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把这玩意拿下来不？”我指了指脸上的眼罩。
    “呵呵，拿下来吧，到地方了就没事了……”宋德笑了笑回了我一句。
    我扯下眼罩，然后揉了揉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我们此时正在一条河道旁边，周围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还有路标，到处都是树林，微风一吹，欶欶发响感觉十分阴森，河面上面也看不见任何船只，一点都感觉不到像是要偷渡的地方。
    但是我的右手边听着许多面包车，车旁边也站着十来个人，我觉得这些人跟我应该一样，都是过来偷渡的。
    “小兄弟，咱们过去歇一会，待会等人齐了才能上船呢……”
    宋德搂着我的肩膀走到了一个货箱的旁边，然后随便找了几张纸壳，我们两个人就坐在了地上。
    “抽烟！”宋德笑了笑伸手递给了我一根中华。
    “呵呵……”我笑了笑接过香烟，然后叼在了嘴上。
    “啪！”
    宋德非常明白事的帮我点着了嘴上的烟，然后也给自己点着了。
    “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路边的面包车笑着问道：“宋哥，这些都是偷渡的呗？”
    “对啊，他们是别人带来的，也都是上边给联系的客人，跟你一样……”宋德一边抽烟一边回了我一句。
    “呵呵，这人不少啊……”我大致的数了一下，路边最少能有二十多个人，这一个人要是按一万算，那可就是二十多万啊。
    “还行吧，最近行情不错，我们这边这趟活走了十来个，回头我们几个人一分，一人能挣个两三万……”宋德咧嘴一笑，看样子心情非常不错。
    然后就在我跟宋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他那爽朗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冲着我们这边喊道：“宋老哥你咋还躲到这里了啊，我还找你呢！”
    “我看人没来齐，坐着歇一会……”宋德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迎了迎这个胖子。
    “哈哈，宋哥，你这趟活可没少挣啊！”胖子脸上堆笑，简单的跟宋德握了握手。
    “凑合整吧，你这趟出了几个人？”宋德摸了摸脑袋，表情还算自然。
    “就他妈给了我三个人……白忙活！”胖子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满。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我的身边，胖子看了看我，然后伸手指着我问道：“新来的吗？”
    “哈哈，不是，这是我一个客人！”宋德连忙摆手解释了一句，然后拽着胖子介绍到：“老刘，叶老弟！”
    “刘哥！”我缓缓的站起身，非常礼貌的跟那个胖子握了握手。
    “哈哈，客气啥……坐吧！”老刘跟我握完手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拉着我坐到了纸壳箱上面。
    “宋哥，你说你这次次都这么多人，啥时候上我那边给我指导指导呗，老弟我这半个月都他妈没开张了……”胖子刘哥坐在纸壳箱上面，小眼睛撇了撇宋德，话里有话的说到。
    “呵呵！这事我有啥可指导的，活干明白了，钱自然就多了……”宋德非常聪明，说的话也非常讲究，老刘觉得宋德跟老板关系好，所以每次分的人就多，然而宋德则非常隐蔽的点了老刘一声。
    老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着说到：“也是啊，这活不明白钱肯定少，但是宋哥你说关系要是不到位，钱会不会少呢？”
    “咋地？你还得罪过老板啊？”宋德眯了眯眼睛问道。
    “艹，净他妈扯犊子呢，我啥时候能见着老板啊！”老刘拍了拍大腿无语的骂了一句。
    “这不得了，咱们都没见过老板，有什么关系到位不到位的，别人接的多咱也不用气得慌，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毛病！”宋德站起身拍了拍老刘的肩膀。
    老刘被宋德这几句话噎的有些难受，吧唧吧唧嘴然后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根烟，看着我问道：“有火吗？”
    “有！”我点了点头，然后掏出火机递了过去。
    老刘接过打火机以后，点着了自己嘴上的烟，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河里的浪花，沉默片刻以后抬头看着我问道：“老弟哪里人？”
    “h市的！”我对这个老刘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回答的非常敷衍。
    “呵呵……”老刘笑了笑，感觉到我也不是很爱搭理他，所以就没有继续说道。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坐在箱子上边，一边闲聊天一边等着对面来人。
    然而聊天的过程中我一直感觉这个老刘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抽烟的时候一直用右手，而左手却一直放在他身前的饮料瓶后面，宋德坐在他的旁边发现不了他的这些小动作，但是我不一样，我坐的位置稍微高一点，所以我可以清晰的看着老刘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而且脸色有些着急，有些慌张，眼睛也一直往宋德的方向看。
    我虽然发现了这些问题，但是并没有揭穿他，依旧观察着他的这些小动作，然而宋德好像也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依旧跟我聊着天。
    “这他妈怎么还不来啊！”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老刘突然站了起来，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等会吧，着什么急！”宋德看了一眼老刘，低声回到。
    老刘没有搭理宋德而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假装把手机拿了出来，看着手机说到：“这他妈都都快十一点四十了！”
    “你有啥急事啊？”宋德看着老刘焦急的样子，好心的问了一句。
    “可不咋滴，我他妈那边还有活呢……”老刘攥着手机，随口回了一句。
    看着老刘的样子我抿嘴笑了笑，然后问到：“媳妇在家等着急了吧！”
    “哈哈，那倒没有……”老刘听到我的话，呲牙笑了笑。
    “在等一会吧，应该快了……”宋德看了看手机，轻声地安慰了一句。
    “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问问到哪了？”这个时候老刘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
    “哈哈！”听到这话宋德大笑了起来，然后解释道：“这里头有他妈*，电话根本就打不出去！你要是想打电话得走一公里我估计差不多！！”
    老刘瞬间愣住，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到：“啥时候有的啊？我咋不知道？”
    “好像是小八他们拿来的，听说是专业配的，屏蔽效果啥的杠杠的！”宋德拍了拍老刘的肩膀，样子挺美的回答道。
    “呵呵，现在老板是越来越不信任咱们了，出趟活还他妈整个*看着，干脆咱们人都别过来了不更好吗！”老刘翻了翻白眼，有些二b的说道。
    “哎呀，你这么激动干啥，人家老板不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嘛！你要是没啥亏心事，屏蔽就屏蔽呗，没啥大不了的，这会功夫不打电话也耽误不了什么……”宋德笑着安慰了一句老刘。
    “这他妈还不来，电话也联系不上，咱们让人串了都他妈不知道咋串的！”老刘皱眉回了一句。
    “没事儿！这不还没到时间呢吗！等到了他们没来，咱们在出去打个电话也来得及……”
    “我发现你这心可真jb大！”老刘无语的骂了一句，随后一屁股坐了回来，表情有些焦躁的看着远方。
    宋德看着老刘笑了笑，然后捡起地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我坐在一旁非常明显的看出来老刘有问题，但是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能看出来，那宋德肯定也能看出来，他既然没有提出来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作为一个外人，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
    时间过了能有十多分钟，路边终于有了动静，三辆车飞速的向我们这边驶来。
    老刘跟宋德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然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来的车。
    “操他妈的，可算来了！”老刘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小短腿一顿倒腾，速度飞快的往来车的方向走去。
    宋德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来了，咱们也过去吧，一会你就可以上船了！”
    “行！”我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宋德往来车的方向走去。
    ……
    “咣当！”
    面包车的车门弹开，三个青年从车里跳了出来。
    “你他妈咋才过来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这边青年刚下车，老刘上去就是一脚，笑呵呵的踢在了青年的屁股上。
    “别他妈提了，半路遇上查酒驾的了，没他妈吓死我！”
    青年搓了搓手，有些后怕的说到。
    “那你是咋过来的啊？”这个时候宋德问到。
    “人家警察干脆没检查后车厢，要不然我他妈就扔哪了……”青年看着宋德解释了一句，然后指着我问到：“他谁啊？”
    “偷渡的……”宋德回答道。
    “草，偷渡的你带着他干啥，这点事都他妈让别人听见能行吗！”青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都是朋友！”宋德笑着解释了一句。
    “朋友也不行啊，谁他妈知道这人干不干净！”青年接着说道。
    “小五你这话啥意思？你是信不着他还是信不着我？”宋德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板着脸喊到。
    “不是信不信的事，我这第一次跑活你就给我整这么一个外人，你说这要是换成你你咋想？”青年看出了宋德不乐意了，所以语气有些委婉的问到。
    “那啥，我要是在这你们不方便，我走就是，反正一会也上船了……”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
    “算了吧，你走了我更不放心，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青年摆了摆手，烦躁的说到。
    “不是……”
    我看宋德还要说话，连忙拽了他一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接着说了。
    “行啦，多大点事，整的这么不愉快，一会船该来了，咱们过去安排安排吧！”这个时候老刘张嘴说了一句，青年听到这话哼了一声，随后带着头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到了码头以后，青年眯着眼睛站在河边，我站在他的身边。
    宋德还有老刘则走到了自己的车边，然后面包车里面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出人，不一会，码头上面站了能有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反正就是啥样人都他妈有。
    这帮人现在码头排着队，有的认识的互相抽烟聊天，有的则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啥，一会上船了大家都注意点，人家让干啥就干啥，一切都以安全为主，要不然出事了对谁都不敢！”
    宋德拿着个扩音器现在台阶上面大声的喊到。
    “船啥时候来啊？”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声音。
    “估计还得等一会！”宋德回答道。
    “草，这他妈都折腾一天了，还没上去船，你们这是偷渡还他妈是运毒啊！”
    “大家都体谅提下，毕竟咱们得安全为主！”宋德皱眉解释道。
    “安全你吗b啊！赶紧让我们上船！”
    “对！上船，我他妈还有事呢！”
    “上船！”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他妈咋整啊？”宋德放下手中的扩音器，扭头看着老刘，有些无奈的问到。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边的青年一把抢过宋德手中的扩音器，然后大声的喊到：“都他妈给我闭嘴！谁他妈不想去了，现在就给我滚蛋！”
    “刷！”
    青年喊完以后还真他妈有效果，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青年。
    “草，这帮玩意就他妈欠收拾……”看见众人安静了下来，青年晃了晃手腕子，一脸得意的对着宋德笑道。
    “都是出来混的，都不容易……”宋德擦了擦嘴，表情有些反感的回了一声，然后开始组织他的人安排上船。
    北京时间凌晨12点整。
    “唰唰唰！”
    江面泛起水花，巨大的马达声还有喷气声骤然响起，江边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这条大船。
    渔船快要靠岸的时候，一个渔夫站在甲板上面用手电在天空晃了几下，三长两短。
    “来了！”
    路边的宋德看见这个信号以后连忙扔掉手里的烟头，然后用脚捻了一下，转身冲着我喊到：“老弟，船来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跑到了宋德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江面上的船。
    青年用手电回应了一下渔夫，渔船很快就靠岸了。
    “先让货上船吧，省的出事……”渔船靠岸以后，青年扭头跟宋德商量道。
    “行，你先弄！”宋德点了点头。
    “把车里面的人都给我弄出来，排好队往船上走，麻溜滴！”
    青年转身喊了一嗓子。然后就看见他的人噼里啪啦的冲进了面包车，不一会，十来个面带头套的人被拽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我看见的这批人中妇女居多，小孩就两个，这帮人浑身上下全是酸臭的黑泥，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就他妈跟行尸走肉一样，被青年的手下拽着往前走。
    “这……这就是货呗？”我扭头看着宋德，有些震惊的问到。
    “可不咋滴，都他妈是拐来的，卖到国外当妓女……”宋德表情有些僵硬的回了我一句。
    我可以感觉到，他可能也不爱做这样的事，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蓬！”
    青年一脚踹在了一个小孩的肚子上面，然后指着小孩骂到：“操你妈快点走不会啊！”
    小孩带着头套，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就看见他连忙往前跑了几步，这群人好像早就没有了反抗的想法，别人打一下骂一下就麻木了。
    “一共十二个，你数一下……”
    所有的妇女都上船以后，青年对着船上的渔夫喊到。
    “唰！”
    渔夫用手电缓慢的在这群人身上扫了两圈，然后摆了一个ok的手势大喊道：“没问题了！”
    “老弟，你可以上船了……”宋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
    “行，宋哥我走啦，咱们有缘再见……”我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接过我的手机，迈步往船上走去。
    “叶老弟，这东西你带着，出事了没用的上。”说着话宋德递给我一个黑色朔料口袋。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瓶类似于蝇子药的铁罐子。
    “这啥玩意啊？蝇子药啊？”我愣了一下看着宋德笑道。
    “啥玩意蝇子药，这是小型氧气罐，要是出啥事了你能用的上！”宋德无语的解释了一下。
    “谢谢啦，宋哥！？”我拍了拍宋德的肩膀然后转身就往登船的方向走去。
    快上船的时候我冲着宋德挥了挥手，他笑了笑。
    ……
    上船以后，我直接被安排在了最好的船舱里面，不仅有吃的还他妈有电影看。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就三个人，全是中国人。
    我冲着他们三个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
    所有偷渡的都上船以后，两边全是完成了交接，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以后，渔船再次启动。
    “哗哗哗……”听着外面的浪花声越来越大，我知道船已经启动了。
    我拿出手机给郭思维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成功的上船了。
    “哥们，玩会扑克不？”我这边刚发完短信，船舱里面一个瘦弱的眼镜男看着我问到。
    “你们玩吧，困了想歇一会。”我笑着拒绝到。
    “那行，你歇着吧！”眼镜男看我不想玩，也没有强求，转身跟其他人斗起了地主。
    ……
    渔船航行了半个多小时，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的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前面的船停下！！”
    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印着中国海关字样的快艇，快艇上面武警用着大喇叭朝着我们的渔船喊到。
    开船的渔夫听到这句话以后瞬间就慌了，双手不听大脑使唤，直接加速想冲出去。
    “操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快艇上面的武警看见渔船加速以后低声骂了一句，随后拿起对讲机喊到：“洞幺请求支援！！”
    三分钟以后，七八个快艇直接把渔船围住了。
    “大哥，这他妈怎么整啊？”开船的渔夫看着两侧的快艇脑门刷刷冒汗，语气十分焦急的喊到。
    “还他妈能咋整，这船有货，不能让人截住，快点开！”渔夫身边的中年人皱眉回答道。
    “操他妈的，咋还碰上海关了呢！”渔夫低头骂了一句，随后直接加速，想冲出快艇的包围圈。
    但是快艇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渔船两侧还有前后方都围上了快艇。
    “操他妈的，这是奔着抓咱们来的！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快艇！”渔夫身边的中年人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明显是让别人点了，海关早就在这等着了。
    如果说是普通的巡逻还好糊弄，但是要是特意过来抓他们的，只要停船，那肯定就他妈得被抓紧去。
    “大哥，咱们出不去了！”渔夫眼神有些绝望的喊到。
    “出不去就他妈给我撞出去，尽量跟快艇拉开距离，然后找个地方咱俩跳船，这躺活不他妈干净！”中年人说完话以后，翻箱倒柜的开始找氧气罐，而渔夫则一咬牙直接奔着海关的快艇撞去。
    “咣当！”
    渔船与快艇相撞，直接把快艇撞翻了。
    “快点！快点！”看见快艇翻了，中年人异常兴奋的喊到。
    与此同时，正在睡觉的我直接被巨大的撞击声震醒。
    “操他妈的，这咋回事啊！”还没等我说话，船舱里面的眼镜男趴在地上张嘴骂到。
    “是不是撞上啥了啊？”眼镜男身边的人小声的回了一句。
    凌晨一点，km市。
    巨大的撞击声直接让整个船舱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一脸焦急的讨论着外面发生了什么。
    “操他妈的，非得出事了，老二咱俩出去看看！”眼睛男背着手在船舱里面来回来去走了好几圈，然后掀开船舱门弯腰走了出去。
    一个长相有些猥琐汉子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哗啦啦！！”
    巨大的浪花在渔船两侧翻滚，眼镜男跟着汉子患缓慢的走到了甲板上，当他们俩个看见海关的快艇以后，瞬间傻掉了！
    “这……这他妈咋还跟海关干上啦！！”眼镜男擦了擦脸上的水，喉咙滚动，狠狠地咬了一口唾沫。
    “大哥，咋他妈整啊！咱俩要是让人抓住不他妈出事了嘛！”壮汉表情同样焦急，对着眼镜男的耳朵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