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颤巍巍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上下看,目光扫过楚予昭只缠着布带的上半身,还有洛白光裸的小腿,哎哟,怎么伤成这样了。又咧开干瘪的嘴,拉住洛白手道:囡囡快进来,快进来。
好哦,谢谢奶奶。洛白并不在意老太叫他什么,连忙扶着楚予昭进了院门。
倒是楚予昭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洛白的玉冠已经掉了,如瀑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脸秀气精致,遇上眼神不太好的,真会当他是个女孩子。
跨进院子,楚予昭不动声色地将四周打量了遍,再跟着老太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木柜,但也很干净,四处没有灰土,木板床上还垫着厚厚的稻草。
楚予昭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洛白想将他搀到木板床上躺着,却被老太阻止了。
两人看着老太从柜子里取出一床陈旧却干净的床单,铺在了稻草上。
把你男人扶去坐下。老太对洛白说。
第51章 气得牙痒痒
等老太退出屋子, 洛白便扶着楚予昭在床上躺下,自己再拖过小凳坐在床边,双手托着腮帮子盯着楚予昭看。
楚予昭闭眼躺着, 本想忽略他的视线, 可这样的目光想彻底忽略也太难,便忍无可忍地问:你就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洛白说:那我也没有其他事好干啊。
院子里有棵老槐,肯定有鸟窝,你去看看。楚予昭道。
不去。洛白干脆地拒绝。
楚予昭问:你不喜欢看小鸟吗?
喜欢。洛白道:但是你比小鸟更好看。
楚予昭就像突然被什么堵住了嘴, 转回头看着头顶的木梁不说话了。
房门被推开,老太端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她将木箱放在床头,揭开盖子对洛白道:囡囡, 这些伤药是我老头子以前留下的, 他是猎户, 经常受伤, 这些药很好用, 你给你男人擦上。
伤药哦, 伤药好。洛白眼睛一亮, 谢谢奶奶。
老太平常也很少见人, 看着洛白喜欢得紧,又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多谢了。楚予昭也躺在床上道谢, 又问:老人家,可有合适的鞋袜给他找一双穿。
洛白顺着老太的视线看向自己脚, 动了动几根白嫩的脚指头。
怎么鞋袜也没啦?走, 去洗洗脚, 奶奶给你找鞋袜。老太伸手去拉洛白。
洛白转头看了眼楚予昭, 见他没有反对, 便跟着老太出了屋。
洛白坐在厨房小凳子上, 脚泡在木盆里,手里拿着老太给他找来的鞋,好奇地翻看。
奶奶,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鞋呢。
那是双黑色鞋面的布鞋,有些旧了,但洗得很干净,鞋面上用彩线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这是我孙女还在家的时候穿的,她嫁去山那边,鞋就留在屋里,她是大脚,我看你也是大脚,穿穿看合适不。老太在烧开水,笑眯眯地道。
洛白的脚并不大,骨架纤小,脚背稍有点肉肉的圆润,但相比平常女孩子的脚,的确算是大脚。
唔,我是个大脚,跑得快。洛白得意地动了动水中的脚指头,又捧着鞋赞叹:奶奶,我就没穿过这样好看的鞋,好喜欢啊。
喜欢就行,穿好了去给你男人擦药。老太笑得合不拢嘴,我再去找找套孙女的衣衫给你换上。
谢谢奶奶。
洛白穿好鞋,小跑出厨房回到屋里,见楚予昭已经直起身坐着,正在拆胸口缚着的布条,忙道:让我来,你别动。
楚予昭自己也的确不方便,便没有反对,任由洛白将那布条一圈圈解开,露出了箭伤。
饶是洛白已经见过那处伤口,可再次看见时,还是觉得心脏抽紧,牙齿也咬紧了唇。
楚予昭察觉到他迟迟没有动作,问道:怎么了?
洛白抽了抽气:哥哥,我觉得好痛啊。
楚予昭沉默一瞬后,道:已经不痛了,你上药吧。
嗯。
楚予昭已经察看过那些药,拿起其中一只小瓶递给洛白:药粉撒在伤口上。
洛白拔出瓶塞,将药粉细心地撒进伤口,察觉楚予昭背上的肌肉在那瞬间崩得很紧。
是不是很痛?他慌张地问。
楚予昭咬着牙没做声,缓过这阵针刺般的疼痛后才哑声道:没事,你继续。
他光滑的背脊上已经渗出汗珠,顺着肌肉间的沟壑往下滑,洛白稳了稳心神,咬着唇继续往伤口里倒药粉。
等到上完药粉,楚予昭又拿起一只小罐和竹签递给他:涂在伤口周围。
洛白用竹签挑起小瓶里的一块药膏,却没有直接涂,而是先抹在指尖,再用手指细细擦过伤口旁的完好肌肤,动作间非常小心翼翼。
楚予昭感觉到背后有清凉散开,缓解了开始的疼痛,被洛白的指尖触碰到,犹如蝴蝶轻触,身体不觉有些僵硬。
上好药,洛白拿起药箱里的干净白布给他裹伤口,楚予昭垂眸看着床边穿着布鞋的脚,视线落在那两只展翅的彩蝶上。
刚裹好伤,老太又推门进来,手里托着几件衣物,道:这是我孙女和老头子留下的衣衫,不嫌弃的话就穿上吧。
不嫌弃,不嫌弃。洛白小跑着上去接过衣衫,高兴道:奶奶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呀。
谁都能听出来洛白话里的真心实意,老太还没接触过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方式,心里受用得很,抓过洛白的手,拍了拍他手背道:那快换上,奶奶去给你们做饭。
待到老太出了门,洛白将衣裳放到床上,抖开。
这分别是两套衣衫,一套是蓝黑色的布衫和裤子,一套是藕粉色的长衫。洛白一眼就看中藕粉色的,觉得这颜色鲜亮,不像另一套灰扑扑的,但又觉得朕没准也喜欢这套,便让他先选。
楚予昭瞥了眼洛白,见他眼珠子就粘在那套藕粉色衣衫上,便道:老人家估计是拿错了,等下我让她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可以穿的吧。
啊?什么拿错了?你不喜欢这件漂亮衣衫吗?洛白茫然地问。
楚予昭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道:你喜欢?
洛白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喜欢呀,不过哥哥要是喜欢的话,你就穿这个,我穿另一套。
不用了,我也不喜欢,你就穿这件吧。
洛白高兴地拿起那条蓝黑色裤子,对着楚予昭比划,又要去脱他身上的长裤,被楚予昭眼疾手快地按住。
做什么?
我给你换裤子。洛白说。
楚予昭镇定地道:不用,我还没伤得那么严重,可以自己换。
唔,好吧,那我看着你换。
楚予昭转头看向洛白,对上他那双水汪汪的眼,道:你去看院子里的鸟窝,等我换好后再进来。
我不喜欢看
你喜欢!
洛白撅了撅嘴,踏着重重的脚步出屋,再重重关上了门。
楚予昭开始换衣衫裤子,虽然背上有箭伤,但只要动作不过大,也不是太难,等到换好后,才对着屋外喊了声洛白。
洛白进了门,低着头走到床边,在看到那件藕粉色衣衫后,心情又开始好转。
他用手珍惜地在布料上抚过,又贴上脸蹭了蹭,陶醉地闭上眼:这颜色好好看啊,是我梦中见过的漂亮颜色。
楚予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洛白直起身,站在床边开始扒衣服,楚予昭闭眼慢了点,那大片的肌肤就那么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他怔了下,移开目光去瞧墙壁,嘴里似叹息了一声:你下次脱衣衫的时候,提前要说一下。
哦,那我要脱衣衫了。赤条条的洛白得意地道,拿起那件藕荷色衣衫往身上套,边套边惊喜道:哇,还有小花,黄色的小花,哇,好漂漂啊,黄色的边,我就没穿过这样好看的衣衫。
墙壁上有块深色的霉斑,楚予昭就盯着那里,蹙着眉,似乎对那块霉斑很感兴趣似的。
咦,我怎么觉得这衣衫不太对劲啊,下面好宽哦。
直到听见洛白的疑问,楚予昭才转回了头,目光有着一刹那的凝滞。
屋中央背朝他站着个人,穿着藕粉色的长裙,腰肢被掐得盈盈一握,如瀑黑发披散在肩后。
那人缓缓转过身,眉目如黛唇如点绛,肌肤白胜雪,这间简陋的屋子似乎都随着绽放出光彩。
这衣衫怎么回事啊,下面真的好大啊。洛白一边嘟囔一边用手整理裙摆,抬头时看见楚予昭正盯着他,神情有些奇怪。
哥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楚予昭看着他摇了摇头,目光黑沉沉的。
洛白岔开腿半蹲下去,用手伸进裙摆摸索:有点不习惯,感觉有风在往里面灌,屁屁和鸟儿都凉飕飕的。
像是什么魔咒被打破,楚予昭瞬间恢复过来,他木着脸道:你觉得奇怪,是因为这不是长衫,而是一条裙子。
裙子?哈?裙子?洛白惊讶地低头看,沉默一会儿后恍然道:确实是裙子哦,那些漂亮姐姐穿的就是这种。
楚予昭看着他神情,刚想说你如果不想穿,就重新去找一件,不想洛白又露出了惊喜:我穿裙子啦?那我就是漂亮姐姐啦?
楚予昭剩下的话便及时咽了下去。
呜呜呜,这条裙子好好看,我是漂亮姐姐,好好看,我是漂漂的猫猫王姐姐
楚予昭叹了口气,慢慢躺了下去,说:把咱们换下来的衣裳拿去埋了。
埋了?
埋深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哦。
洛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把衣服埋了,却也听话地将脱下来的衣服卷成卷儿,去院子里找了把小锄头,从院子外绕到山脚下,挖了个坑埋好。
傍晚时分,老太煮了两大碗面,洛白和楚予昭都吃光了,洛白更是将汤都喝了个干净,还伸出舌头卷走碗底的葱花。
囡囡别舔碗,没吃饱的话奶奶再给你做。老太赶紧道。
洛白打了个饱嗝:其实我吃饱了,就是觉得最后那点葱花舔起来最香。
吃完饭,天也黑了,老太收拾好碗筷便进了自己屋子睡觉,洛白也爬到了床上。
他展开床尾叠好的被子,一半搭在楚予昭身上,自己再爬到床里侧,掀开被子一角,毫不见外地躺在了楚予昭身旁。
被子虽然陈旧,却很干净,还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洛白慢慢往楚予昭方向挪,贴近他,将脑袋搁在他肩头上。
哥哥,我今晚一定睡得很香,什么都把我吵不醒,因为可以挨着你睡。
你的味道真好闻,让我闻闻。
啊这一定是最好闻的味道。
楚予昭垂眸,自上而下看着肩头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有那抽动的挺翘鼻梁,伸出一只手指,将那脑袋慢慢推开。
去那一头睡。他淡淡道。
洛白道:可是我想和你睡在一块儿。
不行。
我能不能
不能。楚予昭冷酷地打断。
洛白扬起脸,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哀怨地看着楚予昭,又在那近在咫尺的浅棕色脖颈上亲了一下:哥哥,让我睡在这儿嘛。
他偶尔会对着娘这样撒娇,如果看她表情不是太严肃,凑上去亲一下,效果更好。
在那柔软的唇瓣触碰到脖颈时,楚予昭身体顿时僵住,片刻后,才语气不太自然却生硬地道:让你去那一头,废话那么多?
洛白没辙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床尾爬去,再钻进了被子里。
楚予昭吹熄了油灯,屋内有着刹那的黑暗,又在月光下慢慢亮了起来。
洛白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听着楚予昭沉稳的呼吸,想起了白天的事,忍不住问:哥哥,你说白天是两波坏人在追我们,你知道那两波人是谁吗?
楚予昭没有说话,就在洛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开口了:如果我死了,谁能获得最大利,谁就是背后主使者。
楚予昭闭着眼睛安静躺着,可洛白就在床尾翻来翻去,一双脚不时会蹬着他。
不好好睡觉翻来翻去做什么呢?他低低地问。
洛白停下翻腾,道:我觉得好热啊,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初秋,气温的确偏高,且被子也挺厚,洛白觉得热也是正常。
楚予昭闭着眼道:热就少盖点,将腹部胸口搭上就行了。
洛白有点烦躁地踢着腿,脚后跟一下下落在床上,说:我就没有盖被子,还是觉得热。说完又奇怪地问:哥哥你不热吗?
楚予昭一直保持着平躺姿势,被子就搭在腹部以下。
不热。他又补充了一句:心静自然凉。
那是什么意思?
楚予昭其实并没有睡意,便想给他解释,刚侧过身看向床尾的人,一句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月光下,洛白的裙子已经堆到了腰际,腰部以下全露在外面,两条白生生的腿还不时抬起,所有风光都大敞着。
你在干什么?楚予昭咬着牙低喝:谁让你把裙子撩起来的?
啊?洛白停下扑腾的腿,茫然道:我没有撩裙子啊,睡着睡着,它就自己爬上来了。
把裙子放下去,不准抬腿。楚予昭压低声音厉喝:不,去找条裤子穿在里面。
洛白不依了:穿裙子都热,我才不要穿裤子。他狡黠地补充:再说也没有裤子啊,奶奶就给了我这条裙子,你剥下来那条裤子本来我可以穿的,但你却让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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