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娟又羞又怒。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叶四爷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闹了这一出，她往后又有何面目再回娘家串门。
    “你说，还是我去请你男人过来说？别琢磨老五会给你出头，他这个族长今天也得好好反省。”
    跪在第一排的叶五爷无语望地。他今天真没给大侄女出头之意，老四咋还一个劲儿地揪着他不放呢。
    其实说不说？
    自从夏连翘和夏致远姐弟俩人亲自上了一趟叶家堡开始，先不管事实真假，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而叶四爷之所以罚她跪在祖坟前面道出原委，无非是想让这个大侄女好好反省，让她明白一点。
    娘家绝对不是她手上的一把刀。身为叶家的姑奶奶，不想她帮扶娘家，也千万别给娘家抹黑。
    可这一跪就从响午跪到后响，足足一个时辰，但叶秀娟的言行举止终究让叶四爷他们失望至极。
    历经三个朝代，叶家的老人不说火眼金睛，但也不糊涂。能一直至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她身后还有一位叶五爷。
    从小辈们称叶四爷为老叔，反而称呼排在他身后的叶五爷为五叔，就可以看出他不仅仅是族长这么简单。
    从某个意义来说，叶五爷就如叶家堡的守护神。在叶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叶四爷杵了杵拐杖，“最后一次问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夏家不见了的孩子到底在哪儿？”
    “老叔，你为何就不相信我？是，我是伤过人命，可也不是为我个人。你真要拿族规罚我，我不服。”
    叶四爷气急而笑。
    一旁的叶大爷给他打了个眼色，目光盯着跪在地的叶秀娟，“我们姑且相信你一次，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
    唉……
    “天色已经不早。”叶大爷瞟了眼天边高悬的太阳，“出嫁从夫，以后别动不动就回娘家，快点回去。”
    叶秀娟正要张嘴儿。
    “行了，都回吧。老四，要是这丫头真犯了族规，不用你说，老五也会按规处事。身为一族之长他敢徇私试试！”
    叶四爷是话都懒得再说，倒是叶大爷说完，拍了拍叶五爷肩膀。一切尽在五言中，反而越让叶五爷堵心。
    可最让他堵心的是身边的几个老家伙怕他怕的跟什么似的，以商量族里要事为由直接拉他去叶老四家。
    其实，对大侄女，他也好失望的好不？
    这孩子明明在他去京城之前已经露出口风，如今到底又是演的哪一出戏？这是确定自己已经保不住她，那又何必又来找他？
    一回到家，叶五爷立马往炕上一躺。
    “爹，心里还不舒坦？”
    叶五爷白了大儿子一眼。
    你那只眼瞅见你老子心里不爽？
    尽瞎说大实话。
    “真要是夏家干的，已经很给您老面子。要是换个人出手……”叶永信摇了摇头，“不死则残。”
    乱葬岗最多是什么？
    是蛇！
    居然只被叮了几个包。
    啧啧啧……
    “不像是夏家干的？”
    “我总觉得不像那姐弟俩人出手。不说他们临时就走，就是早有计划，还有啥比拿孩子出气更好？”
    闻言，叶五爷突然坐起了身，“不！你大姐完了。老大你快……”话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爹，你是想到了啥？”
    叶五爷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那对姐弟俩人之所以不一下子下狠手，他们是在告诫你大姐。”
    儿子能打听出收到电报离开的姐弟俩人匆匆离开，看似夏家出了大事，大丫头就不会不知。
    那对姐弟俩人这是在提醒大丫头别以为这事就完了，明的不行，暗的也在等着她，他们就要孩子下落。
    “而她偏偏就咬死不认？”叶永信皱紧眉头，“这么多人逼她说实话……算了，爹，咱们已经尽力。”
    “唉……明天你去趟城里再提醒她一次，权当爹欠她的。这孩子咋就一根筋呢，今儿个是多好的机会。”
    叶永信无语地看着他老子。片刻之后，他突然高喊道，“娘，拿根绳子过来，我先把我爹给绑上。”
    他的话一停，外面响起叶大娘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小兔崽子，欠削！”
    “哈哈……爹啊，我是小兔崽子，你是啥？”
    撩起门帘进屋的叶大娘嗔怪地拍了拍四处躲闪的大儿子，“行了，你也别老惦记着你大侄女，你老姑娘就不用愁啦？”
    叶五爷放下手上的枕头，摇了摇头，“咋会不愁呢。这精的太精，实诚的太实诚，掺和一下该多好。”
    “别！爹你千万别把我老妹儿跟秀娟拿来比较。我老妹儿这样挺好的，再也没比她这样好的。”
    叶大娘还是很赞同儿子的话。
    她一手养大的老姑娘从小到大走出去谁不夸？女人家还是安分点的好，上蹿下跳的像啥话。
    “孩子爹，我让你打听的，你到底打听了没？咋到如今还一直没点声？是不是好大夫不好找？”
    叶五爷一脸懵的听到最后一句才醒悟，无语地看着老伴，“你姑爷没嫌孩子少，没瞅他有多宠孩子。”
    你懂啥呀？
    哪个爷们会嫌儿子少？
    叶大娘运了运气，笑眯眯地看着老伴，“这不是咱姑娘如今日子好啦？要是前两年我也没这心思。”
    叶永信看了看老娘，瞧了瞧老爹，“那个，我来发表一个意见好不好？我老妹儿生孩子太吓人，还是算了。”
    对儿子，叶大娘就没那么客气，伸只手在他后背一揪，“孩子爹，别听他说傻话。他自个都有仨儿子。”
    叶永信倒吸了口气，哀怨地看着老娘。
    他倒想把仨兔崽子换成那对双黄蛋，可成不？明知他盼闺女，还往伤疤上戳，一定是后娘。
    叶五爷好笑地瞪了眼儿子，看着老伴揶揄道，“你不是说人这一辈子都是命里注定，咋还想强求？”
    第653章 好气好气的
    被老伴宠坏的叶五爷是一定没听他大儿子说过一句，绝对不能小瞧了女人。这不，遭报应了。
    叶大娘表示好气好气的。
    为你大侄女，你就屁颠屁颠的上；可她老姑娘呢？自打孩子出嫁以后，你是去过马六屯几回？
    如今她姑爷跟他爹娘都闹掰不说，有兄弟也跟没兄弟没啥两样。独门独户的，男丁又少，往后谁帮衬她外孙？
    她能不心疼老姑娘生育之痛？可有啥法子。儿子多就是依仗，吵嘴打架啥的，别人也不敢太欺负人。
    淳朴的叶大娘虽说不知姑爷身世，但她更相信她的这套生存法则。如今叶五爷的一句玩笑话是真的惹恼了她。
    叶五爷除了好酒以外，他还喜欢一物——煎饼。那种放了葱丝儿，煎成薄薄的两面金黄的大饼子。
    尤其是在夏天。
    他老伴煎的饼子外酥里嫩，在上面抹上点酱，再搁些肉丝啊豆芽呀啥的一卷，配上一碗绿豆粥，啥都比不上。
    原本说好的。
    最近他一直不着家，叶大娘见姑爷又给了回礼，她就打算多煎些苞米大饼子让老伴吃个过瘾。
    可现在还想吃？
    美得你！
    叶五爷无语地看着炕桌上的菜团子、全是地瓜的大碴子粥，还有他最最讨厌的绿油油好大一堆野菜。
    见状，叶五爷清了清嗓子，“我记得咱娇疙瘩好像还给了肉酱和肉干，还有小鱼干也不少是吧？”
    叶大娘嗔怪地斜了他一眼，笑了笑，“是呢，这不我瞅着孩子他大爷和老叔苦夏给送过去了。”
    “啥？”叶五爷脱口而出，“全给了？”
    叶大娘很是震惊地看着老伴。颇有你咋这么小气，咋连孙子都比不上，咋这么丢人的意味。
    “算了算了，前两天吃的太多，就当清清肠。”
    你要不是耷拉着肩膀，叶大娘肯定会相信你说的确实真心实意。“好，你慢慢吃，不够了喊我。”
    “你去哪儿？”
    “就对屋，我去去就来。”
    信你才见鬼！
    叶五爷没好气地白了老伴一眼。老大他们寻常就餐都在外屋地，咋突然上西屋？还不是你搞的鬼。
    可让他一个大老爷们上儿媳妇屋里？
    叶五爷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大手一挥大度放过老伴。野菜咋啦？哼，当年他不是连树皮都尝过！
    你个老娘们，居然敢跟爷们耍心眼，等着！
    等着？
    “孩子爹，我真不放心咱老姑娘。就她一个人带了老的还有一堆小的，能行嘛？我想去渔村。”
    饭后叶大娘一边收拾着她那几件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顺道也去瞅瞅那几个老姐妹还在不在。”
    叶五爷正要开口。
    “日子过得可真快。”说着，叶大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年轻那会儿我想过去，你总说往后带我去。”
    叶五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伴……很快的，他挪了挪靠近老伴，伸手就要摸她额头。真没发烧？
    叶大娘双眼一瞪，“咋滴？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必做到。你敢不认我就去找老九那个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