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花生我了半天,语不成调满脸震惊,对面的少年柔弱苍白,眼眸如潭水般深邃,倒映不出一丝半点波纹,她心头忽然涌起千百种滋味,许久,咽了咽口水,喃喃说:“你...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傅流年垂下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充满自嘲。
是啊,她又怎会知道,他在尸体中找她的人,一步一顿,抖着手翻过翻动那些冰冷的尸体,想找到又怕找到,找不到又急切想找到,每走过一具尸体心便起落一次,他怕自己算错,怕狄惊飞真对她下狠手,怕自己找的不购仔细错过施救时间,怕她万一真的身死还要埋骨异乡魂兮不安,更怕下一刻见到的便是断手断脚四肢不全的她...清扫战场的士兵已来报告过,没有发现花将军,而他执意要亲自再找一遍,不远处站着一队士兵,当先而立的是李茂,他还没换下战甲,满身血污,他说,殿下,我来吧,傅流年只摆摆手,不用,这是我欠他的。
当时,他想,若生,我带你回家,若死,我...送你回家!
这是他欠他的!
于是,寒风中少年孤单行走在尸体间......此时想来,那时,花生恐怕正和狄惊飞一起把酒言欢吧!那唇边的一抹嘲弄又浓了几分:“我蠢而已,你的那位大哥又怎会伤你?”
狄惊飞,金飞?
无花书院乍见她从暗格中出现,他便知道面前的少年和狄惊飞关系非同一般,只是,当时他还未曾想明白,那非同一般到底是如何深浅,或者只是狄惊飞玩的小把戏?!直到峒城之战后的一月,潜在北狄的暗探回报,花生可能被关在北狄天牢,于是,他恍悟,那非同一般真真非同一般啊。
那日,寒风凛冽,峒城内一片狼藉,峒城外兵荒马乱,傅流年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却还是回了峒城,登上城楼弹一曲广陵散,如今想来都分辨不清当时的心情,是惊怒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可最后,剧情却急转直下,原本注定横死的少年奇迹般活了下来,假扮狄驭人的狄惊飞却重伤!
狄惊飞能为那少年做到如斯,就连他都自叹不如。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狄大哥不是...你怎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花生的话打断他的思绪,他冷冷飘来一眼:“十万大军中刺杀主帅却能全身而退,只有傻子会相信你与他没有关联。”
花生惊出一身冷汗。
听闻,当今圣上是个多疑之人!
她摸摸脖子,声音低了许多:“我们,我们只是偶遇,当时并不知他身份,也就是经常喝喝酒什么的,后来我被抓去了北狄,的确是他救的我,我,我,那时候我才知他的身份。”
铮,如水的琴声突兀地响起,傅流年低头拨弄着一张琴,好似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清泉般的琴声不断从指间流泻而出,花生愣愣看着他弹琴,忽然问:“呀,那天真的是你在城头弹琴?”
他没有抬头,指尖流泻的琴音悠扬悦耳,是花生极熟悉的广陵散。
“那晚,你不是已走了吗?”她看着他离去才折返峒城,怎么后来他又在城头弹琴了呢?
吱,琴声低吟,傅流年兀然按住琴弦,抬眸冷冷望着她:“那么你呢,为何去而复返?”
“。。。我不一样,那些是同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同袍?”他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和浓浓不屑:“何谓同袍?”
何谓同袍!
她茫然了阵,渐渐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峒城内外烽火连天,北风凌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敌人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的黄沙迷糊了人的眼睛,人世间变成修罗场,她一身鲜血,已分不清是谁的血,只不停挥动长刀,刀入肉切骨的声音从一开始让她心惊胆战到麻木不闻只短短几个刹那...又一轮进攻中,她勉强挡开横扫过来的大刀,却已经有些已竭,而此时天空突然想起尖利的啸声,凌厉异常呼啸而来,那是冷箭!她大惊却只来得急哎呦了声,噗,箭入肉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疼,回头,却见马后趴着个小兵,个子矮小头发蓬乱,背上插着长箭,箭尾尤在颤动,她转头时他正抬头,冲着她大喊:“将军小心。”远处铺天盖地的流箭疾驰而来,未待她回神已被人重重撞下马背...张永峰赶到翻开趴在地上变成刺猬的小个子,见到底下的花生瞪着大眼睛满脸血污,满脸泪水!
争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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