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咬着唇,一张脸胀得通红,仿佛用尽了力气才支撑着,小声地说:
“李民正,他威胁我给他钱,我没钱,他就,他就逼我去酒吧打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草,谁逼你了!”
男生一声吼,沈宁吓的肩膀一抖,畏缩地朝自己班主任那边躲。他班主任不动声色地挡在他面前,说:
“张教授,你看到了,就是这个情况。沈宁虽然也有错,但并非出自他本意,希望学校能体谅他的难处在给处分的时候酌情考量。”
这事情竟然还牵扯处分,李民正更急了,他又不是傻瓜,沈宁有难处,那难处不就是自己,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处分是要自己背了?
李民正也不是傻的,他立马叫了出来:“你们别听他胡说,谁逼他了,他自己自愿的……”
“李民正同学!”班主任重重地叫了他一声,李民正浑身一震,抿着唇掩下眼中的怨恨。沈宁看着像小学生一样乖的李民正,不着痕迹地往班主任身后缩。
热知识,大学或许会对有权有势的特殊子弟无能为力,却不会真的搞不定一个普通学生。
“李民正同学。”班主任继续说:“如果你有证据证明你自己没有做过,你可以提出来。”
李民正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急促的喘息,胸腔发出音鸣,咬着牙说:“我没有。”
“他还拍了我的照片。”沈宁忽然又小声说,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像是怕极了他:
“他手机里面有我在酒吧打工的照片。”
这照片用来干嘛的毋庸置疑,李民正的班主任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失望之余语气淡淡道:
“你自己把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吧,现在删。”
李民正脸上一片阴沉,一声不吭地拿出手机,调出相册,把照片都删了,还给班主任看了下相册,表示自己真的都删完了。
教导主任看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才重新开口:“虽然学校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去酒吧等娱乐场所打工,但希望沈宁同学以后都不要去了。”
沈宁小声说:“我已经向老板辞职了,不会再去了。”
教导主任脸色微缓,继续道:“李民正同学使用暴力威胁勒索同学,予以记过处分,同时,如果你再找沈宁同学麻烦,或者任何一个同学麻烦,学校会考虑停课或开除学籍处分,希望李民正同学能改过从善,和同学们友好相处。”
李民正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愤怒而抽搐了起来,勉强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其实对待这样的学生,在场几个老师都知道他改不了,就算现在能勉强混混,出去社会了也就是当个蛀虫。只是学校说到底也只是个管理人的地方,和外面所有场合都一样,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这事情公开了他们学院名声也不好听。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先走了。沈宁,我们走吧。”
“啊,好。”
沈宁跟着班主任走出办公室,一路上,他班主任还安慰着他,告诉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老师,沈宁嘴上应付着班主任,脑中却浮现出他临走前,李民正投向自己的,阴暗怨毒的目光 。
真奇怪,为什么施暴者会怨恨受害者对他的反抗呢,坏人可真是不讲道理。
......
李民正这件事解决得很快,都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反而是陈用,因为沈宁不上课吃饭回寝室都黏着自己了,还有些不习惯。有回下课回寝室的时候,陈用问他:
“你们同性恋都是怎么追人的?”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沈宁,因为他也不是同性恋,不过现在他担着同性恋的名头,他只好思考。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可行的答案,陈用又神经兮兮地凑上来问他:
“看你这样,你是下面的吧,哎,跟男人上床爽么?顶到那里,真的……”
他一脸便秘表情,又隐藏不了八卦之心地问:
“真的会很爽么?”
出乎意料的是,沈宁也是一脸迟疑:
“应,应该吧。”
据说男同的世界0比1多,应该是因为做0很爽,所以才这么多人想做0。这么说起来,做1的还挺有奉献精神的。
“这样啊。”陈用似乎是被他说服了:
“哎,不过你为什么要戴着手套,口罩就算了,手套是为什么,不热么?”
沈宁无法跟他解释他那些复杂的过敏的事,因为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事不关己就觉得无足轻重,甚至还可能刻意用那些他讨厌的东西来捉弄他,只为了看他慌张的瞬间,然后嘲笑自己,这么点事情就大惊小怪的。
沈宁不想当一个玩具,所以他选择不说。
他回答道:“这是同性恋的自我修养。”
沈宁不想再给同性恋增加什么负面印象,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上了楼,爬到自己的上铺单人床就抱着杯子打起了瞌睡。
连续上一个礼拜的课还是有点勉强么?明明感觉身体回到之前还算不错的状态了。
这一觉沈宁睡得迷迷糊糊,额头在初秋的时节渗出一点冷汗,身体也黏糊糊的像是裹上了一层糖汁。沈宁听见下铺同学在催:
“沈宁沈宁,起床了,下午是高大魔王的课,别迟到。”
这个所谓的高大魔王就是教《经济法》的老师,从业教育事业三十多年,经验丰富软硬不吃人神共愤,据说前几年他的课的重修率达到50%,后来民愤实在过大,惹得校领导都找大魔王交涉,然而近些年重修率依然在20%左右,居高不下。
沈宁也很怵这个老师,因为他打瞌睡时被抓到过,被当场叫起来回答问题,幸好他对暴富很有兴趣,提前看了一遍教材,勉强应对过关。
这一天大魔王依旧在讲坛上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又见底下一片糜烂颓废之色,恨不得把手上的粉笔一根根砸下去。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牙说道:
“就你们这样,以后还想从事管理职业或者经济岗位,我看你们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数钱。我上个礼拜发布下去的作业都做好了没,这周五下课前给我交上来,交不上的直接扣基础分。”
底下瞬间哀嚎起来,沈宁正打着瞌睡呢,被这么一叫吓得直接额头撞在课本上,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拉了下旁边人的袖口:
“什么作业啊?”
“就关于现代经济学基础的论文啊,保底三千字,上周一说的,下周末要交。”同学震惊:
“你不会没写吧?”
这么打大魔王的脸,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重修预备役了么?这学期的重修名额又完成一个了?
同学一时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而沈宁,沈宁也震惊了。
啥论文?什么论文,他错过了什么?
沈宁强作冷静回忆了下,他那堆从酒吧辞职后拿出来的私人物品里似乎是有一叠文档样的东西,但当时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他没有仔细看,按照“沈宁”人穷志不穷,时时刻刻不忘学习的三好学生的人设,他很有可能在第一周就完成了论文,然后一边在酒吧打工一边修改论文。
这很合理不是么?
“我得回去一次。”沈宁喃喃自语:
“今天就得回去。”
或许上帝让他重来一次,就是为了让他拿到毕业证书,弥补他上一辈子的遗憾,他一定要做到!
*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想多了,叫你来谈恋爱的
第10章 虐心剧情走起来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几个小教室一楼总会有人在自习,狭窄的空间反而容易比图书馆的自习室更容易让人进入学习氛围,空空散散的教室,一时充满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教室入口通往楼上的楼梯口上,有个男生坐在第二个台阶上打电话。
“喂,陈助理,我有东西忘在别墅了,今晚过去拿。麻烦你转告一声谢先生。”
“嗯,我大概五点左右到。”
五点的时间,一般阿姨都在家,就算谢寅忙得晚上回不去,也会有人给他开门。楼梯口的男生简短地结束了电话,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慢腾腾走向楼梯另一边的教室。
——
陈霖抿着唇看着手上已然暗下屏幕的手机,他眼中微光闪烁,神色不明。放下手机后他起身走到后排另一个小助理身旁:
“谢总今晚要回谢宅,今晚的安排都已经明确推了么?”
作为谢寅身边两大得力助理之一的陈霖,在总裁办颇具威望,这种大公司上下级等级观念很深,小助理入职不过半年,陈霖相当于他顶头上司,闻言连忙站起来。
“都已经推掉了,保证今晚不会有人打扰谢总。”
“这就好,谢总难得回家,不要让工作上的事再打扰他和家人聚会。啊,对了——”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去的脚步偏了偏,看向助理道:
“谢总住的别墅要加一个指纹的事办好了么?”
“谢总的别墅安保等级很高,要加一个可随意进出入指纹需要谢总签名授权,文件我已经拟好交给谢总了,预计周五之前就能拿到,保证周末会完成指纹输入。”
“好。”
陈霖不再问话,他走进办公室将手头几样文件交给谢寅,视线略略一扫,在一叠文件下面隐约看到一份“安全授权确认书”,他目光飞快扫过,接过谢寅签署完成的文件正要走出去:
“陈霖。”
“是!”
陈霖飞快回头,办公桌后男人瞳孔幽深,眼神中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敲打:
“你最近工作迟缓了许多,多跟邵助理学习。”
陈霖身体一凛,低下头说:“我知道了,谢总。”
谢寅回主宅的事情是一个星期前就确认好了的,这天他一个在国外读书的堂弟回来,老爷子就想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
谢家发家很早,但在特殊时期颇受颠簸,老爷子一生只留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大儿子就是谢寅的父亲,老爷子遵从长子继承家业的老一辈传统观念,在十几年前把公司交给了大儿子。
未曾想大儿子不善经营,虽然在谢老爷子的辅助下能守成,却不是一个能开疆扩土的人物,而谢寅却在很早的时候就展现了他在商业上面的天赋,因此谢寅一毕业,他老爹就把公司交给了他,算是顺利完成了三代传递。
大家族总有些龃龉,但谢家已经算是关系不错的豪门了,这不,堂弟回国,这一家子还能在谢宅三代十几个人热热闹闹吃个饭。
“还是丽姨做的饭最好吃!”
“全国第一!”
“世界霸主!”
一家子中,除了第四代的谢家睿,就是谢寅堂弟谢书钧和堂妹谢璎年纪最小,都还在读书,两人窝在沙发上捧着丽姨做的点心,一边吃一边疯狂地吹彩虹屁。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热闹,还喜欢小辈撒娇,谢老叶子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好似看不惯他们这邋遢样地训了几句,脸上却没有生气神色,谢寅的二叔在陪老父亲下棋,闻言哈哈笑道:
“书钧在国外都吃不到,能不想么?他别的没唠叨,就天天唠叨着爷爷和丽姨做的吃的。”
“爷爷,我虽然没有出国,但我也很想丽姨做的饭的,学校请的厨师根本不好吃。”
药罐子受爱虐不虐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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