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不想接。
    现在谁的电话她都不想接！
    偏偏那振动一声又一声，像是在提醒着她从前种种，和慕时欢有关的屈辱种种。
    原来她和慕时欢一样不是慕家人。
    “啊……”
    痛苦低呼，慕暖猛地抓过手机扔了出去！
    “啪——”
    手机被扔在了地上。
    乔霜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暖暖！”她皱眉叫她，跟着弯腰捡起手机。
    手机还在振动。
    她看了眼屏幕。
    是神秘电话……
    乔霜心头猛地一跳。
    是那个神秘人么？
    她舔了舔唇，犹豫两秒划开了接通键。
    “乔霜……”
    几步外响起慕暖脆弱的声音。
    乔霜心虚，下意识挂断。
    “暖暖！”收起手机她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慕暖猛地抱住她。
    这一刻，她恍然觉得自己只有乔霜这个朋友了。
    大概不会抛弃她的只有乔霜了。
    压抑了一路的难受突然汹涌，她抱着乔霜终是痛苦出声，泪流不止。
    乔霜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慕家……
    她又想到了之前她给慕暖打的那个电话，她也是哭个不停，她不放心，这才赶到这边公寓等她回来。
    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这幅场面。
    “慕时欢欺负你了？”她只想到这个可能，“还是……厉憬衍？”
    慕暖直摇头，可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乔霜心里着急，索性扶起她让她看着自己：“暖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看看怎么帮你，哭解决不了问题啊。”
    慕暖何尝不知？
    可她控制不住啊，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慕暖了，她痛恨极了现在变得这么软弱的自己，根本不是她。
    她仍只是哭，抓着乔霜的手无意识地越来越紧。
    乔霜叹息，只能先陪着她。
    “暖暖……”
    “我不是慕家的孩子，我和我哥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带着颤音的一句突然钻入乔霜耳中。
    她愣住，脱口而出：“什么？！”
    慕暖双眸通红，那股难受充斥全身，她只想发泄出来，否则她怕自己会窒息而亡。
    唇瓣颤抖，她把慕杭远叫她和慕斯年到书房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乔霜。
    她哽咽着，身体亦是止不住的颤抖，说一句几乎要费劲所有的力气。
    “他……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到最后，慕暖泪眼朦胧，“如果他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是他亲口告诉我？”
    明知不该这么想，又明知慕斯年送她回来时的那番话才是对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如果是他一早亲口告诉她，她怎么会像今晚这样难堪？
    她不停地想，心底似乎也有个声音在嘲讽她，慕时欢不是慕家人她耿耿于怀到如今，可事实却是，和慕家没有关系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怎么能接受？
    怎么面对？
    慕杭远说……
    不对！
    慕暖呼吸倏地一滞。
    他的意思……
    混乱间一丝清明划过，她紧紧抓住乔霜的手，问：“今晚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乔霜还沉浸在她不是慕家人的震惊中，冷不丁听到她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什么消息？”
    慕暖脱口而出：“慕时欢不是慕家人的秘密！或者……或者我不是慕家人这件事……”
    乔霜察觉到了什么。
    “你等等。”
    她急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群聊，虽然她被乔家暂时赶了出去，这一年也一直在国外，但这个圈子里毕竟还有她的朋友，平日里那些群她也没退。
    她一一扫过。
    而后……
    “暖暖……”呼吸屏住，她把消息递给她看。
    下一秒，慕暖眼皮狠狠一跳！
    传出去了……
    她和慕斯年的话，她指责慕时欢不是慕家人这事竟然被人听到传了出去。
    那会儿竟然有人，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圈子里大概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把慕时欢不是慕家人的这个秘密捅了出去，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是故意的，毕竟她和慕时欢的恩怨无人不知。
    怪不得……
    怪不得她回到大厅后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她当时还排斥，以为是他们在笑话她一年前被厉憬衍送进精神疗养院的事。
    怪不得慕杭远会突然当众宣布财产，没有留给她和慕斯年一分。
    怪不得他会把他们叫去书房说那样的话……
    他不仅仅是在警告他们。
    一瞬间，慕暖只觉浑身发凉。
    她说不清楚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她的脑子很乱，乱得无法思考，她感觉有多个声音在她身体里说着什么。
    慕暖呼吸开始急促。
    乔霜已经彻底从震惊中回神，也迅速理清了思路。
    “暖暖！”她紧紧抓住她的手试图让她清醒，“你看着我，听我说，慕杭远是故意的，他是在报复你和慕大哥，不，是离间，是离间你们，你千万不能中他的计！”
    “中计……”慕暖恍惚。
    “对！”乔霜肯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他既然能装病那么久，离间又算什么，他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做的事说的话都是有目的的。”
    顿了顿，她继续：“你和慕大哥一起长大，他照顾你，爱护你难道是假的吗？如你所说，他所执念的不过是爱上了你最讨厌的慕时欢，可即便这样，你仍然是他的妹妹啊，难道不是吗？”
    “你要是真和慕大哥离了心，高兴的不只是慕杭远，还有慕时欢，决不能再输给她，不是吗？”
    慕暖睫毛颤了颤。
    乔霜握住她的手，放柔了声音：“暖暖，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也不好受，那就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等你冷静了再把事情想清楚，好吗？”
    她抱了抱她。
    “暖暖，听我的话，绝对不能被慕杭远影响，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慕时欢回来了，你也回来了这个节骨眼上捅出来，本身就是不怀好意啊。”
    慕暖眼泪再落了下来。
    “我知道……”死死咬着唇，她点头。
    乔霜帮她擦掉眼泪：“知道就好，来，我陪你回家，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你放心，有我呢，等你醒了我们再聊聊，好不好？”
    慕暖眼前模糊，点头：“好……”
    见状，乔霜扶她起来。
    慕暖忽的站定。
    “怎么了？”
    “我哥……”
    乔霜安慰：“我想慕大哥肯定知道你是在气头上而已，等你冷静下来再找他好好说说，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不会放任你不管，更不会生气的，相信我。”
    胸口很闷，慕暖张了张嘴，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仍有些浑浑噩噩。
    乔霜扶她上楼，一边走还一边告诉她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万事等冷静下来再说。
    有心想问这个神秘人，然而瞥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乔霜最终还是决定等一等。
    ……
    陪慕暖上了楼，嘱咐她卸妆洗澡，又陪她哄她睡觉，等确定她真的睡着了，她这才轻手轻脚握着她的手指解锁了手机。
    之后，她把慕暖的手机带了出去。
    乔霜的心跳很快。
    很紧张。
    最后，她深吸了口气，点开了最近通话记录。
    不想却是空白！
    找不到那个神秘来电的记录。
    怎么会这样？
    乔霜失望，但还是忍不住翻了慕暖手机的通讯录，仍然找不到那个神秘人。
    难道……
    她不由咬住了唇。
    却就在这时，她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冷不丁的，乔霜吓了一跳，怕吵醒慕暖，她急急拿出来准备挂断，没想到屏幕上显示的是……
    心跳骤然漏了拍。
    她快步走到了阳台，关上门，划开接通键，按捺着紧张小声地问：“你……找谁？”
    那边没有应声。
    乔霜着急：“喂，你到底……”
    “不是乔小姐一直想和我联系？不是乔小姐劝慕小姐说，可以借我的手报仇？”
    轰！
    乔霜脑袋炸开。
    “你……”
    低低的性感的笑声贴着耳畔钻入耳中。
    乔霜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知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愈发低冽的笑声，似在笑话她多此一举。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男人漫不经心地嗓音里缠绕着撩人的慵懒，“我只想知道，乔小姐想和我合作，凭什么让我答应？你的诚意在哪？”
    合作……
    乔霜心跳更快了，唇瓣也莫名干燥起来，她舔了舔。
    诚意……诚意……
    “黎烟！”神经紧绷下，她脱口而出，“黎烟是慕时欢最在意的人！”
    “呵。”
    乔霜以为心思被看穿，急急解释：“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黎烟……”
    男人笑着将她的话打断：“不够。”
    不够？
    什么意思？
    乔霜怔住。
    ……
    市中心，公寓。
    慕时欢坐在楼下长椅上，面无表情。
    寒风肆意，像是要钻进她骨血深处。
    忽然，一件带着温度的大衣披到了她身上，带着暖意，似乎瞬间就将那些刺骨寒冷驱除了。
    慕时欢抬头，努力勉强地扬起了一抹无事的笑，似乎和平时无异，只是声音很低很淡：“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只手机递到她面前。
    “孩子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