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欢，你真的爱我？能爱多久？嗯？”
    字字喑哑紧绷，恍如从喉骨深处艰难蹦出。
    呼吸，粗沉。
    他的眸色太暗太沉。
    慕时欢望着，一时愣住，那里面的东西，她似乎看不明白。
    “当然爱啊，不爱你爱谁？”心生不解，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不对，难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怀疑我？”
    想到这个可能，她撅嘴，故作生气。
    “厉憬衍！”
    她作势要挣脱，想好好教训他一下，但想到今天的事，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勾着他肩膀的手转而故意重重戳了戳他的脸。
    “喂！”脸颊莫名微微发烫，她不自觉地娇嗔瞪他一眼，“之前所有人都说啊，说我失忆前很爱你，死缠烂打不说，还……所以我以前一定很爱你，没错了，那你再看现在啊，我失忆了，一开始真的好讨厌你了，可最后还是再次爱上了你啊，难道还不能够证明嘛？”
    睫毛扑闪，她对上男人的视线。
    心跳漏了拍，压制着突然加速的心跳，她娇娇软软地说，是故作威胁，也是趁机告白：“我当然爱你啊，要我说多少遍，还是要我发誓？好吧，你是我慕时欢的，这辈子呢都不可能不要你，不爱……”
    “如果陆邺出现。”
    晦暗的一句突然砸下，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表白。
    慕时欢愣住。
    陆……陆邺？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莫名的，慕时欢有些形容不上来的心慌，还有些无措。
    如果不是突然提起，她想自己都快忘了那个神秘的男人了。
    他这是认定了她曾经喜欢的人其实就是陆邺？
    望着男人的深如黑洞的双眸，慕时欢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我……唔！”
    唇，被重重地堵住，吞下了她所有的声音。
    确切的说，是咬，是啃噬。
    后脑勺被男人大掌牢牢固定，慕时欢被迫抬头承受他掠夺般的吻。
    粗暴，凶横。
    仿佛……变了一个人。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个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男人深深地压在了被子上，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却徒然生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意味。
    从始至终，男人的唇都不曾离开。
    他吻得极重极粗蛮，和以往几次完全不同，哪怕在北城那两次他也曾吻得很凶，很激烈，但激烈下其实是有缱绻温柔的。
    而现在……
    无论是他的力道，还是彰显的态度，都极为……凶悍。
    对，就是凶悍。
    毫无温情可言。
    只是短短一会儿，慕时欢就被吻得几乎窒息。
    恍惚间，他只觉男人浑身透着一股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暴戾的气息，让她完全没有防备的能力，只能寸寸失守，任由他为所欲为。
    可，他吻得太重太疼了呀，他还压着她……
    “唔……”她皱眉，嘤咛出声，下意识挣扎，想让他轻一点。
    然而换来的却是男人更加凶狠的力道。
    “呲啦——”
    是睡裙被撕破的声音。
    慕时欢猛地睁开眼，撞入男人好似没有温度凛冽的双眸里。
    她一怔。
    “唔……厉……”无意识的，她双手推拒。
    仍是无用。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她竟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但怎么也无法形容的气息。
    她又想到了先前他问的那话。
    难道……
    他没有安全感么？
    还是说，他始终觉得只要陆邺出现，或是她恢复记忆，她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他选择陆邺？
    这个念头冒出，慕时欢只觉心脏突然被用力攥了下。
    好疼。
    下意识的，她重新搂住他，想和他靠得更紧些，仿佛只要这样那股疼痛就会消失。
    于是她主动回吻他，回忆着他曾经温柔吻她的动作回应。
    几乎是下一秒，她分明感觉到男人的力道更重了，像是要把她融入进他的骨血里似的。
    意乱情渐迷。
    却不想，就在男人的手到达……
    吻倏地停下，男人所有动作停住。
    耳畔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分外明显，慕时欢睁眼。
    “厉憬衍……”
    她双眼迷离，脸色潮红，无辜又妩媚。
    只一眼，骨子里的那些狠戾因子便蠢蠢欲动无法克制，所有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
    欺负她，狠狠地欺负。
    摧毁。
    厉憬衍猛地闭上了眼。
    “等下有个重要视频会议，”再睁开，暗涌似乎不再，他克制着起身，声音哑到了极致，“会很晚，先睡，不用等我。”
    话落，没有再看她，他转身没有丝毫迟疑留恋地离开。
    慕时欢懵了。
    “……厉憬衍！”
    等她喊出声，门已被关上，男人身影早已看不见，唯有空气中流转的旖旎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无意识的，慕时欢贝齿咬上唇。
    她很确定，刚刚的厉憬衍明显和往常不一样，就是昨晚他凶狠地要她，也不像刚刚那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究竟是哪不一样，哪变了，她又形容不出来。
    慕时欢郁闷，又担心。
    他到底怎么了呀？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没有给足他安全感么？
    余光在这时瞥见自己身上的睡裙，她脸蛋又迅速泛红，滚烫温度紧随其后。
    还是说，是她想多了？
    ……
    没有所谓的视频会议，厉憬衍去了三楼健身房挥汗如雨，而后，他足足冲了一小时的冷水澡。
    只是哪怕水再凉，依旧浇灭不了他身体里的燥热，或者说，是包裹在燥热下、深埋在骨子里的其他东西。
    他只想欺负她，占有她，甚至是蹂躏。
    他无法闭眼。
    只要闭上，她妩媚勾人的模样就清晰浮现，连带着她说的那些话一起。
    如此清晰。
    但可笑的是，哪怕睁着眼，那些画面那些话仍不放过他，包括今天唐遇说的那些，无异于是利刃将他刺得鲜血淋漓后又被撒上了盐。
    最后，厉憬衍浑身冒着寒气离开了浴室。
    “嗡嗡嗡——”
    桌面上手机不停在振动。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接通：“说。”
    “厉总，查清楚了，先前盛庭医院两次负责给太太检查身体的王医生，在一周前移了民，当时的体检经手的医生护士都表示，最后的报告是由王医生亲自负责的，他们并不知道检查内容。”
    “那位王医生的家人早早就已不在国内，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移民去了哪个国家，但您放心，最迟明天一定能有结果。”电话那头手下恭敬地说。
    灯光下，厉憬衍俊脸染满冷漠的阴鸷，眉目生寒。
    眼底尽是凛冽寒芒，他开腔，嗓音是没有起伏的冷漠，但字字都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被血腥缠绕：“找到他，带回来。”
    “是。”
    “啪嗒——”
    幽蓝色火焰跳跃，一根烟被点燃。
    烟雾徐徐，模糊了厉憬衍为数不多的表情外泄，只余眉目间的冷冽阴鸷分外明显。
    一根又一根。
    客卧内烟味浓郁，烟灰缸里烟头无数。
    最后一根抽完，厉憬衍面无表情地直接用指腹摁灭了烟头，而后拨通了莫远的电话：“改机票，先去云城，再从云城走，别让任何人知道。”
    “好的厉总，”刚刚入睡没多久的莫远条件反射地应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微愣，“云城？”
    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莫远一个激灵，清醒，不再多问：“明白，我这就安排，”末了，他又问，“太太的机票也需要改吗？”
    仍是没有回应。
    但莫远分明清晰地感觉到了对面人的不对劲。
    “……厉总？”
    半晌，冷而沉的一句才钻入耳中——
    “不用，她留在这。”
    忙音声响起。
    莫远握着手机止不住地担心。
    难道……
    厉总和太太还没和好，不仅没和好，反而闹得更严重了？
    不然怎么不让太太跟着去了国外？
    他还记得前几天国外出差行程定下来时，厉总把太太的信息也给了他，让他订机票的时候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当时他一口应下，还很高兴。
    海外分公司出了点紧急的问题需要厉总亲自过去一趟，那分公司所在国家也是风景极好的地方，向来是蜜月或是情侣两人世界首选之地。
    他还想着等公司的事处理了，厉总大约是要和太太在那玩上两天吧。
    但现在竟然……
    莫远愈发担心。
    末了，他这才又想到云城。
    云城……
    不就是边境？
    可，厉氏在云城并没有相关业务或者合作啊。
    ……
    凌晨，厉憬衍回到了卧室。
    灯还开着，床上人早已陷入沉睡。
    睡颜安静，只是偶尔会皱眉。
    “厉憬衍……”
    极小声的一句低喃，模模糊糊瞬间消散在空气中，但厉憬衍仍是听到了。
    心里那跟弦瞬间紧绷，他盯着她，眸色逐渐幽暗，喉间似乎也变得艰涩不已。
    烟瘾再犯，闭了闭眼，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厉憬衍……不要走呀，厉憬衍……”
    脚步，硬生生停下。
    背脊绷紧挺直，他没有动。
    没一会儿，身后没了声音。
    胸腔里有东西在肆意地横冲直撞，厉憬衍再抬脚。
    “不要……不要……厉憬衍……厉憬衍……”
    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