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付长川猛地拉过成素，抬起她的下巴，就发现她鼻尖红红的，眼角也是红红的，“怎么了？”
    付长川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擦了擦她的眼角，他又惹哭她了？他抱住她，俯下身子，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躁意从脚底升起。
    这不是感动的眼泪。
    他哪里做的不对？
    成素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她躲开付长川的手，伸手搂住付长川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眼角的湿意全都沾在了他的衬衣上。
    付长川回抱住她，掌心按在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暖流从背后的那处相接的地方慢慢漫延到了成素的心脏，温柔地包裹住。
    “我想去看外婆……”成素细细带着鼻音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嗯，吃完午饭我们就去。”付长川应道。
    成素拉着他后腰的衬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祈求：“我想现在去……”
    付长川哪有不答应的，立即拉着她走出琴房。
    “那我们现在就去。”
    付长川带着成素和成父成母说要先去陵园时，成父知道成母和成素吵了几句，所以劝了两句。而成母却觉得成素因为有付长川撑腰，现在根本不听她的话，甚至都带着付长川威胁到她面前了。
    她沉着脸，不想在付长川面前弄得太难堪，又不想向成素低头，于是只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要去就去吧。”
    付长川这才知道成素和成母起了冲突，但是还是不清楚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闹得不愉快。
    他带着成素上了车，搂着她。他忍了好久，也没见成素要和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成素趴在他怀里藏着小脸，他捏了捏成素白嫩的耳垂，拨了拨她的珍珠耳坠，问道：“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成素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没什么能这样？付长川可不信。
    他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果然摸到了一点湿意。他暗叹一口气，捧起了成素的脸，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追问她：“那你为什么哭？”
    “没哭。”成素吸了吸鼻子，扒拉下付长川的手，反问道，“你和爸聊什么了？”
    “爸说他想发展一下在北城的业务。”付长川老实道。
    成素垂下眼，撇撇嘴嘟囔道：“成家在北城哪里来的业务。”
    付长川扣住了成素的手，缓缓道：“所以爸想让我牵牵线。”
    成父说以后要是发展的好，就将重心移到北城，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到北城长住，那样成素就能多见见他们了。付长川不知道成素与成家的关系，还想着以后要是家人能在成素身边，她肯定会高兴的。
    闻言，成素压在心底的不悦与愧疚又翻涌了上来。
    她低头看着付长川扣着她的手，她蜷了蜷手指，反扣住他，指尖落在他手背上隆起的骨节上，蹭了蹭。
    “你不要什么都答应他们，自己一点好也没捞到。”成素忍不住委婉地劝了一句。
    他可捞到大好处了。
    付长川目光炯炯地看着成素，手背上细微的摩擦带起微弱的酥麻感。
    成素没听到他的反应，又抬头认真追问了一句：“知道了吗？”
    付长川低低“嗯”了一声。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陵园。
    两人下了车，付长川抱着提前准备好的一大束鲜花，牵着成素步行了几分钟，终于来到了成素外婆的墓前。
    成素站在外婆的墓前一时无话，只是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看着墓碑上外婆的照片，那是外婆自己选的，照片里的外婆很年轻，笑得很温柔。
    她哽咽着向外婆打招呼道：“外婆，我和长川来看你了。”
    她接过付长川递过来的鲜花，蹲下身摆放在外婆的墓前，忍不住抽泣了一声，说了一句：“外婆，我好想你。”
    付长川听着成素抽抽噎噎的声音只感觉心底泛酸，他摸了摸成素的脑袋，无言地站在她身旁陪着她。
    成素开始絮絮叨叨，和外婆说一些新鲜事，当然，只有高兴的那一部分。她说她过得很好，让外婆不要担心。
    最后，成素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模拟钢琴的软件，就这样在屏幕上敲击起一段旋律。
    外婆说她最喜欢听素素弹琴了。
    这边没有钢琴，就这样为外婆弹一首吧。
    成素泪眼朦胧地看着手机屏幕，认真地弹奏。屏幕太小琴键也太小，偶尔弹错几个音，磕磕绊绊的。偶尔有几滴泪珠砸在了屏幕上，很快又被成素抹掉了。
    等弹奏结束，成素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对外婆说道：“对不起外婆，我今天弹得不太好，我会多练习的，下次再来弹给你听。”
    身旁的付长川听到了，也跟着蹲了下去，摸了摸她沾着泪痕有些冰凉的小脸，说道：“你弹得很好了，外婆肯定听得很开心。”
    男人的嗓音泛着金石的质感，少了冷冽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
    成素抱着膝盖看着付长川，两人就这样蹲在外婆的墓前对视着，沉默却又似说了千言万语。
    成素缓慢地眨着眼睛，每眨一次，眼睫就被打湿一次。那双沁水的桃花眼里流转着犹豫与期盼。她一动不动地蹲着，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
    付长川也看着她，她蹲在外婆墓碑前时只剩下小小的一团，她嘴里说着让外婆高兴的话，头顶却顶着一片小乌云，她的眼泪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被裴崇说过无数次铁石心肠的人对着成素总是心软。
    她可真会惹人怜。
    付长川暗叹，然后伸手勾过成素的脖子，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很轻，他很快就退开了。
    他拉着成素站起来，准备回去。成素安安静静地被他拉起身，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付长川。那一下轻柔的触碰让她的整颗心都在震颤。
    她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一小步，结果刚才蹲太久发麻的双脚一下就软了。
    成素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朝付长川倒去。
    幸好付长川一直牵着她，眼疾手快将人捞到了怀里。
    “唔！”成素撞上付长川的胸前，鼻子一疼，瞬间让泪花掉了下来，“呜呜呜……”
    这一撞，像是撞开了成素的泪腺阀门，她捂着鼻子大哭起来。
    付长川手忙脚乱地去看她的鼻子，没什么大碍，但是成素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她大哭，哭声在空旷的陵园上空飘散，委屈又凄婉。付长川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手上怎么擦都擦不完那成串的眼泪。
    “素素……”付长川无可奈何，哑声唤着她的名字。
    “呜呜呜呜呜呜呜……”成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干脆破罐破摔，伸手抱住付长川，趴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小脸如雨打海棠，可怜极了。她气呼呼地锤了一下付长川硬邦邦的胸，委屈道，“你撞疼我了！”
    “嗯，是我不好。”付长川抱紧了成素，揽下罪责，轻拍她的后背，但是他知道她不是因为撞疼了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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