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梦境里,周围冰冷刺骨,灰暗狭窄的裂谷,变成了温暖舒适,光明宽敞的大片大片草坪,刺鼻的腐臭味被好闻的花香替代,这是红豆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完美之地。
而最至关重要,她的前方,有一道笔直端坐的人影,那道身影有着和她同样的黑色眼眸,并且用平稳而又坚定的声音,告诉她,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孤独,因为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比其余千言万语都要有力量!
红豆很怕这是个梦,所以她努力睁着被泪水整个弥漫的双眼,企图去看清前方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同时喃喃的话语声自她口中向外传出:
“这千万不是梦,若它还是梦,我愿意永远不要醒来。”
随后在红豆的视线之中,那一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年轻帝王的容颜完完全全被映入少女的黑眸之中。
那是一张少女所见过,最俊美威严的脸庞,完美的眼,鼻,嘴外加眉心之上那鲜红似血,熊熊燃烧的大道血,组合之下,直接取代了曾经红豆脑海之中想象而出的神明,使得少女不由自主的跪伏于地。
那位躲藏在太玄之地北境裂谷之中的老者,曾经告诉过红豆,人族什么都可以丢,血可流,头可断,但是就是不能丢了傲骨,因此也不能轻易下跪,少女一直将这话记在心里,但是此时,在看到看清赵御的那一刹那,她心悦诚服,屈膝跪地。
“你名红豆?”
来自年轻帝王的煌煌帝音响彻整个御花园内,随后下方跪伏余地的少女,双手叠起一拜,再次向前行一大礼,开口回应道:
“是,我叫红豆,身边是我的弟弟妹妹,谷与果。”
短发少女的回应声落下,周围众人的表情皆微微一变,因为虽然已经知晓太玄之地人族无姓,但是这名所取,同样与大夏子民相差甚远,接着来自赵御淡淡的询问声继续自上方传下:
“红豆,朕看无论是豆,谷还是果,都是用以果腹的作物,为何尔等皆以作物为名?”
“因为珍贵。”
红豆的回应声传出之后,她抬起头,注视着赵御想要称呼,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随后她身旁心细徐晴轻声提醒道:
“你可以和我等一样,称呼为陛下。”
随后闻言的少女红豆点点头,露出一个感激笑容,对着上方的赵御叩首,继续开口回应道:
“回陛下,因为我等族中之人常以身边存在之物为名,比如树,草,石等,而对我等人族而言,豆、谷和果等提供能量的食物自然是最为贵重之物,因此以此为名的族人,是族长一脉之人才可拥有,这也自侧面体现了地位的高低。
“我原本的名字为豆,但是曾有一个双胞胎姐姐,随后为了便于区分,她名青豆,我则叫红豆,不过在出生后不久,姐姐没能活下来。”
少女的此言一出,整个御花园草坪蒲团之上坐着的官吏们,面色一阵变幻之后,纷纷怅然一叹,面色更为沉凝,更有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官吏,双拳紧握,苍老的脸上,尽是怒容。
随后,一袭白衣,在赵御下方一直默默倾听的司马安南,发出一声淡淡叹息,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吐露而出:
“我神州浩土人族,自古以来,姓氏代表着传承,名则是父母长辈期许的载体,而一旦及冠成年,还会有字,这可是自古便流传下来的核心文化,可是太玄之地的人族,哎,不单单连姓氏被剥夺,就连传承的文化,都断绝了。
“实乃可悲可叹啊!”
司马安南的这一声叹息,却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下方红豆的身躯,不自觉的发抖,心中骤然冒出一股悲伤无比的情绪。
诚然,被满太玄之地追杀了无数年的人族,早已经在支离破碎之中,丢掉了几乎所有的传承,唯一能够期望的,便是吊一丝气运,不至于彻底灭绝消失。
“造化弄人,真乃造化弄人啊,数万年以来,咱们在神州浩土之上,占据着最肥沃,最安全土地之上繁衍生息,却不知道在那一处遥远的太玄之地,却有着如此悲惨的同族。”
内阁大学士箫肃苍老的声音响起于御花园之内,随后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轻抚了一下胸前的白须,继续怅然开口道:
“但是对于那些拼了命去生存,去活下去的太玄之地人族而言,我等又有何资格去感叹,甚至去指责他们将属于人族的传承给弄丢了呢?”
大学士箫肃的这一席话,于御花园之内落下之后,其余的官吏们纷纷点头赞同之余,又是一阵重重叹息。
整个御花园之内坐着的,皆是整个大夏重臣皆智囊大脑,自然明白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
大道之下,对于普通人而言,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生存才是文明与传承延续的首要条件。
整个御花园之内,在各官吏的叹息声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随后所有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上方端坐于案桌之后的年轻帝王,等着赵御开口。
相比较于其余官吏脸上的复杂怅然之色,作为大夏之主的年轻帝王,面色依旧沉稳,正如江越所言,作为帝王者,赵御不会将强烈愤怒的清晰流露,但是并不代表赵御的内心毫无波澜。
因此沉默了良久之后,年轻帝王才继续注视着下方依旧跪伏于地,没有起身的少女红豆,轻轻开口道:
“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对太玄之地的了解,有多少?”
赵御此问一出,整个下方所有官吏全部正色端坐,面容恢复肃穆,而远处身穿统一衣袍的司吏则齐刷刷拿出卷宗,提笔准备书写。
对于整个神州浩土大夏的无数子民而言,今日或许将是载入史册的一日。
因为整个沉没于北海之下的神州浩土,在浮出海面之前,第一次正式开始了解太玄之地!
第0952章 前因后果
“你对太玄之地,有何了解?”
白帝宫御花园内,属于年轻帝王的沉稳询问声,不断于玄天木之下来回缭绕,这同时也是赵御以及被召集于此的百官,最核心的疑问。
所有人都知道,大道之下,没有所谓的和平接纳,神州浩土和太玄之地必有一战,这同样也是整个大夏的生存之战!
因此在赵御询问声落下之后,整个御花园内原本相互交织的一道道目光,一瞬间汇聚于下方跪地抬头的少女红豆之上。
这些来自大夏重臣的目光,带着将整个虚空都焚烧般的灼热威严,使得下方红豆的额头之上,不自觉向外冒出了一滴滴细密的汗珠。
随后少女咽了咽口水,将双手叠起,额头紧紧贴着手背,拜伏于地,回应声接着传出道:
“回陛下,数万年以来,咱们人族因为弱小,一直被其余各大势力以及种族迫害,因此只能离开曾经的家园,分成无数支支脉,不断在太玄之地各处流窜,企图能够找到一处安全栖息之地,然而当整个世界都在与你为敌,追杀你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如此艰难,如此悲哀。
“我曾听爷爷说,那是持续了整整几万年的暗无天日岁月,整个绝大部分的人族同胞,纷纷死于异乡,直至最后彼此之间彻底失去联系,也不知生死,而人族的踪迹,也彻底消失在太玄之地。”
少女的黑色眼眸之中,满是悲哀之色,隐隐还有着让人揪心的惊惧,随后少女深吸一口气,柔弱的声音继续响起于御花园之内:
“陛下,我与弟弟妹妹自出生起,便从未走出过族内躲避躲藏行踪所生活的大裂谷,在裂谷之内,条件简陋,几乎什么都没有,因此我对于外界的所有了解,都是通过爷爷的讲述,爷爷是部落的族长,也是最具智慧之人。
“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带着族人自远方偷偷迁移到了太玄之地相对人迹罕至的北海之畔,从此定居于一处距离海边并不远的隐蔽狭小裂谷,虽然裂谷之内条件艰苦异常,常常食不果腹,但是好在极其隐蔽,生命无忧,而我们常常称呼这一处裂谷为,裂光谷。”
裂光谷这三个字一出,上方细细聆听的赵御,乌黑的眸子顿时动了动,注视着下方的少女,轻轻开口问道:
“红豆,之所以以裂光为名,可是代表着光可自裂谷隙缝之中照射而入的含义?”
“是的,陛下,但是北海之畔,自我出生以来之后,抬起头看到的,永远都是笼罩着大量灰蒙蒙黑雾的天空,所以我从未见过有光芒自古口裂缝之中照射而下的场景。”
少女红豆开口的回应声传出之后,一幅以灰黑色为主色调的裂谷画面,直接出现于周围听闻的百官脑海之中,随后所有人的耳畔,少女带着一丝期盼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爷爷总说,别看咱们生活着的峡谷谷口裂缝很窄,但是那是光进入的地方,而总有一天,刺眼温暖的阳光,可以透过其中,如瀑布般倾洒而下。”
“你的爷爷,的确是一位智者。”
赵御沉稳的帝音,在少女说完之后,于御花园之内响起,随后年轻帝王将整个挺拔的身躯前倾,继续注视着下方,再一次缓缓开口询问道:
“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神州浩土,而据朕所知,你要来此处,必须要满足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那便是刚好处于界城的传送符文之前,而这个条件,对你来说或许极为困难。”
赵御的帝音落下,下方少女红豆苍白的脸庞之上,露出一丝疑惑,接着摇摇头轻轻开口道:
“界城?陛下,我并不知晓什么是界城,我只记得北海的海面忽然间裂开,直接一口吞噬了我们所在的船只,随后我紧紧攥着弟弟妹妹,如同掉下天空那般,直直下坠。
“整个北海很深很深,我甚至都不知道下坠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此处,对了,我在中途醒过来一次,甚至还见到了一尊张合着苍白色獠牙的恶魔轮廓,还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入了地狱。”
红豆有些惊魂不定的声音刚出,赵御下方,原本端着茶杯正在品尝司马安南,面色瞬间一阵涨红,随后其死死忍住将口中茶水喷出的冲动,憋出了一阵阵延绵不绝的咳嗽。
司马安南这一番举动,让那时一同在北极之地的天辉军夜魇司的禁忌者们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容,甚至连上方的赵御,眉毛都动了动,眼里一阵笑意。
随后脸皮极厚的司马安南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地对着下方的少女红豆轻轻开口问道:
“红豆,我方才听你而言,尔等部落于裂光谷之内避世不出,那为何你会出现在北海之上?”
此问一出,少女红豆乌黑色的眼眸之中,浓浓的恐惧之色浮现,随后少女的双手握紧,回应声向外传出:
“原本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并且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咱们部落迁移到裂光谷将近五十载,虽然困苦,但是经过所有人的努力,在逐渐开辟了果园,田地以及种植了用于制衣的棉麻之后,整个部落的人口涨上了一截,尤其到我这一辈,除了我那不慎夭折之外的姐姐,其余孩子都活了下来。
“裂光谷的偏僻,加之北海之畔本身的荒凉,使得我们部落的行踪基本不会发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半年以前,这太玄之地北海不知为何,疯狂涌入大量的各地修士,并且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就在极为接近裂光谷的地方徘徊。
“在此情况之下,爷爷断定裂光谷必然会被发现,因此提前让我等自密道逃出,坐船自北海之上暂时避难。”
说到此处,红豆抬头,紧紧咬着嘴唇,双眸含泪,继续哽咽着开口道:
“但是北海之上,同样有着大量外族汇聚,我们四处躲避之下,却遇上了北海流盗,流盗凶残,除了藏在鱼尸之中的我们三人之外,其余人都被杀了。
“他们,都死了!”
第0953章 四大上国
“我等年幼一辈一共九人,连同十五位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乘船漂流于北海之上,有五人死于北海飓风之下,而其余人,除了我和弟妹三人侥幸不死,掉于北海裂缝之下外,全部被北海流寇残忍的杀害。”
神京城白帝宫,御花园之内气氛凝重,一位位端坐于蒲团之上,身穿大夏各色袍服的官吏们,面容肃穆,倾听着面前少女的讲述之后,神情阵阵变化,皱眉思索。
无疑,这是一段危机四伏的逃亡之旅,而少女红豆和弟妹三人,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机缘巧合之下,不仅仅逃离了北海这一处致命危机之地,而且在北极界城传送阵法的置换之下,直接来到了相距不知道多少距离的神州浩土。
“大难不死,还能脱身,尔等确有大气运在身。”
年轻清朗的声音自司马安南口中传出,随后这位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不知自何处摸出一把折扇,轻轻摇摆,双目平视前方,声音继续传出:
“陛下,根据方才这位红豆姑娘所言,太玄之地原本人迹罕至的北海,忽然极为反常的涌入大量修士,再加上之前关正卿试图利用殷墟城撬开北极界城时,通天界城之上莫名出现的那些力量。
“基本可以推测,此时整个太玄之地的各个势力,或许都在眼巴巴的盯着北海,等待着那两座几万年前沉没而下的仙岛,重新出世!”
司马安南语毕,其一收手中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掌心,皱着眉头继续开口道:
“这无疑是对咱们大夏无疑极为不利的消息,毕竟受到的关注度越多,留给我等的时间就越少,尤其是太玄之地那些手段通天的大能,说不定有着撬开界城的方法。”
“这一点,其实朕早有心理准备。”
沉稳帝音落下之后,赵御伸出手,拿起面前案桌之上放着的苦茶,张嘴喝了一口,随后侧头,望向下方同样盘坐,但是犹如小巨人一般的熔岩夸,煌煌帝音响彻整个御花园:
“冰原女圣被杀死之前,曾告诫过朕,切勿伤害那位名为寒文玥的小公主,否则将迎来太玄之地最疯狂的反扑和报复,想来后者在太玄之地的身份并不一般,而之前世人都以为两者是姐妹关系,如今看来更像是主仆。
“如此重要的人物失踪数百年,太玄之地那边的某个势力,自然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而这一势力,应该就是熔岩夸你口中所说的雪魅。”
年轻帝王的话音落下,面容粗狂,须发浓密的熔岩夸微微抬头,张嘴开口,粗犷的声音随后传出:
“雪魅一族,数万年前曾为龙伯国附属,后叛变弑主,背后捅刀,乃不忠不义之族!”
熔岩夸那嘶哑粗犷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却让周围的官吏纷纷心中一惊,随后上方赵御放下手中茶杯,将目光继续转向少女红豆,接着开口道:
“不知红豆姑娘你,在太玄之地有没有曾经听闻过一个势力,名为雪魅上国?”
赵御的这一声询问一出,下方所有官吏纷纷屏息凝神,齐刷刷地转头注视着听闻之后,陷入思索之中的红豆。
几息之后,依旧跪伏于地的红豆轻轻一点头,所有官吏的眼睛顿时一亮,尤其是外围负责记录的官吏,更是竖起耳朵,提笔待书写,随后红豆轻轻的回应声响起:
“陛下,我曾听爷爷隐隐约约提起过一次,有一他喝醉酒,便讲述了当年如何带着族人们自太玄之地中部,跨越千山万水,拼死迁移至北海彼岸的经过,这其中,我听闻其提到了雪魅上国这四个字,除此之外,爷爷还说,整个太玄之地,如雪魅国这般的上国,一共有四个。”
少女的话音未落,整个御花园内的所有人的身子直接下意识地前倾,欲听清前者接下来的话语,甚至就连赵御都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按住面前的案桌,几位史官则提笔如飞,将红豆的言语,一字不差的全部记录在案。
同时整个神京城上空,忽然雷鸣大作,瞬间无数黑云在几息之间通通聚集,道道闪电的撕裂天穹,转瞬之间,天地大变,整个神州浩土浩瀚无垠的天道的意志直接汇聚于天际上空。
史上最难开启系统 第4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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