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怎样的人?”
“江东王的生母是文圣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女官,被天顺帝宠幸之后,生下了他。文圣皇太后无法生育, 便将他养在膝下。恰好那时天顺帝也没有儿子,朝臣推举,立他为太子。他平日还算和气,但耽于声色犬马之中,尤喜欢处子。”
“我是如何落在他手里的?”
采蓝沉默,不想再刺激她。
苏云清说:“无妨。我只记起了一些,想知道整个经过。”
采蓝这才缓缓地说:“那时小姐和公子闹矛盾,公子把小姐带到别业散心。那日,公子恰好有事返回京城,小姐独自出去散心的时候,被突然而至的江东王发现了。江东王之前来府中,见过小姐一次,大概那日喝了酒,又对小姐念念不忘,才起了歹心……他被贬以后,太子府和别业里就救出不少被秘密关押的良家女子,各个都不成样子。公子想杀他,但为大局忍下来了。”
经采蓝这么一说,苏云清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她在别业前面忆起的那两个画面,被追到的人其实并不是她,而是被关在别业里的另一位姑娘。她那时的确被喝醉的江东王拖进屋子里,欲行其事。后来,她反抗中说出已经跟梅令臣圆房的事,江东王好像就对她没兴趣了,把她扔在墙角里。
江东狂性大发,在她面前临幸了那个逃跑的姑娘,大概嫌那姑娘挣扎厉害,又把她赏给了几个手下。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行事,惨叫声不断,过程很漫长。后来那姑娘死了,尸体被毫无遮拦地拖出去,人命如同草芥。
苏云清大受刺激,吓得晕了过去。
她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大概是极度的惊恐和刺激所致,误把那个姑娘的经历当作自己的,以为已经失身于江东王,才想要寻死。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经历过那样的惨烈阴暗和人间大恶,加上不经风雨,的确承受不住,精神彻底崩溃。可现在,她反而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真相。
她好像还想起了一点什么事,但马上又忘了。
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
翌日中午,苏云清被送下望春山。她虽然还是全身无力,但已经能扶着采蓝行走。
宋嬷来送她,以为她身体抱恙,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苏云清想让宋嬷一起回城里,宋嬷却拒绝了。她说自己贪图清净,就想呆在此处。平日吃得少,睡得多,闲时就在山林里散步,想着行将就木时,便化为天地间的一抹尘土。
这是一种千帆过尽的洒脱,苏云清这个年纪,还不太懂。
他们一行人进城,发现大街上张灯结彩,上元灯节明明还有几日,但长街已经铺了红毯,路边搭起很多棚户和灯架,热闹得仿佛过节一般。
马车从街边过,听到两个百姓在议论。
“今日街上怎如此热闹?”
“首辅要娶妻,你说能不热闹吗?”
“什么,不是上元节之后?”
“不知为何提前了。这不正好借了上元节的光,普天同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有此等福气。”
清水坊的常家已经装饰一新。常母兴高采烈地忙前忙后,把原本不大的院落装点得富丽堂皇。苏云清注意到,很多家具和陈设都换了新的,完全不像在清水坊的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
常母看到她回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清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张罗的,还满意吗?”常母热络地挽着她,唤着不曾用过的昵称。
苏云清站不稳,也不想应付常母,就推说累了。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傍晚迎亲的人就来了。”
苏云清随口应是,扶着采绿和采蓝进入原本所住的厢房中。这里也已经大变样,换上全新的桌椅,床榻和妆台,大婚的吉服和凤冠霞帔都放在妆台上。
苏惠和另几个妇人正在屋中打点,喜床喜帐用的都是上等的云锦装饰。
苏惠把全福人隆重地介绍给苏云清。
那位全福人是朝中四品大员的妻子,高堂仍在,子嗣兴旺,她生得慈眉善目,瞧了苏云清几眼,笑着说:“难怪阁老如此心急。咱们新娘子生得多俊呀,若是一打扮,只怕要美成天仙儿了。”
左右都笑了起来。
苏云清看这里里外外全是人的架势,就知道梅令臣根本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成亲还有许多繁琐的大礼,但她只能坐在那儿任人摆布。药效让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约莫到了傍晚,门口响起一阵爆竹声,有个婆子来报喜,“阁老来迎亲了,正被堵在门口呢。”
堵门的那些人都是常家的左邻右舍,常时远为了热闹特意喊来的。他们也不敢真的堵梅令臣,意思意思,拿了红封就放行了。
梅令臣站在明堂上等苏云清出来。今日来帮常家打理婚事的人全都堆在门边,想一睹当朝首辅的风采。梅令臣穿着红色的吉服,身形瘦削,面上没什么表情,气势如虹。喜服其实略有些夸张,绛红色,宽袍大袖,加上不收身的玉带,搭台子便可唱戏。
但他生得极好,面如冠玉,姿仪优雅,哪怕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依旧是风采卓绝。
身边的人去催了好几次,新娘子还是迟迟不肯出来。
喜娘忙挥着红帕说:“新娘子这是害羞,不肯出来呢。”
第六次去催的时候,苏云清终于被全福人扶了出来。她穿着凤冠霞披云头鞋,脚步姗姗,好像真的是应了喜娘害羞那句话。
实际上,苏云清被折腾了一整天,加上药的作用,脚步虚浮,得要人扶着才能走稳。刚才在屋中起身,她跌了一跤,坐回床上,整理妆容又花了点时间。
苏云清手里被塞进红绸的一端,被牵引着继续往前走。
常家并不大,所以几步就到了门外。
这热热闹闹,十里红妆的景象,仿佛她并未参与其中,只是一个旁观者。耳边那些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也跟她无关。
沿街也有不少百姓夹道围观,一直到了梅府,热闹不减反增。
苏云清被扶下轿子,跟着梅令臣去拜堂。
明堂外面热闹喧嚣,而到了里面,反倒安静不少,似只有几人在观礼。苏云清被带到梅令臣的身边,听到上面有个声音,“文若,得此佳人,你心愿已足。往后可要更加尽心为国效力才是。”
那声音含着七分温婉,三分威势。只不过唤男子的字,似乎又过于亲密了。
“多谢太后。”梅令臣回答。
苏云清微微抬起头,只能见到上座一段华丽的裙裾。皇太后竟然亲自来为梅令臣主婚?这位皇太后应该是康平帝的生母,上官氏。可惜盖头遮面,她不能看到更多。否则也想领略一下,这位当朝辅政太后的风采。
拜过天地,上官太后离开,梅令臣和苏云清就被送入了洞房。
喜娘和婢女帮他们结了衣和发,然后让他们饮合卺酒。那酒杯很是别致,似一块整玉雕成,背面刻着缠绕的凤凰。杯盖上有镶嵌着镂空花纹的金片,杯侧刻有诗句,工艺十分繁复。
苏云清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合卺杯,正想着,梅令臣已经挽过她的手腕,喝下了酒。
她也跟着抿了一口,本想意思一下就算了。但那酒入口香醇,味道还不错,她便喝完了。
喜娘又说了两句吉祥话,就带婢女们都退了出去。
门扇闭合,屋子便如一个沉闷的瓦罐般,毫无声响。
坐了一会儿,梅令臣起身,拿称挑起了盖头。
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被厚重的凤冠压低下去,珍珠流苏垂落在她的耳侧,衬得面若红霞,睫如轻羽。
苏云清本想说话,打破沉默,整个人如同火烧起来一般,身体不由地前倾,忽然落在梅令臣的怀里。
她双腿绵软,面红耳赤,意识到什么,咬牙切齿,“你到底给我下了多少药?”
梅令臣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不答反问:“还敢逃么?”
苏云清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不得不做小伏低,“阁老,从小喜欢您这件事我真的已经忘了。钟情于您的女子那么多,何必执着……”
梅令臣的手指搭上那绯红嫁衣的罗带,用力拉开,“我非你不可。”
苏云清想哭,因为她现在很热,热得她似乎要贴紧梅令臣,被他亲吻或是触摸才能将那烧灼之感平复下去。鬼知道他又在刚刚那杯合卺酒里下了什么药。
她被抱到床上,心里一个一个臭男人骂着:臭男人听不懂人话,臭男人阴险狡诈,臭男人穿喜服还挺好看的……臭男人的手,好舒服。
“你不用去招待宾客吗?”
梅令臣脱了她的中衣时,她尚存几分理智,只是声音已经娇软无力。
可后来,她就管不了那些了。犹如骑马般威风凛凛,长发散落,眼睛亮如星辰。
采绿和采蓝站在门外,听着房中的动静,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到了这步,尘埃落定,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前面的酒宴正酣,无人会在意新郎的缺席。何况梅令臣位高权重,本就不用陪酒。有一群他的拥护者,自不会让这场声势浩大的婚宴冷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梅令臣披衣而起,打开门。
采蓝和采绿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们今日未给小姐进食?”
“小姐她没有胃口……”采绿如实说。在常家的时候,小姐还一门心思想着找机会逃跑。见逃跑无门,气都气死了,哪还能吃得下东西。
“吩咐厨房,尽快弄些吃食过来,她饿了。无需进来,放在门口即可。”
采绿连忙跑去,但一时之间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只能在廊下拉住一个下人询问。
没过多久,采绿就提着食篮跑回来,敲了敲门:“公……姑爷,奴婢把吃食准备好了,还是热的。”
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把食篮提了进去。
采绿不放心,竖着耳朵听,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吃东西,怎有力气。”
“我抱你起来吃。”
“我喂你……”
后来动静就越发不对了,犹如惊涛拍岸。她不敢再听,连忙站好。
原以为只是洞房花烛夜如此,可此后连着三日,这两人连房门都没有出。每日采绿取三餐放在门口,期间进去收拾了一下狼藉的房间,那时两人还在床上睡着,她也不敢四处乱看。
采绿有些担心小姐的身子吃不消,因为房里好像没烧地龙。
若搁在平时,小姐早就受不了了。
采绿想提醒梅令臣,却听到苏云清娇软地说:“你起来,我好热,睡不着!”
床上有个人影动了一下,接着响起细啜之声,吓得采绿赶紧退出来。
她觉得奇怪,小姐之前明明不愿意嫁,怎么好像跟姑爷同房之后,还乐在其中,难分难舍?
莫非是姑爷,太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佬好像很介意别业那一段,我本来想在后面写的就提到前面来了。
和谐社会,大佬们懂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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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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