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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退休后的日子 第13节

    他前脚方出,后脚便僵在了门槛上。
    前些日子他还在计较,说近来倒霉,不知菩萨是埋怨他久不去朝拜恼的,还是埋怨他朝拜了,捐的银子不够才恼的。
    他现下肯定了。
    盯着和裘藍湘推拉的贺铎风,还有他身后环臂倚墙立的李敛,张和才惨白着脸想,是他娘的后者。
    第十三章
    李敛又换了张面孔,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他做梦都认得。
    张和才吓糊涂了,脸皱得和只老橘子一样,脑子连过没过,脱口痛骂道:“我佛啊!你丫的掉钱眼儿里去了你!”
    他这声痛呼蓦然,众人刹那静默,皆望向他,李敛自然也不意外。
    二人目光相触,隔着三个人,两丈路,和一段渊源。
    张和才见到李敛倚墙的姿势散开,侧变正,直直盯着他。她面上一切表情消散,尽转错愕。
    张和才和李敛的几个照面中,她五官从来复杂,笑不是笑,恨也不是恨,这是张和才头一回见到她口鼻眉眼,全表露一个意思。
    错愕。
    只这纯然的错愕仅持续了片刻。
    望着面色苍白,手脚皆软的张和才,李敛忽然纵声而笑。
    她顾不得旁人,大笑得酣然,笑得弯下腰去,扶着车板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众人的视线从张和才身上转去了李敛,片刻又转回张和才,张和才却受不住这观瞧,猛一转身,仓皇逃了。
    众人又是一惊,半晌回过神,贺铎风当先走去,拉起李敛,他叹气道:“七娘,你又去惹那公公了罢。”
    李敛仍是在笑,哈哈笑得上不来气,也说不出话。
    裘藍湘顿了一顿,圆场道:“贺大哥,既你友与张总管相识,来去总是缘分了。”她来到李敛身侧,弯腰拍拍她身上灰,又道:“既有这层渊源,不知你友……?”
    李敛捂着肚子,喘着气断续道:“我、我不是他朋友。”
    裘藍湘一愣,贺铎风旋即摆手道:“妹妹,罢了吧,七娘是风里来去的,不做黏脚的护卫活,还是我另寻几个弟兄帮忙。”
    裘藍湘也不强求,颔首方要应声,李敛望了眼王府中,长吸口气压住笑意,问道:“护卫甚么的活?”
    贺铎风马上知她要做甚么,蹙眉道:“七娘,你又要戳事!那虽是个公公,但你也——”
    李敛轻笑一声,道:“贺傻子,我方才刚说了,你我不是朋友。”
    贺铎风话头顿住,半晌道:“七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李敛并不搭腔,只环手问裘藍湘道:“甚么活计?”
    “……”
    裘藍湘冲贺铎风歉意一笑,贺铎风终也无奈笑笑,叹口气拍拍李敛肩,道:“我去送板车。”话落旋身走了。
    待他过去拐角,裘藍湘看向李敛道:“敢问——?”
    李敛答道:“‘神隐刀’李七。”
    裘藍湘立时听得身后一声抽气。她扭头瞧了眼,发现是跟来帮忙的船老大林正飚,此人在她手下走船过水,练得一身好外家功夫。
    裘藍湘转回身道:“七娘,敢问早前做什么活吃饭的?”
    李敛道:“做杀人活吃饭的。”
    裘藍湘明显顿了下,又道:“护卫没做过?”
    李敛道:“从没有。”
    她又道:“但我可以学。”
    裘藍湘笑了。
    笑过了,她温声道:“我家此次海归,货运走量极大,过些时日要运往京畿去,我虽保了镖,但前年便因准备不周,险些让人劫了皇纲,故此次请了贺大哥,让他寻几个岸上的大哥们帮忙看顾。”
    李敛挠挠下巴,问道:“何时走?”
    裘藍湘道:“乌江收了香便动身。”
    不待李敛再开口,她又明确道:“约两个月,不会早于一个半月。”
    李敛又道:“去京畿多久?”
    裘藍湘道:“路途一个月,到了京城我裘家总号便散镖。”
    李敛道:“可以。”
    裘藍湘道:“月银二十两如何?留候不出的这两个月银子照发,只你需自寻地方住。”
    她露了生意人的面目,李敛便也冷静道:“不必给如此多,砍半也行,我不缺银子,只有一个条件。”
    裘藍湘笑道:“十两的条件,想来不好应。”
    李敛也笑。
    笑过了,她懒洋洋道:“我无处可住,需得宿在这王府中。”
    裘藍湘面上现出个果不其然的为难。
    她正犹豫之时,李敛松开环住的手臂,冲她身后的林正飚打了个手势,扬扬下巴,道:“合字道上的朋友,亮亮盘子。”
    林正飚一怔,一步出来,拱手道:“荆江水鬼子头,林正飚。”
    李敛轻笑了声,忽道句:“注意了!”人刹那出去,影子般贴地风行。
    辽书一把把裘藍湘护在身后,李敛擦她而过,众人眼前一花,她便到了林正飚身边。
    林正飚谨慎以对,立刻腰上抽刀退步,大喝一声聚气便砍。
    李敛唰地闪过,退半步进三步,影般绕行半周,不待人看清,她一个踢脚拔地窜起,蛇缠上林正飚的身躯,雪青一闪,拿住了他的命门。
    没人看清怎么回事。
    这变故只在三息之间,三息过后,林正飚背后已全是汗,李敛却是一脸轻松。
    她手中刀抵着林正飚咽喉,指掐他命门,笑岑岑对裘藍湘道:“我能如此杀一人,便能如此杀十人。虽然最近阴沟里翻了次船,但我保证,这大夏从南至北,你再找不到超过二十人,手上功夫比我更好。”
    张和才这个阴沟病了。
    他是硬生给吓病的。
    虽说那天怂逼跑了,但当天的库账他好歹还是去对完了。事情了结,裘藍湘也已安稳住下,府中暂时没甚么要事。
    看他拖着病躯哆哆嗦嗦地做事心下不忍,夏柳耽便批了个假给他,命他早些下值。
    有事在手上时张和才还能撑住,回屋一躺下,他立马开始不行,缩在被窝里发起烧来。张林买了两包药去下厨房给他熬,勉强用了晚饭,他喝了药便又窝回去。
    那药以发散为主,裹着被睡到半夜,张和才渴醒了。
    他睡时是面朝里,对墙睡着,醒来时也是面墙而醒,故转身下床时,张和才的眼直接滑向地下,盯着黑暗中的青砖找鞋。
    伋着鞋摸到桌前,张和才伸手要拿杯盏,手方伸出茶杯便递过来了,杯中还是满的。
    他头脑昏沉,也没深想,拖了个鼓凳坐下,就着杯中水一饮而尽。
    浅夏的井水甘凉,一杯下肚,张和才深吸口气,两手搓搓脸,清醒了。
    这一清醒,他搓脸的手便僵在了脸上。
    “……”
    “……”
    屏住呼吸,张和才慢慢从手掌中抬起脸来,果不其然在近前见到了那双隐着残忍的眸子。
    他立时张口要叫,李敛却刹那伸出两指,在黑暗中准确捏住了他的唇。
    静过片刻,李敛轻笑了一声,低低道:“张三爷大能耐,死相竟能瞒过我。”
    这声轻笑中有些甚么不同与往日,就是这些微的不同,令张和才憋回了喉咙中的尖叫。
    做了个示意,他抬手挥开李敛的手,瞪眼道:“你——!”你字方出,他看了眼外面,压下声音道:“李敛你个臭娘们儿,你给爷爷滚蛋!这儿可是王府,擅闯抓了可以杀你的头!”
    李敛并不恼怒,只懒笑道:“那怕甚么的,若是给抓着了,我便说是张总管放我进府的。”
    “嘿——你丫,血口喷人是不是?还嫌害我害得不够?”
    张和才气得脑仁儿疼,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门外道:“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赶紧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去去去!”
    李敛并不答,黑暗中的双眼如擦亮的火柴,直照张和才的面容。
    他忽听得她调沉沉道:“张和才,这着是我输了。”
    张和才怔住。
    李敛站起身,行至烛台前点亮了灯,屋中刹时亮起来。
    张和才双眼还未适应,眯了下眼,双目还迷蒙时他见李敛转过身,灯下睫羽落影,容颜如塞外风沙长刮,刀一般打在他心上。
    他分神想,李敛的这张面容是他第三次见,可他仍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真容。
    待他适应了屋中光线,李敛又道:“我既以为你死,那你便是真死,因缘已了。自今日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相杀。”
    张和才下意识出了口气,扶着桌浑身一松,片刻却又蹙起眉。
    他带几分不确定的狐疑道:“……以后?”
    李敛挑挑眉,继而环臂笑起来。
    她带三分幸灾乐祸地道:“哦,张公公还不知呢。”
    张和才瞪着眼,缓声道:“知……知道甚么……”
    李敛轻声道:“裘家的皇商聘我做护卫,接下来我便要宿在这王府中了。”她一福身下了个礼,笑道:“张总管,多指教了。”
    张和才都他妈快哭出来了。
    李敛却不理会他哭丧着的脸,坐回桌前,她随手拿了个青果,边剥边道:“你那日颈上用了甚么?”
    张和才气得也不在意了,尖着嗓子道:“你管呢,你赶紧滚出门去!”
    李敛咽下一瓣青果,嗤笑了一声,道:“张总管真要我深夜顺着你屋门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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