的荷塘边见过洛公子一面。
我叫洛白。洛白见他说话也很温和,便还了一礼后问:我在荷塘边见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辛至曲并不以为忤,微笑道:在下曾和禄王在荷塘边观荷饮茶,洛公子从那里经过,不记得在下也是正常。
洛白歪着头回忆了下,终于记起了这件事,又问:我记得你,和那个人坐在亭子里。
对,洛公子真是好记性。辛至曲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脸色微微有些红。
哦,辛至曲,我的确不知道路,你可以带我去找朕吗?谢谢你。洛白眨了眨眼睛。
找找朕?辛至曲茫然地结巴起来。
这时,旁边小跑过来一名禁卫,对洛白道:公子,陛下吩咐属下带您去营地。
哦,好的。洛白跟着禁卫走出两步,又回头对辛至曲挥了挥手,不用你带了,谢谢你啊。
辛至曲目送着洛白的背影,右手也小幅度轻轻挥着,直到肩上搭上来一只手,有人在耳边道:据说洛公子是被陛下养在身边的,起居住行都在同一个屋子。
辛至曲身体和表情都僵住,慢慢收起了挥动的手,楚予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过只要辛公子想要,本王倒是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说完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头,松开后敲着手上的马鞭往前走:走吧,至曲,去那边草场上逛逛。
辛至曲又看了眼洛白消失的方向,这才跟了上去。
这是一片草场,已经成了驻扎的临时营地,搭起了一座座帐篷。洛白跟在禁卫身后,走到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前。
等禁卫撩起遮帘,洛白跨了进去,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端坐在虎皮垫上,拿布擦拭一把乌木弓的楚予昭。
哥哥。洛白看到他心情就雀跃起来,过去挨着他身旁坐下。
楚予昭修长的手指在弓身上来回擦拭,垂着眼眸道:等会儿就要围猎了,你就在四处逛逛,不要到处跑。
那你呢?洛白问。
楚予昭说:我要参加围猎。
那我也要去围猎。
楚予昭只将手上的弓递给他,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指着帐篷一角的矮凳道:你将那条凳子射中,我就带你去围猎。
这具弓很是沉重,洛白单手都要很费力地才能举在胸前,他学着村中猎户的模样,将弓箭搭上弦,对住了几丈开外的凳子。
他努力固定箭身不上下滑动,用力拉开紧绷的弦,才堪堪拉开少许,手下一滑,只听扑一声闷响,弓箭掉落在几步远的地毡上。
我没注意,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洛白慌忙去捡地上的箭。
楚予昭也不阻止,就斜斜靠在铺着虎皮的座位上,修长手指闲适地敲着扶手,看他一次又一次费力的搭弓射箭,终于力气耗尽,弓弦半分也拉不开了。
洛白看着手中弓箭,又去看楚予昭,一双眼里满是委屈。楚予昭眯着眼看向拉开的帐帘,问道:会骑马吗?
洛白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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