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
    他骂的这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如果她再一句都不反驳的话，他是不是真的把她当木偶人了，以为她没有心，不会心痛。
    顾盛夏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以前他一看到她哭就烦躁。
    这一次，似乎除了烦躁还有其他的情绪。
    但是他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他的脑海里还在萦绕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夏淑怡跟他说的时候，他还说夏淑怡喜欢嚼人舌根，可他却当了真。
    但是不管真假，那照片的姿势是暧昧的没错。
    他似乎只是在找一个借口骂她一顿。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提到他的母亲。
    “你没有资格说我妈妈！”
    是，她没资格，她知道她没有资格。
    可她依旧觉得这不是她的错。
    可他认定了是她的错，她只能认。
    顾光年突然变得很恼火。
    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
    “滚！”
    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唇间蹦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来这个字。
    他对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粗俗的字眼。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像是被启动了一样，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桌上接着哭。
    夏淑怡刚好走到身后，她见顾光年走后气急败坏地跺脚，一口饭都没有吃还被他羞辱，她本来想追过来解释一下，但是一过来就看到顾盛夏趴在桌子上哭。
    这肯定是被顾光年骂过了吧。
    也就是说他现在肯定很生气。
    如果她进去的话搞不好也被一通骂，她还是下次再来找他好了。
    于是便悄悄地离开。
    夏淑怡刚走后不久，刚才踩着匆匆的脚步过来了。
    他是一位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助理，接到总裁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电话里，总裁似乎有怒火。
    他经过顾盛夏的位置的时候发现她在哭，不敢过去安慰，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顾总。”
    方城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顾光年已经把刚才夏淑怡发给他的照片打印出来了，并且把顾盛夏p掉了。
    他把照片放到方城面前，“查一下这个人。”
    方城把桌上的照片拿起来看，第一眼，这个男人看着有点熟悉呀，再端详一会，想起来了。
    “这不是修生杰吗？”
    顾光年抬眸，“你认识？”
    “他是全栖明星，不过多在海外发展，据说他现在已经回国，未来会在国内发展自己的事业。准备在国内接的第一部戏是古装戏。”
    顾光年看他说得头头是道有些不悦，他的助理竟然对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这么了解。
    “看来你的工作是太少了呀，还有时间追星。”
    方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赶紧解释，“我自然没有时间追星，是因为我太太喜欢看他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有时候会跟我聊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确定？”
    方城被这么一反问突然就不确定了，努力地想，看有没有遗落什么，好像还真的有。
    “小姐留学的第一年参演了一部电视剧，虽然只有十分钟，那演得还挺出色的。修生杰在那部电视剧里面担任男主角。这个也是我太太告诉我的，修生杰的每一部作品，她都了如指掌，是她喜欢了最久的一位明星了。”
    顾光年眸光缩紧，“呵，你太太在你面前大谈特谈别的男人，还张口闭口地说喜欢，你心里不觉得膈应吗？”
    “当然不会，我自己也有喜欢的女歌手，我太太还陪我去参加她的演唱会呢。我平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她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和追求是正常的……”
    方城说着说着，眼里就泛起了光，嘴角微微上扬，直到顾光年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他才把自己的所有表情收了起来。
    他好像说跑题了。
    “我不想要知道这些八卦，我是让你好好查一下他的背景。”
    “是，顾总。”
    接着顾光年举起手对着他弹了弹。
    方城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顾光年打开电脑上的搜索网页，输入三个字——修生杰。
    快速地查看他参演的所有电视剧，重点放在四年前参演的电视剧。
    于是，从不追剧的顾氏集团总裁，第一次在办公室里看起了电视剧。
    方城说，顾盛夏参演了十分钟，到底是哪一集的十分钟。
    这部电视剧可是有几十集。
    方城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顾盛夏已经没有趴在桌上哭了，但是双眼肉眼可见的猩红，他依旧不敢上前去安慰她。
    他还是挺心疼这个孩子的。
    自从他认识她只会，几乎就没有见过她开开心心地笑过，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很谦卑，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是顾家小姐，却从未见顾家承认过。
    顾总对她的好，全是背后让他去操作。
    而在她眼里的顾总，是那个在她面前严肃并且只会说难听的话的顾总。
    虽然他都知道，但又不能跟她说什么。
    方城轻微的叹里一口气，离开。
    顾盛夏眼里的眼泪一阵一阵的，本想调整好心情好好工作的，没想到脑袋里总是冒出她受委屈的画面。
    所以她看电脑的时候，是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大大影响了工作的效率。
    本来不用加班的工作，硬是下班后两个小时才完成。
    其间云姨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又不回来吃饭，她回了句晚点回。
    电话那端的云姨心揪了一下，这声音明显是哭过的呀，但是想到她在上班也没有多问。
    今晚顾家的餐桌上又是只做了少爷一个人。
    打完电话云姨过来跟他回复。
    “少爷，小姐说她需要加一会班，晚点回。”
    顾光年没有回应。
    他第一次吃饭是怅然失落的样子，久久，他才开口。
    “云姨。”
    “嗯？”
    “你在顾家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离职？”
    “从来没有。”
    “为什么？”
    “太夫人和太老爷对我挺好的，老爷对我也好，还有少爷，你对我也挺好的。”
    “如果我们对你不好的话，你还会在顾家待这么久吗？”
    云姨一板一眼地说：“如果对我不好，我当然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就是找口饭吃，也要找开开心心的饭吃呀。”
    接着是一阵沉默。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少爷，你说这些不会是想辞退我吧，是不是我最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没有，你把顾家上上下下都照顾得很好，当然不会辞退你。”
    他的眸光缩紧，所以顾家对顾盛夏不好，所以她才想逃吧。
    可是她也不想想，她自己的出生。
    她的出生注定了她的命运。
    她让顾家人不好过，他也不会让她好过，更不会让她有逃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