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寅径直走向酒柜。
“哦。”沈宁道:“那我先睡了,还有,和我约会这么枯燥,真是对不起。”
谢寅抬起眼皮看了眼大床位置,沈宁咕噜噜地钻进了被窝,满脸满足地陷入柔软的被单里,过了没几分钟,隆起的一团发出低沉平稳的呼吸,他就这么睡着了。
沈宁做了个梦,梦里面绿树成荫,人行道两旁的桃树开始结果,一个小男孩踩着一辆四轮的小汽车,慢悠悠慢悠悠地走在路中间。
只有结果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才会带他来这里,如果是再早个把月,就连经过这里,也不得不戴上口罩。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这是爸爸妈妈找到的最安静最干净的地方了。
果树下,年轻的男女驻足,温柔地凝视着他。在那样充满慈爱的目光下,小男孩两条腿踩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当他回头,茫茫大路,已经看不见男人和女人的身影。
男孩惊慌失措,大声地呼喊着他们。
爸爸,妈妈!
爸爸!
妈妈!
“呜,爸......”
焦躁之中,男生一只手悄无生气地伸出到被子外面,啪嗒一声打在床头柜上,紧接着一声“啊痛”,在午后寂静的时光里里猝然落地。
豪华套房的床当然很大,沈宁刚睡得时候是中间偏左一点点,这时候已经挪到床沿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无声之中做出这么高难度动作的。
这一下痛把沈宁所有未尽的思念遐想都杀死了,梦境犹如迷雾骤然消退,他握着手掌一脸吃痛地从床上爬起来,连连呼了好几口。
“啊痛。”
“好痛啊……”
他的一系列动作在沉寂宁谧的房间里十分醒目,反应也很夸张,坐在沙发上的谢寅忍不住抬头,说道:
“打了一下有这么痛么?”
“就是很痛啊!”
沈宁皱巴巴地蹙眉,呼了好几口才暂且作罢,扭头看了下柜子上的闹钟,也才下午2点半多,他睡了四十多分钟。他慢吞吞地下床,往浴室的方向走。
走动时沈宁左手晃荡下来,轻轻地在身侧摇摆,手心朝内手背朝外。谢寅睨了一眼,果然在他手背上看到了一块浓重的乌青。
这乌青本来就很明显,在沈宁白得像冷玉一样的手掌上更是形容狰狞。上次就觉得奇怪,他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让自己身上出现那么多深刻的痕迹,还有脖子上的,乍然看到,当真惊心动魄。
现在看看,说不定就是他体质如此,随便一点伤都狰狞可怖。
沈宁在浴室摩挲了好一会才出来,走到一旁沙发上后随意一坐,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处理公务的谢寅。
谢寅洗过了澡,从他身上散发出沐浴乳淡雅的香气,和一般酒店的劣质化学调香不一样。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打了个蝴蝶结,一看就很容易散开的那种。
他神色专注地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那台电脑看起来像是他用来办公的那台,偶尔在家里的书房沈宁也会见到。
沈宁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惊讶他从哪弄来的电脑,反正有钱就是了不起。
谢寅处理完了邮件,才抬头看他:“怎么了?”
沈宁摸着肚子,眼神乖巧:“饿了。”
“自己打客房服务电话。”
“哦。”沈宁起身去拿沙发边上的座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小声嘀咕:
“那额外费用也请付掉哦。”
桌上的菜单上有很多标价的美食,沈宁按自己喜好要了一份,想了想,扭头道:“谢先生,你要么?”
谢寅几次三番被打扰,不悦道:“不用了。”
沈宁叹了口气,转回去,在自己的份额上又额外加了点。
他刚进来的时候大脑被睡欲控制,没来得及看几眼就爬上床了。这会儿才闲散地观察起五星级酒店顶楼豪华套房的模样。这里就像一个公寓,厨房卧室客厅一应俱全,装修明亮宽敞,现代化的设施和陈列的艺术品完美结合,与人放松自在的心情。
沈宁走出房间,阳台是花园式的,因为恒温保暖,秀美的海棠和艳冶的蔷薇交相辉映,在透明的玻璃窗后炽热盛开。
花园里花团锦簇,中央有一个巨大泳池,泳池边上还有太阳伞和按摩椅。沈宁脱了衣服跳进游泳里,一瞬间被温暖的水流和和煦和阳光包裹,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让他忍不住在水底蹬了两下腿,沿着壁一边游一边休息。
他在水底当美人鱼,两只手趴在岸上做日光浴,沐浴过澄澈池水的皮肤像牛奶一样,太阳晒的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神思又渐渐恍惚起来。
“别在水里睡觉。”
冰冷的声线直冲大脑,沈宁陡然惊醒,暴露在空气里的赤裸皮肤被刺激得生出细小得颗粒,他抖索了一下,飞快解释:
“我没有,我只是在晒太阳。”
岸上的脚步往回走了过去,沈宁甩了甩脑袋,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来,顺手拿过椅子上一块浴巾,就披着浴巾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阳台有地暖,完全不用担心温度,沈宁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涓涓细流汇聚在他的脚下,像一只刚刚落水的小狗。
不过小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发丝上沉甸甸的水珠被甩到透明的空气里,他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沈宁的头发很短,拿着一块毛巾就擦干了,他席地坐了一会,忽然房间铃声响起。
“我的下午点心到了!”
他欢乐地小跑到门口,跟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过了会把车推到阳台门口,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谢先生也一起吧。”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滩椅上,把食物布置开,谢寅躺在椅子上斜睨了一眼桌子,桌上食物明显不是单人的量,他摘掉脸上的太阳镜,也凑近坐了过去。
沈宁布餐的手一刻不停地动着,谢寅注意到他手上淤青还未散去。
“你的体质一直是这样的么?”
沈宁愣了愣,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
“哦,这个啊,一直是啊,对伤痛感知敏感,然后一点小伤就会显得很夸张。”
“不过医生说,比起对伤痛感知不敏感的人,还是我这样的比较好。毕竟经常跑医院总比一觉醒来没了好。”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庆幸自己还不是最糟糕情形中的一员。
谢寅很容易被通顺的逻辑说服,所以他很快接受了沈宁的解释,不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注意保护自己。”
沈宁随意地点了点头,他正费力地跟一只带壳的巨大龙虾刺身作斗争,这只大龙虾据说是澳洲直接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让沈宁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就馋了好久,当然价格也很可怖。他正较着劲,忽然:
“啊——”
谢寅抬起头,细小的血珠从短线的珍珠从男生手指不断溢出,很快,肉眼可见的血珠串联成一条血丝。它不像是被尖锐的虾壳划破了手指,更像是用小刀刻意割开一样,血液汇成小流,从男生的手指很快染红了底下的毛巾。
“你——”
正常人被刺破了皮肤并不会流这么多的血,谢寅眉头微锁,脑中忽然闪过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他说过的一个词。
“凝血病。”
“轻型的而已。”沈宁忙里抽空解释了一句,慌慌张地去拿边上的毛巾,一只手先他一步包裹住他流血的手指。
“谢谢啊。”
沈宁显然对自己身体各种情况习以为常,丝毫不为自己伤口难受,只是非常痛惜地看着剩余的海鲜;
“从澳洲直机空运的啊!”
谢寅还在思索这个人身体到底有多少毛病,听到这小家子气的话终于忍不住道:
“下次直接带你去澳洲吃。”
“可是下次也不是今天啊。”
沈宁不为所动,他奉行的人生哲理就是今日事今日毕,谁知道一觉躺下去还有没有明天。
“叫服务生上来给我服务吧,这么多房钱呢。”
他这边认真地想着对策,谢寅姿态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优雅地扣住龙虾脑袋,啪嗒一掰——
“给你。”
沈宁欢呼起来:“谢谢先生!”
谢寅上半身凑过去把断成两截的龙虾放到男生盘子里,剔透晶莹的虾肉在坚实的盔甲内部透出诱人的光泽。沈宁两条腿盘着坐在沙滩椅上,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为了防止头发上的水流下来,肩膀上也挂着一条毛巾。
宽松的浴袍从盘起的胯部两侧撑开,只有小部分布料落在大腿上。交叠的浴绳从小腹中间垂直落下,若隐若现地深入浴袍和膝盖交叠形成的三角地带。
随着谢寅的靠近,他下意识往后一靠,让胸膛以下的部位可见度愈发高了。
以谢寅的角度,他只要再往下深刻地看一眼,就可以看到隐藏在昏暗中更加旖旎的景象。而男生一无所知,坦诚得近乎无知地展露自己鲜嫩的肉体。
谢寅目光一扫而过,放下龙虾,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以完全确认的是,这个男生肯定不喜欢男人。
沈宁坐在太阳伞下,又晕乎乎地晒了会太阳,吃饱喝足后的余韵晒得他好似一条咸鱼。沈宁熬不住了,跑到里面坐在森林主题的私家影院里面看电影。
谢寅刚刚开了视频会议,这会刚刚结束,走到外头泡咖啡,沈宁眼尖地瞅到他,伸手:
“谢先生,看电影么?补你的电影。”
一个酒店房间里的廉价电影就想弥补他的约会,但凡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敢做这个等式。但悠闲午后迷惑住的不只是沈宁,谢寅手持着杯子走进,在布满丛林和野兽的房间安宁地享受他的假日。
……
灼热的午后似乎已经过去了,落地窗外的天色一片橘红,晚霞映照着大片大片的云朵,将整个城市笼罩在落日之中。
房间里依旧亮着灯,永恒静谧的灯光是忠实的守护者,确保房间主人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安全。
沈宁睁着眼睛发呆地看着面对面躺着的男人的睡容,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记忆只停留在看电影中途自己发困地打盹,一醒来就在床上了。
是睡着之后把他抱到床上的么?
沈宁若有所思。
满室透亮的灯光下,男人沉静立体的面容宛若希腊神话的雕塑,恬静温和,一改白昼或冰冷或迫人的气势,就连散落的乌发流过额际打起的一个小圈都纤毫毕现。
只是他睡着的时候也紧抿着唇,看起来亦是严肃,睡美人是不可能睡美人,睡王子还勉勉强强够得上。
沈宁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感觉内心的躁动越来越翻腾,心底隐秘的欲望破土而出,在这一刻无人知晓的终于成长出参天大树。
臣服于欲望,沈宁轻轻地吸了口气,缓缓地伸出手,顺着自己小腹的位置摸了过去,手掌在穿过被子里沉闷的空气中,终于贴合到了一片灼热滚烫的肌肤。
小腹本该柔软的皮肉和实际上肌肉的膨胀充实度让掌心触感奇异,那是和自己的小肚子截然不同的手感。皮肤是光滑且细腻的,滚烫的热度在手中扩散,很快蔓至指尖。
比普通皮肤还要柔软的指腹从小丘般微微隆起的肌肉上缓慢滑过,结识瘦劲的肌肉抵着指腹,有些许抗力,却不会太硬。稍稍用力往下压时还能够感觉到掌心肉块随着呼吸微微缩紧,一张一弛中已经换了好几次呼吸。
药罐子受爱虐不虐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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